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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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什么神经？”江海洋拍案而起，豆浆被震得泼出了杯子，“吃错药了就去治治。”
“砰”的一声，叶珹把手机甩到了桌上，下巴点了点屏幕上的新闻，“是谁发神经啊？照抄别人的稿子，搬运别人的视频，署上你自己的名字，你好大的脸！”
“我是总主编，负责定稿，想署谁的名就署谁的名！”江海洋拿起他的手机，举起来狠掷到地上，“你只是个实习生，用你的稿子是看得起你。”
手机屏幕当场碎成了一张蜘蛛网，迸溅出一地零件。
叶珹眯了眯眼睛，舔舔干裂的嘴角，“江海洋，你最好别后悔说这句话。”
说罢，叶珹提起桌边的椅子，抡起来砸向了桌上。
饭菜和文件哗啦啦撒了一地，水杯倾倒在电脑键盘上，屏幕闪了两下直接熄灭了。
江海洋缩到窗边，抓紧了窗帘，指着他，“你给我站那儿别动！真以为你算个人物了？能和林旭尧勾搭到一起去，可见也不是好鸟！”
叶珹抓着椅子的一条腿将椅子抛起来，又接住，说：“你再说一句，这椅子就在你头上。”
“我要叫保安了啊！”江海洋怒目圆瞪，威胁道。
“叫啊。”叶珹撇下椅子，双目猩红，“你敢不敢让人知道你干了什么烂事儿？我受了多大的罪才拿到的证据，现在就他妈是你的了？之前怎么骂林旭尧的你还记得吗？说他滥.交，说他混乱，死了都是活该。看见话题有热度，就巴巴地赶过来蹭，贱不贱呐？”
江海洋死死捏着手机，但不敢按下通话键。他满头满脸的热汗在灯光下蒸腾出热气，像是蒸笼上的馒头。
动静闹得太大，门外聚拢了一批围观的同事。
但看见叶珹胳膊上青筋根根鼓起，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江海洋两腿发抖，贴着墙无路可退，豁出去般地拨通了保卫处的电话，“喂？保卫处吗？我是《华兴聚焦》主编江海洋。……对，立刻派两人来我办公室。”
叶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绽开了阴森森的笑容，直叫人心惊胆战，“江总编，真的很抱歉，我今天心情特别不好，你多担待。”
尹燧还没出门就接到了于景明的电话。
“老大，不好了！叶珹和江海洋又掐起来了！”
挂在微博上的新闻早就让尹燧坐不住，但他没料到的是事情会发展得这么迅速。
他冷冷说了声“知道了”，挂完电话，急急忙忙地下楼取车，直奔华兴社。
一进三楼办公区，就听见众人在议论纷纷。
有人不明所以，询问这次又是为什么，另外几个听见了开头的给他们解释。一拨人认为江海洋这事儿做得确实太不厚道，另一拨人又觉得署名不重要，调查记者才重要，无需在这些表面文章上争一口气，倒破坏了和气，往后难混。
在经过吃瓜群众的时间里，尹燧就已经完全弄明白了当前的状况。
在江海洋对林旭尧事件态度突变的那天，尹燧就留了个心眼。昨晚收到了他的报告，开头那一段是
他亲眼在叶珹身边看着叶珹敲下来的，而整个报告的谋篇布局，都与他和叶珹讨论出来的完全吻合。
江海洋剽窃抄袭一事在昨晚就坐实了。
尹燧本想按兵不动，等叶珹交了稿子，再制造个机会敲打江海洋一下，让他认真履职，好好做人，但想不到他竟急不可耐，直接通过手下的新媒体运营，不经他的同意，就擅自在华兴聚焦的微博号上提前曝光了惠仁医院。
偏偏叶珹又是个爆脾气，容不得别人无端来分一杯羹。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温和的处理办法了。
办公室里硝烟味十足，江海洋怒目圆瞪，腿上直哆嗦，然而说话还是十分硬气：“我倒要看看你敢把我怎样！”
叶珹面上不见恼怒，他像是享受玩弄猎物的猫科动物一样，满不在意地捞起地上快要散架的椅子，高举过头顶。
眼看他蓄力就要朝江海洋砸过去，背后突然响起嘶吼，“叶珹，别做傻事！”
一道身影急速逼近，带起了一阵风，驱散了室内的闷热。
叶珹感觉手上一轻，紧接着举着的椅子便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被安放在了布满残羹剩饭和破碎纸张的地板上。
霎那间时间静止，办公室内外所有人和物都凝固了。
在被冻住的场景里，只见尹燧无声地走到叶珹的身边，眸子里水光微颤。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叶珹，你是周教授的得意门生，要懂得爱惜羽毛，别脏了手。”
“……”叶珹明显地看到缩在墙角的江海洋眼里看救命稻草一样的神情被粉碎、被撕裂，烟消云散。
这位平时趾高气昂，手握一整个《华兴聚焦》稿件生杀大权的领导，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整个垮了、泄气了。
