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慕景(二) ...

  •   胡一与齐光的交谈渐渐自然,亦也习惯于齐光日常的几句戏弄调侃,两人喜在假山旁对着午后阳光谈论市井闲话,谈论典籍里那些令人唏嘘的故事,亦是民间流传的一段故事;两人喜在湖上庭院内,弹琴赋诗,齐光依偎在胡一身旁,闭眼感受胡一琴声中的那般情感;两人喜在夜晚,坐在彼此的窗前,用琴声交换思绪,看着同一片星星闪烁,入了各自的梦乡。
      胡一已然成为府上的女主人,却不喜与下人有距离之感,胡一齐光总爱与下人一同进食,杨府本存在的规矩之礼,以胡一一人之力,渐渐消散。

      胡一喜逛闹市,每每赶集之时,胡一皆随鸡鸣而起,整理妥当自己穿着后,行至齐光寝门,略叩几声,以示出门,便带着下人,到集市上采购商品。
      便是有一次,齐光夜晚在书房听管家言,胡一在集市上似乎是碰见了什么怪事,或是怪人,不顾手上行囊几何,落荒而逃,于是伤了脚。
      齐光赶忙放下手中书卷,行至胡一寝门,硬是要闯,胡一贴身侍女便也执拗的不让,硬是站在门前拦住齐光,言曰:
      “小姐言,不许老爷进。”
      “为何?”
      “小姐身体不适,请老爷回。”
      “有何不适?”
      “小姐不许小的言。”
      “本官的府邸尚未轮到你来命吾!”
      齐光发了火,硬是要闯,却听到屋内胡一虚弱的声音响起:
      “弦儿,无妨,大人若是意下如此,便让他进来吧。”
      “小姐……”弦儿欲言又止。
      “无妨。”
      齐光听胡一之声虚弱至此,心中早已心疼万分,迫不及待见到胡一模样,寝门尚开,便着急忙慌跑进屋内,只见胡一双腿被纱布裹着,坐床上,动弹不得。
      “如何?”
      齐光跪坐在胡一身前,瞧着胡一伤口包扎模样。
      “无妨,不过不善扭伤,越数日……便好。”
      胡一低头看着眼前半跪姿势的齐光,一阵悲楚上了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齐光约莫是听出了胡一话语中的落寞,也抬眼看了一眼胡一,四目相交,一半心疼,一半悲楚,胡一此时亦也无法忍住心中事,正想开口言之,却被齐光先说了一语:
      “弦儿,退下即可。”
      “是。”弦儿带着一众侍女关了门,屋内仅剩胡一与齐光。

      “所为何事?”
      齐光语气中的柔和要将胡一吞没,胡一没忍住眼中泪水,每一滴都滴在齐光的心尖处,竟令齐光也红了眼眶。
      齐光便这样红着眼睛看着胡一,静悄悄的在等待着胡一将那心事与自己言说。
      “那人……那人属实似我娘。”胡一红着眼眶,抖着嗓音说道。
      “那时我应是不该有记忆的,可是……不知为何,我便就是记得我娘的模样,还有声音,在梦里我无数次听过那声‘娃呀,娃呀,娘亲我对不起你’,故反身走焉。”胡一看着齐光,泪眼婆娑,“我不敢对娘,不知为何。”
      “无事,无事,我在这呢。”齐光忍不住将胡一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拍打着胡一的背部,试图缓解胡一大哭的悲伤情绪,却未曾想,怀中的人儿从原的小声哭泣,变成现今的抽泣。
      齐光此时内心有多少悔恨,若是当初能一同出行便好了。若是当初在胡一叩响门框时能迎上胡一的笑脸,是否如今,不会使胡一成为如此。
      胡一渐渐倦了,眼角带着泪痕,缓缓睡去。
      齐光抱着胡一的腰身,将其缓缓放在床上,取出腰间手帕,擦了擦胡一脸颊的泪光,用手轻抚胡一的眉眼,这般宁静美好人儿,为何有此般命运。
      俯下身,在胡一额间悄悄留下一个吻,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往后的每次赶集,当胡一去往齐光寝门时,迎面的总是齐光的灿烂笑容。
      第一次时胡一还尚未习惯身旁有齐光陪伴,却欣喜于一路上总归是有人可以聊聊途中趣事,当意识到手已自然的挽着齐光的臂膀时,是那日夜晚,胡一逛花市时,商贩一句“大人小姐天仙配”,逗的齐光春风灿烂,胡一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臂,便也笑靥如花。
      月光与灯光相映成辉,花香与笑声交织成画,这一幅景色,似乎就是专门为胡一齐光定制的。

