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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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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燧在讲座上晕倒的事很快传遍了学校,DAS那次令人发指的恐怖袭击事件也重新回到许多人的眼前。
帕迪亚神庙是S国历史遗迹的明珠,历经三千年的风霜,被全世界的人们视为古文明的瑰宝,却在空袭之下毁于一旦。事发当天,这条新闻就传遍全球,占据了各个国家的头条,引起轩然大波。
生活在和平国家,如果说新闻的刺激程度之最,那非苦难与纷乱莫属。而在这些引起人类悲痛的事件当中,最引人入胜的莫过于战争。
在任何时候,血肉横飞和流离失所的故事都不乏好奇的听众,这些裹着血腥粘液的事实如同冰与火的极限纠缠,让人两股战战又兴致勃勃。
对国际新闻方向感兴趣的学生本就占少数,圈子统共就那么点大,人脉盘根错节,不出一个晚上,风都吹到华兴社那里去了。
尹燧本来应该随风而去的往事被人从坟墓里扒出来反复鞭尸,整日有学生和记者前来请教,闹得他一刻不得安宁。
如此过了几天,新传学院院长邀尹燧赴一场饭局,特别说明要给他赔礼道歉。
风波成为现在完成时,再怎么诚心实意地赔礼道歉也不能消除影响,所以尹燧斩钉截铁地回绝了。
如果说校园里议论纷纷是开棺鞭尸,那被领导请吃饭就是当众处刑,不亚于伤口撒盐,不但于事无补,还徒增烦恼。
但是院长拿出了三顾茅庐的态度坚持要他出席,尹燧实在架不住,只得答应。
不曾想,一推开包间的门,就看见一头白毛的男生坐在院长身边,殷勤地给她倒茶。
一向正颜厉色的院长面带笑意,眼角簇起几道无伤大雅的鱼尾纹,温和沉静当中不乏年长女性独有的仁爱。
其他几个教职工仿佛和叶珹、院长两人隔了一层壁。
尹燧看着这“母慈子孝”的画面,忽然就恨不得自己没开这道门。
但是来都来了,也不能让院长等人脸上挂不住,他到底是摆不开那么大的排场。尹燧便轻声和众人打了招呼,落座。
院长亲手给尹燧端了碗刚泡好的茶,说:“叶珹性子直,想知道的事一定刨根问底,顾及不到其他。我还没教训他,他就知错了,怎么说也要请你吃饭,给你赔不是。小尹,叶珹我知道,他不是不懂事的人。你就原谅他这一次。”
尹燧抿了口茶,默而不语。
这件事并不能以原谅与否来衡量。他甚至都不觉得叶珹犯了原则性的过错,只不过是给余烬添了把火,又让它肆虐了一阵。
“窨得茉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尹燧品完口中的茶,视线从白瓷碗上移开,“这茉莉香片真是上品,没几千块下不来一斤吧?”
“叶珹特地为你挑的茶。”院长笑眯眯道,“这孩子最贴心。”
“黑椒烧汁鲍鱼鸡来了,”身穿灰粉旗袍的服务员将餐盘放到了桌上,操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温温柔柔地提醒,“小心烫。”
借着服务员上菜的遮挡,尹燧侧身笑问院长:“您说,叶珹这面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院长讪笑着否认:“是叶珹自己死乞白赖地找我说要给你赔礼道歉。我看他确实诚心诚意,也不好灭了他一腔热情。”
“一腔热情。”尹燧捏起了筷子,“他确实‘很有热情’。”
“咱们的热菜上齐了。”服务员柔声细语地说道,收起餐盘悄无声息地迈着小碎步退出了包间。
“年轻人嘛。”院长将黑椒烧汁鲍鱼鸡转到尹燧跟前,“这股子劲头才叫人羡慕呢。”
尹燧夹了一块沾满酱汁的鸡肉放入碗中,薄唇微动,“光有热情,不行。”
他的声音极小,院长上了年纪听力有损,便向他这边倾了身,问:“嗯?”
