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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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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珹的家走的是和主人性子完全相反的北欧性冷淡风,带着点不经意的优雅。家居颜色用得极为谨慎,去掉几样核心电器,足以称得上家徒四壁。
老实说,尹燧无法把叶珹和这个房子匹配到一起去。在他的认知里,叶珹的家高低得铺上黑金大理石,配上各大品牌的顶尖设计,花里胡哨地堆在一起吵人眼睛,恨不得把“老子很有钱”这几个字拍别人脸上。
“随便装的,图省事全在CG搞定。”叶珹弯腰从鞋柜里抽了双从某五星级酒店带回来的拖鞋放到尹燧脚尖前,“寒酸了点,尹制片不要嫌弃。”
尹燧:“…………”
他眼前的家具和挂画幻化成了一串很长的人民币数字四处起舞,空气中飘散的香氛都充满了铜臭味儿。
不过,尹燧在中东工作多年,早见识过世界上最土豪的一帮人的做派,在他们面前,叶珹的排场只能算赤贫。
平静无波地换鞋进了客厅,叶珹让尹燧先在沙发坐下,转身去给尹燧端了杯水,又从医药箱里翻出了常备着的退烧药。
“你饿不饿?”叶珹在尹燧面前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脱了贴身穿着的卫衣,随手扔进了客厅边上的脏衣篮里。
尹燧看着他敞露着八块腹肌在客厅晃荡,端着水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我不饿。”
“那你先吃药,”叶珹说着,伸手解自己的裤带,“我去冲个澡。”
尹燧脸部肌肉抽搐了两下,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你怎么和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叶珹把裤带解开,一拉腰头,抬腿抽下一只裤腿,“我脱个裤子而已,整得像我要非礼你。”
尹燧无语,他放下杯子。杯底和玻璃茶几相撞,“咔”的一声脆响。
“外人面前,注意一下言行,行么?”
叶珹抖了抖脱下来的卫裤,全身上下只剩下内.裤和脚上的袜子,“都是男人,有什么注意的,你又不是没有。”
二十六岁,正是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年纪。叶珹平时注重身材管理,削薄的肌肉在灯光下散发柔光,紧实地包裹着他宽肩窄臀的绝佳骨架。
他咽下口中的热水,目光本能地游走到是个男人都会有的部位,就像小时候男孩子在一起总会没完没了地比谁尿得更远,就算长大了也还是抓住一切机会比大小,这仿佛成了一种雄性动物的执念。
……嗯,他确实没有叶珹那么可观。
尹燧的额头更烫了,刚被水滋润过的喉咙又干痛了起来。
然后尹燧就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忙低下头,抠了一颗胶囊送进口中,趁机猛灌了几大口水,不动声色地走出了尴尬。
叶珹洗完澡,裹着浴巾走出了雾气蒸腾的浴室。
客厅里寂然无声。
尹燧侧躺在沙发上,胳膊垫着头,睡着了。
他睡得不甚安稳,眉头紧皱,两颊还因为低烧泛着病态的绯红,看起来心事重重。
叶珹从卧室的橱柜里抱了床空调被抖开,给尹燧盖上。然后拍灭了客厅的灯,回到卧室,一身疲惫地躺进了他宽大柔软的床里。
*
早上,尹燧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陌生的沙发和天花板,反应了三秒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烧得实在头晕,没撑住就在沙发上阖了会儿眼睛,想不到这一小休就彻底睡了过去。
他坐起身,盖在身上的空调被滑落在地。他捡起来端详了一阵,确定不是自己给自己盖上的。
敲门声停了片刻,又重新响起,比方才还要激烈许多。
这觉注定是睡不成了。尹燧认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全身。衣服都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只是被压出了几道无伤大体的褶子。
他揉了揉眼睛,走到门边从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来客是一位中年女性,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她手上挎了一只鳄鱼皮铂金包,另一只手孜孜不倦地拍门。
“叶珹!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床?”
隔着一层安全门,尹燧还是被她的大嗓门给惊到了,赶忙关上猫眼,闪到了门边。
“妈有急事儿找你!”
!
门外的不是别人,是叶珹亲妈!
完了,他要是被发现在叶珹这里要怎么和她解释——您好,我是您儿子的学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昨天讨论问题太晚了不小心就睡着了……
呸,尹燧在脑中甚至不能自我说服,叶妈妈吃了毒蘑菇才能信他一个字。
尹燧的脑子当场停转。
现在应该怎么办?
开门肯定不可能,但不开也不可能。
叶母已经敲了好几分钟的门,而且一副敲不开门就不走人的架势,今天谁能耗过谁还不一定。
那么选项就只剩下一个——叫醒叶珹,转移矛盾。
尹燧转过身看向了叶珹紧闭的卧室房门。
门的另一边,叶珹可能只穿了个内裤,还有可能裸.睡,他要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说,虽然打扰你睡觉很抱歉但是你妈在外面?
他捂住了脸,骂道,都这个时候了尹燧你在想什么啊!
