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星岛 ...
-
等赛博再次醒来，感觉到的是刺眼的阳光和身下硬硬的礁石。
他抬起一只手，挡住了太阳对他的关照，试探性地睁开眼睛。
——他确实躺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之上。
礁石被太阳晒得干燥温暖，连带着他自己也周身舒适。他转头看旁边，不远处的石缝里长了野草，再不远处，有熙熙攘攘的人声。
赛博不知道这具体是在哪里，警惕性很高。他一咕噜爬起来，往传来人声的那边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
争气正在撒丫子乱跑，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
大牛蹲在离人群不远的地方，低着头唉声叹气的，像是个霜打了的茄子。
而那一片乌泱泱围坐在一起的人群——正是莱恩号上的船员。
赛博皱了下眉毛，环顾四周。
这……应该是在一个小岛上，他身边还有几位熟睡或昏迷的船员——都还没醒。
赛博：“……”
所以，他们是把昏迷的人统一放在了这边，而清醒的人都在那边围坐着聊天？
——昨晚不是遇到暗流了吗？他们现在是被冲上了小岛吗？那……他们的船呢？
船上的人鱼大人呢？？！
人鱼大人呢？？？
赛博赶紧冲着自己那便宜弟弟招手，希望能把孩子叫过来问问情况。
然而便宜弟弟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亲爱的哥哥醒了。
赛博：“……”
终于，他招手的动作引起了大牛的注意。
二副先生看到大副先生醒了，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溜烟朝他跑了过来。
“不得了不得了！”大牛压低了声音和他说道，“布妮大人被船长发现了！！”
赛博：“？！！什么？”
赛博眼前一黑：“他现在在哪？？”
大牛冲着人群一指：“在那里！”
赛博脑子里嗡的一声，不可置信地问：“被船长困住了？大家都在围着他看？”
大牛的脸色一时间五彩纷呈，纠结了一瞬才道：“算……也算是吧。”
赛博：“？？”
什么叫也算是吧？
赛博一头雾水，觉得救过他们命的人鱼大人此刻恐怕是凶多吉少，于是飞也似的奔向人群，拨开外围的人一看——
只见布妮大人和船长坐在中间，一人一鱼谈笑风生，仿佛下一秒就要称兄道弟。
而他们周围是一圈又一圈的船员，面露惊异又带有十分敬仰的表情，就如同大牛第一眼看到布妮的时候一样。
——海神啊！这应该就是您给我们派来的使者吧！
而争气，赛博这个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弟弟，此刻终于发现他哥醒了，大叫一声：“哎呀！哥你醒啦！”
之后把手里的家伙事一扔，扑上来看他：“哥你怎么样？现在还晕不晕？”
赛博：“……”
“哎！赛博醒啦？”胖船长老好人似的问候了一句，并没有站起来，肚子上的肉已经耷拉在了大腿上。
赛博笑着应了一声，还没有等他把这很足量的表面工作推回给船长，就又听船长热情地介绍道：“你还不认识呢吧？这位！”
船长拍了一下布托的肩膀，对赛博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昨晚救咱们于水火的人鱼大人啊！”
布托：“……”
赛博：“……”
大牛：“……”
争气：“哦我刚才把蒸馏器扔了，我去捡回来。”
赛博只能装一下，震惊道：“……您、您是人鱼？？”
布托：“……嗯。”
赛博开始抄作业：“那……恕我冒昧，您怎么没有尾巴？”
布托：“……”
胖船长哈哈大笑，插嘴道：“人鱼大人怕我们看见了害怕，就把尾巴藏起来啦！”
布托：“……”
赛博：“……”
大牛：“……”
等一鱼几人又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寒暄后，加上大牛的补充，赛博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昨晚，莱恩号确实遭遇了暗流。
布妮大人说这片海域时常有暗流，之前都没有渔船来过，他们是第一艘——对此，他们亲爱的船长打着哈哈笑了过去，表示自己之前在西大陆上喝酒的时候，听说北边的鱼个头都很大，就一门心思地想往北走，打一些更大的鱼上来。又因为之前没多少人走过，于是自己心里也拿不准，就走走停停的，有时还会往回走。
对此，布托知道他完全是胡诌的。
但也就是这番话，令布托重视起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甚是油腻的人类来。
——这番话至少说明了两点。
第一，船长这次出海确实是带着目的的，并且绝不是“要打上来更大的鱼”这样的小目的。因为，如果他真的想打更大的鱼上来，就不可能轻信一个在酒桌上得到的消息。他稍微去翻一翻西大陆的典籍，就知道北边的鱼类资源贫瘠。