      第一次亲吻对方的双唇是何时?胡一记得,那晚出门时还尚未下雪,夜晚天空晴朗无云,星星高挂,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在人间。
      胡一走进房后的那亭子里,弦儿抱着那副在金陵时老鸨所赠古筝,与胡一一同进了亭中帷幔。
      胡一不知怎的,心中心绪涌出,十分想弹奏一曲。音符便从指尖流出,思绪随着音符飘回了与齐光初见之时的明朗,与齐光在黄昏橙光中的那份心灵相通,与齐光在大殿上的情意绵绵……曲毕,睁眼,眼前人由弦儿换成了齐光。
      齐光撑着桌子,盯着胡一眼睛中的泪水,倒影着身旁烛火,便是如此幽暗灯光,两人看了许久,胡一听见屋顶传来的敲击声。
      “是雪!”胡一惊喜的看向湖面,洁白无暇的雪乘着月光洒在冰封的水面上,胡一起身,想去摸摸这场今年冬天下的第一场雪,便在雪落到手心的那一刻,齐光双唇的温热覆住了胡一双唇,胡一惊讶的看着双眼紧闭的齐光,反应过来之时,胡一笑了一笑,缩回向外所伸之手,搂住了齐光的脖子,迎合着齐光的动作起伏。
      而当齐光反应过来之时,自己的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搂住胡一的腰身,齐光的心脏都快要爆炸了,却不知为何不想收回这份唐突的举措。没想到胡一嘴角竟裂开了一个微笑,双手竟绕上了自己的脖子,齐光本能的紧了紧胡一的身子,享受着胡一双唇的味道。
      两人缠绵许久,齐光放开胡一纤细腰身,看向胡一眼神中,满是情。
      胡一此时衬着月色温柔,雪花翩翩舞动至胡一肩头,一滩又一滩水衬出胡一面红脸颊。
      齐光赶忙将胡一拉进棚内,命弦儿赶紧拿件披肩给胡一,亭廊内,便只剩烛光漫天,与那筝一同作伴。
      胡一与齐光行至房内,胡一紧抓着衣襟,立起的粉白梅花秀纹在胡一手中皱成一团。
      齐光双手背后,不停摩挲着手中玉佩,一袭青白长衫被阵阵冷风吹起,齐光手中玉佩竟热如火烛。
      俩人如此表面相安,却在关了房门那刻,不约而同地拍了拍胸脯。
      那颗压抑在笨重衣服内的心脏此时便快要跳出。
      他们无一不沉醉在今夜的雪中。无一不溺在那滩以雪化成的明镜中。

      此时的胡一齐光,早就成了姑苏城内闻名的佳人才子,俩人一同上那街市,双手紧握之亲昵模样给那百姓瞧了去,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总是教胡一不知所措,红着脸看着齐光。
      齐光瞧这模样,实是可爱异常。此时情景,齐光便总爱刮刮胡一鼻梁,接着挑逗胡一,言曰:“夫人,如何吩咐?”
      胡一每每面红至耳廓,便会加重手上力道,轻声与齐光言:“不好。”
      “如何不好?”
      胡一此时便会加快步伐,松了齐光的手,过了桥的这边。然齐光一直在她身后,瞧着此般模样,笑的失了声。

      在胡一的记忆中,两人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刚刚过去的中秋节。胡一喜闹,爱逛花灯,正巧那日齐光上朝归来,胡一知齐光此次定是快马加鞭赶来——往日都是三日归苏,此次竟只花费一天半时日。故而齐光归来那晚,胡一未前去问候,唯恐齐光太累,不愿应付此般礼仪之事。
      谁知,正当胡一宽衣睡下时,齐光悄然行至床边,声音中带着些许疲倦,又有些许孩子般生气的童趣,质问胡一道:
      “为何不寻我?”
      胡一卧于榻上,看着齐光微微嘟起之双唇,笑出了声,答道:
      “小女恐大人舟车劳顿,不敢打扰。”
      “谁言汝见我乃‘打扰’?”
      胡一见齐光如此,便也学着齐光模样,刮刮齐光鼻梁,看着他道:“小女知错,下次大人归来,必寻之。”
      “应是如此。”
      “大人,夜深疲倦,早些歇息才好。”胡一心疼地瞧着齐光疲倦神色,摸了摸齐光憔悴面庞。
      “那我便在此处歇息罢。”齐光顿时上了胡一的床,从背后抱住胡一,深埋胡一颈肩。胡一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得此番模样。
      笑笑齐光如此,便也牵着齐光的手,一同进入了梦乡。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