“尹……尹制片……”江海洋沾满了油渍的肥厚嘴唇抖个不停，脸上的肉不听使唤地挤做一团，“您这是什么意思？他、他、他……他要干什么您看不见吗？”
尹燧面朝着叶珹，只斜着眼睛瞅了他几秒，极其冷淡克制地说，“江总编，我有眼睛。先前的事我已经让了你一回，这次比上次要严重得多，恐怕你要考虑下怎么写检讨了。”
江海洋瘫坐在了地上。
尹燧眼尾上挑，收回了目光，定定地看向叶珹，“还杵在这儿干什么？闹得大家都不安生，还不快回去工作？”
叶珹顺从地垂下手，临走前，眼神向江海洋脸上狠剜了一刀。
尹燧紧跟其后，他脊梁挺得笔直，目不旁视，昂首阔步地出了办公室。
站在门口探头围观的同事们个个张着嘴，像跺着蹄子围观狼群撕咬同伴的绵羊一样看着他。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心怀不满的，他都照单全收。
待他走远些，人们才敢出声，“尹制片也太护叶珹了吧……怎么说江主编也是老前辈，完全不给面子的啊……”
“谁让他剽窃别人文章？尹制片没发火已经够客气了……”
闲言碎语传进耳朵里，尹燧逼着自己把它们都忽视。
身为华兴社资深记者，现在又是节目总制片人，理应顾全大局，维持好团队之间的友好氛围。
为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亲自下场撂狠话，和有多年经验的老员工杠上，的确不够体面，也缺乏考量。
但尹燧当时什么都来不及想了，只念着别让叶珹自毁前程。
看见尹燧走过来，于景明从人群里钻出来跟上他，“小叶他也忒莽撞了，一点余地不留，接下来怎么在办公室做人呐。”
“我会处理他的。不会因为他占理，就放纵他冲动行事。”尹燧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平静无波，字正腔圆， “不过，这新闻千真万确是叶珹自己挖出来的，十五分钟的无麻醉电击，我们组里能有几个人敢做？”
于景明很少听尹燧不加掩饰地夸人，他说话向来收敛，字字金贵。听完他这一句，于景明惊得忘了走路，停在原地目送尹燧瘦高的身影在走廊里远去。
这边叶珹出了江海洋的办公室，顶着众人不怀好意的眼睛，回到了办公区。
用脚想想也清楚他在《华兴聚焦》平静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江海洋口碑再差，职级和经验在这儿，有一大波拥趸；他也有权利选择怎么对付叶珹，一个单枪匹马的实习生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毕竟，他想加入华兴社的游戏，就不得不服这里的游戏规则。甭管他身份多显赫，家底多雄厚，在这里照样要夹起尾巴做人，一步一脚印踏实做事。
叶珹在工位上收拾东西，脑子里喧嚣依旧，血液快速地在头顶流过。
他不知道今天为何尤为愤怒，以至于难以克制脾气。
他出生在商人家庭，父亲做了一辈子投资，在三教九流当中自如游走，练就了圆滑的处事风格。在父母的影响下，叶珹也练得一身社牛本领，与人为善，极少结仇。
就算遇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也绝对不会第一时间诉诸武力。
但偷稿子这事儿太过分，尤其是这是他付出了太多心血，心心念念要向尹燧证明自己的稿子。
所以他就是想骂人，想发泄，想把办公室砸烂，然后把江海洋踹倒在地上，再用他的鞋底碾压他的猪脸。
叶珹急促地喘着气，坐在座位上，把桌面上的文件一股脑地收到一起。
“你先去闹的事儿，还气呢？”尹燧走到他工位边，瞅着他下手极重的动作。
叶珹手滑，拿着的燕尾夹一弹，飞到了桌上，“尹制片……”
他抬眼，似是委屈，又像是有些悔意，愣是把尹燧看得心软了，到嘴的责备说不出口。
周围的工位上都坐着人，不方便讲话，尹燧勾住他的胳膊，悄声说：“你来。”
叶珹放下手里的文件，跟着他来到了无人的楼梯间。
一停下，叶珹就急着解释：“尹制片，我一开始不想着要动手的，江海洋他说话太难听了。林旭尧人都没了，还要被这样侮辱，真的都是活该吗？”
尹燧竖起食指，在他嘴唇前停留，“我理解你的情况。但你考虑过之后和其他人怎么处么？”
叶珹恼怒归恼怒，可没打算和尹燧生气，故而不忿地摇了摇头。
“江海洋这个人在华兴社干了三四十年，人脉有不少。别的先不提，单论你的带教老师徐寒宇，他还得听他的。你这次算是把江海洋给得罪到底了，他不可能不找你麻烦。夹在你俩中间，徐寒宇更难办，最后他必然会倒向一方。你觉得是你这个实习生呢，还是江海洋这个大树？”
叶珹听完，喘了口气。
隔了很久，他说：“没关系，既然都是因我而起的，我辞职就是了。只要这份报告最后能做成节目，我就没有遗憾。”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