第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喝酒把脑子喝坏了的人。相反，他的思维很缜密，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说清楚了为什么莱恩号在船员们看来没有固定的航向。
于是，布托也和这位船长及各位船员说，自己是因为喜欢吃这附近小岛上的蜥蜴，昨天正好想吃了，所以才到了这边。
昨晚本来是要回去的，又正好发现他们的船只遇险，这才救了洛迪——也就是昨晚最先说出莱恩号遇到了暗流、后来又被甩出去的那个船员。
而现在，洛迪还躺在赛博刚刚躺的那一片石头上，没有苏醒。
布托编得也很在理，没有人提出疑问。
——这一切都是他和潘叔达叔早就设计好的。
他让前天晚上制造了海上风暴的族人们继续制造了这次的海底暗流，就等着莱恩号钻入陷阱。
然而这次，没有一群人鱼来帮助莱恩号逃出生天了，只有一个好心“路过”（好心被大副和二副留在船上）的人鱼布妮，救了被暗流甩飞进大海的船员洛迪。
可莱恩号就没有洛迪那么幸运了。
单个人鱼的力量无法救下整艘帆船，莱恩号被“暗流”吸走了几块船板，剩下的骨架也有些摇摇欲坠。但好在，它作为西大陆上载重最大、造价最高昂的帆船，还是凭实力幸运了一把——它摇摇晃晃地搁浅在了一个小岛上。
而这个小岛，就是布托他们早就计划好的星岛。
于是同样地，在大家刚刚登陆这座小岛时，就发现这位人鱼大人十分开心。
大家不敢怀疑也不敢问，硬生生等到人鱼大人一手抓着一只小蜥蜴，开心地往嘴里塞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大人是来吃饭的。
等到人鱼大人和他们解释了蜥蜴的美味以及“路过”这里的原因，并邀请他们也尝一尝的时候，大家的猜测才终于得到了验证——原来这真的是大人眼中的山珍陆味，昨天明明都吃过一顿了，今天再吃还是这么高兴。
布托装样子装了个十足，自己也吃了个肚皮鼓鼓，此时此刻非常满意——
昨晚的计划，不仅破了赛博和大牛想要让他留在小船舱里不出来的困局，还有了新的发现，揭开了船长此行的目的一角。
——船长是故意往北走的，肩负从西大陆上带来的使命。
而这个使命究竟是什么呢？布托默默想着：
一艘西大陆上最大、造价最高昂的船只，带着一群出海经验并不丰富的海员，不以捕鱼为最终目的，只一味地想往北走。
那北边究竟有什么，这么值得船长、或者说是船长背后的那个、出资建造了莱恩号的人惦记呢？
布托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他推测不出来。
但好在，他有了继续留在莱恩号上的理由，还是被奉为座上宾的那种——
等莱恩号修好、驶离星岛之后，船长还要靠着他的指路，才能驶出这片充满暗流的海域。
布托又看了一眼船长，故意拎起早些时候抓的一只小蜥蜴，当着船长的面吃掉了。
然后他就发现，船长的眼神迅速变了一变。
另一边，给船员们做的饭也熟了。
大家一窝蜂地朝大锅那边跑，之前昏迷着的船员此刻也醒了大半，包括被布托救上来的洛迪。
大家热情地告诉洛迪说，这位人鱼大人是你的救命恩人——得知了前因后果的洛迪差点给布托跪下。
船员们对待恩鱼，当然就要有对待恩鱼的样子。
于是，他们就把这顿饭里最好的鱼汤给了他。
布托看着那一锅由鱼头和鱼尾熬出来的清汤寡水的鱼汤，感觉昨天争气给他端过来的油炸小黄鱼恐怕真的是船上连见都不会见到的美味。
……难怪能把小崽子馋成那样。
他笑着表示自己已经吃小蜥蜴吃饱了，将鱼汤还给了大家。
于是莱恩号上的普通船员，甚至包括赛博、大牛和争气，就着鱼汤和晒得极小的咸味鱼干，啃着了这一餐饭的干粮。
而船长……
争气昨天和布托说过，吃饭的时候船长向来会消失。别问，问就肯定是，船长吃小灶去了。这是莱恩号上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船上的厨师每餐饭必定会做两种，一种给船长，一种给船长之外的船员。
呵。
布托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人类就是如此虚伪。
在这种事情上搞什么等级差异呢？责任没见承担多少，权利倒是享受得挺好。
布托突然起了好奇心，便用秘术探了一下船长的位置。
然后他就发现，船长果然是在摇摇欲坠的莱恩号上，在他自己的专属船舱里。
而在他的面前，摆着一盘油炸小黄鱼。
布托顿了顿，刚想收回秘术，却发现船长有了下一步动作。
只见他咬了一口小黄鱼，一边咀嚼一边将盘子挪到旁边，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羊皮纸。
——他将那羊皮纸缓缓展开。
而那纸上画的东西，是布托认识的、熟悉无比的，人鱼族语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