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想翻窗从楼外的消防梯上直接溜下去,但这样势必会给其他人带来困扰,所以最后的选项他想逃,却逃不掉。
头脑里挣扎得一片狼藉,叶母锲而不舍的拍门声把他的思绪聚集到了一起。
尹燧视死如归地走向了叶珹的卧室,敲了敲门。
室内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继而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咔擦”,门锁转开,紧接着叶珹的脸在打开一条缝的门后面出现。
“怎么了,尹制片?”叶珹看样子刚睡醒,声线慵懒,鼻音又在这慵懒当中掺了几分温柔。一头白毛被睡得乱糟糟的,但有种不拘小节的随性。
尹燧靠在门边,竖起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妈在门外,刚一直在敲门。”
卧室门被叶珹猛地拉开,“卧/槽?”
年轻美好的肉.体在尹燧面前展露无遗。
尹燧:“……”
叶珹:“……”
两人面面相觑了不过几秒,可尹燧觉得这几秒长得像一个世纪。
叶珹一个飞身扑到床上,揪起昨天脱下来的浴袍披好,一边系上腰带一边向卧室外步履如飞地走去。
“别慌,小问题。”叶珹在尹燧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一把,然后把尹燧推进了卧室,带上了门。
尹燧背靠着门坐下,心跳快得呼吸不畅。
他明明只是在叶珹家里平平无奇地睡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觉,但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出现在这个地点,很难不从内心冒出一些背德感,好像他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这都十点四十了你还在睡觉呢?”门外,舒伊梅抱怨着,“我今天临时过来忘记带钥匙了。你再晚点开门,别人肯定报警说我扰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门讨债来了。”
“妈,我赶稿子赶到半夜,我之前不是把尹制片给得罪了嘛,我现在哪敢浑水摸鱼。”叶珹演技到位,说得有模有样的,“您大老远跑这儿来干嘛?”
尹燧大气不敢喘,慢慢地站起来,向屋子里挪了几步。
“我约到了全燕山治疗博.起功能障碍口碑最好的大夫。”舒伊梅难掩喜悦,“他之前在国外交流,昨天刚回国,今天就被我逮住了。”
尹燧被口水呛了一下,他慌忙抬起胳膊挡在嘴上,强行压下了咳嗽。
“哎哟妈……”
“我跟你说,别不好意思。刘医生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好好配合肯定会好起来的。”舒伊梅的声音徐徐靠近,“卧室门怎么关着?白天要开窗开门通风,知道吗?”
“这您就别管了,我还要睡觉呢。”叶珹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我这儿有家政照顾着,您没必要跑这一趟。”
“不是,还不让我进去啦?”舒伊梅不退让,“该不会是带了女生回家吧?和你说了多少次要节制,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以前从来不管你,现在你阳.痿了,都是报应!”
门后的尹燧心跳得厉害,手心止不住地冒汗。
假如叶母真的要破门而入,他该怎么办?
叶珹的床是地台床,床下没有空间能让人钻进去。
那么整个房间里能躲的地方只剩衣柜了。
门外,叶珹焦头烂额地和舒伊梅周旋:“哪能啊,按您所说,我都阳.痿了,怎么还能有女孩子愿意跟我呢?”
“阳.萎又不是杏.冷淡。”舒伊梅坚持不让,“让我看一眼,看完我就走。”
叶珹握着门把手,把门挡在身后,“我都二十六岁了,尊重下个人隐私吧,妈。”
舒伊梅双手叉腰,有理有据地说:“我什么时候不尊重过你了?叶珹,你从小到大我从来不干涉你。但这一次,哪有年纪轻轻突然阳.痿的?只能是纵.欲过度造成的。为了你的健康和后半生幸福着想,我不能不管你啊。”
舒伊梅喋喋不休地一顿输出,不给叶珹解释的机会。
叶珹表面上冷静,实则慌得一批。
但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在决定早死早超生的那一刻,叶珹在脑中想好了一百个理由。
舒伊梅信不信是一回事,他叶珹必须得演到位。
门被舒伊梅打开。
叶珹眯着眼睛进了房间,准备迎接人生至暗时刻。
但令他惊异的是,卧室里看不到尹燧的身影。
叶珹在心里高呼,尹燧你是我的神!
他跨步站到了衣柜门前,装作若无其事地倚在了衣柜的门上,“看吧,都说了没有带女生回家。”
舒伊梅嫌弃地抖了抖被子,“睡觉真不安分,看看这床乱得和狗窝一样。”
叶珹没心没肺地笑着说:“好了,您看也看完了,赶紧回去忙您的。”
舒伊梅叮嘱他记得去看医生,又问了问学业和工作,不放心地地走了。
她前脚刚走,尹燧就推开了衣柜的门,狼狈地跪坐在了地板上。
送完叶母回来的叶珹紧忙拉他起来,“对不起啊尹制片,我也不知道我妈今天会过来。”
尹燧大口地喘着气,“没事。”
叶珹把他扶到餐桌边,倒了杯水,“喝杯水压压惊。”
尹燧:“你也喝。”
叶珹:“喝,都可以喝。”
两人相对而坐,都尬得不敢直视对方。
一壶水喝完,尹燧和叶珹不谋而同地开口。
叶珹:“你先说。”
尹燧:“你先。”
两人又以聚餐完毕抢着结账的架势进行了一番谦让拉扯,最后尹燧先说。
“你怎么会阳.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