尹燧将晾得刚好的鸡肉放入口中,眉眼弯了起来,“这道菜火候拿捏得很有分寸。”
院长连声道:“鲍鱼鸡是这家店的招牌菜,天南地北的人都能吃得惯。”
言罢,她见尹燧的茶杯见了底,又忙招呼坐在对面的叶珹:“叶珹啊,茶壶拿过来。”
叶珹正低头咬着油条塞肉,一手抽了张纸按在下巴上防止油汁滴落下来,一手把茶壶拿起来,起身将茶壶往前递过去。
起身的瞬间,重心一个不稳,身体猛然向着院长和尹燧的方向倾斜。
众人纷纷下意识后闪,然而滚烫的茶水从壶嘴中流泻而出,沿着桌面落到了尹燧的裤子上。
水流滑向大腿内侧,温热的触感好似羽毛轻触皮肤,把他的鸡皮疙瘩全撩拨了起来。
尹燧捏着筷子的手绷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叶珹瞬间就感觉嘴里的油条塞肉不香了。
他本是想把人情还干净,这下倒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叫什么?这就是趁你病要你命啊!
院长刚才脸上的笑意还没消下去,眉头又拧到了一起。五官各有自己的想法,但由于器官都长在她的脸上,不得不待在原地,否则叶珹真的会认为她的眼睛鼻子嘴巴会一阵乱飞。
“叶珹,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毛手毛脚?”院长克制着脾气,责备道。
叶珹从刚才鬼迷日眼里清醒了过来,却一点都不慌张,反而不紧不慢地擦干净嘴角,然后两指夹起桌边的餐巾纸盒,绕到尹燧旁边,唇角上扬,“不好意思,尹制片。”
有歉意,但不多。
院长这边说得万分诚恳,硬生生打造了一个洗心革面、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形象,到了叶珹自己这里,他甚至连演都不愿意演一下。
叶珹抽了几张纸叠起来,按在了尹燧被茶渍沁湿一片的大腿上。
尹燧原本闲适地靠在椅子里,叶珹的指腹碰到他的一瞬间,他的后背像是被拉开的弓弦,猛然绷起,挺得笔直。
两人距离本就不远,尹燧腰一挺起来,两人立刻近得有些暧昧。
随着尹燧的动作,依稀可辨的茉莉花香如同恶作剧完就跑路的小孩,悄摸钻进了叶珹的鼻腔,待他想细嗅时,却又无处可寻了。
叶珹抽了几张纸叠起来,正要弯腰给尹燧擦茶渍的时候,动作又停顿了。
不是他不愿意帮忙,而是,被打湿的位置过于靠近隐私部位。光是盯着那个地方都十分不合适,更别说要擦了。
尹燧正要接下他手里的纸,“我自己来吧。”
然而下一秒,叶珹就把纸巾按在了尹燧被茶渍沁湿一片的大腿上。
尹燧原本闲适地靠在椅子里,叶珹的指腹碰到他的一瞬间,他的后背像是被拉开的弓弦,猛然绷起,挺得笔直。
两人距离本就不远,尹燧腰一挺起来,两人立刻近得有些暧昧。
随着尹燧的坐姿变化,依稀可辨的茉莉花香如同恶作剧完就跑路的小孩,悄摸钻进了叶珹的鼻腔,待他想细嗅时,却又无处可寻了。
叶珹拉回注意力,从大腿面上再到内侧,凡是花了的地方,他都细细擦了一遍。
即便是隔着叠起来的几层纸巾和一层西裤布料,叶珹手上的温度也传递到了尹燧的皮肤上,似有若无的热度轻轻点过,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感。
血液不自觉地向上汇聚,但尹燧面上还是那副挂了冰霜的冷淡。
叶珹手中的纸巾被茶水浸透后,他又换了一张,正欲重复之前的动作,他忽地被尹燧按住了手。
“可以了。”尹燧嘴角微动, “一会儿它就干了。”
叶珹站直了身子,视线无意中掠过尹燧的侧脸。
不知何故,尹燧的耳尖红得厉害。
叶珹脸上闪过一丝旁人都未察觉的玩味,他摇了摇手腕,把手从尹燧手下拿开,乖巧地笑了笑,问:“真的不用再擦擦吗,尹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