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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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这个场合，能是什么事，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尹燧料定他是咽不下那口气，准备找他要说法。
他脚步一停，轻按着跳得厉害的左胸，思忖着如何婉拒他才不会惹得他更生气，破坏了好不容易才修复上的团队关系。
谁知叶珹已经一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说：“隔壁正好就是我之前常去的酒吧。”
时值九月，晚上的风已经有点凉了，穿着短袖需要时不时搓一搓胳膊才不会感觉冷。
而叶珹的手心很热乎，驱散了尹燧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寒意。
他虽然心里不大情愿，可身体却没能和意志统一，半推半就地跟着叶珹进了隔壁的酒吧。
这是家欧式复古风格的清吧，装修高端。暖色调的灯光配着懒散悠扬的爵士乐，即便是再清醒的人，在这环境里待久了，也会产生微醺的感觉。
“事先声明，我不能喝酒。”尹燧平静地和他说。
叶珹没理会他，而是拉着他在一个卡座里坐下，从卡包里抽了一张会员卡夹在指缝里晃了晃。
边上等着的服务生眼睛一亮，刚才拉得老长的脸瞬间堆满了笑容，“叶先生，好久不见。”
叶珹摇头，道：“大一刚来这边的时候图这儿离学校近才开的卡，后来我还是觉得蹦迪比较有意思。”
服务生强颜为笑，“夜店的酒水不如我们专门卖酒的。本月推出了好几款新品，需要我为您推荐吗？”
“不用了。老规矩来杯长岛冰茶吧。”叶珹把卡递给他，又说，“不知道还有多少余额。”
服务生双手接过，说：“我去帮您查一下。”
过了片刻服务生回来，道：“还剩八万八千，另外您的长岛冰茶已经在准备了。”
和叶珹说完，服务生又看向尹燧，犹疑着，问：“那么这位先生……”
叶珹一挥手，“他不喝。”
服务生表示理解，微笑着退下了。
他走了之后，叶珹挽起衣袖，把包扔在位置上，对尹燧说：“我马上回来。”
尹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大步流星地向吧台走过去。
坐下休息了这一阵，他的心跳缓和了不少，他把按住心脏的手放下来，拿出手机查了查消息。
微信列表里，一个二次元美少女头像的对话框上浮现出一个气泡。
“恭喜你回到工作岗位。”
“今晚几点有空？我有正事找你。”
发信人是孟思灵，他本科时期在学生会共事的女同学，现在在燕外当辅导员。
尹燧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回复道：“今晚不行，要等明天。”
对方秒回：“你明天几时有空记得和我说。”
尹燧正要给她回一个“OK”，手机上方忽然罩过来一片阴影。
他警惕地停下手，按灭了手机。
“这位先生，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两个手握酒杯的男人西装革履，站在桌边堵住了他的去路。
尹燧神色自如，“我有伴。”
“真的嘛？”一个男人顺势坐到了尹燧对面，另一个则掐住了他的下巴，“你好漂亮啊，真是个美人。”
“滚。”尹燧躲开他的手，喝道。
可他脸上的厌恶神情反倒激起了这两人的兴趣，他们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得不依不饶地问：“要不要去我们那桌，我们喝酒三缺一。”
尹燧推开紧贴着他身侧的男人，警告：“再不走我要叫人了。”
叶珹正朝着卡座走过来，见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在桌前挡着，瞬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他把茶水“砰”地往桌上一放，揪着一个人的衣领就把他甩到了地上。酒水泼洒到了他那件一万起步的PRADA卫衣上，尹燧仿佛看见几十张红彤彤的人民币从他的衣服上飘了出来。
“瞎了？老子的人也敢动？”叶珹毫不在意沾染的酒液，宣誓主权似地将尹燧挡在身后。
他眼神凶狠，向另一个还站着的男人的脸上一扫。目光好似泛着寒光的尖刀，只用这一眼便把站着的那人直接吓得腿抖，他慌慌张张地把摔倒的队友扯起来，拔腿就跑。
叶珹用拇指擦了擦脸侧，关切地问尹燧：“您没事吧？”
尹燧淡然：“这儿这么多人呢，他们不能拿我怎样。”
叶珹看着他，尽管对他有气，也很不服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长了张万里挑一的好皮囊。这样一张脸，在什么样的酒吧里都很难不引起心怀不轨之人的垂涎。
危险的是，尹燧自己好像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叶珹先把不舒坦放到一边，摆出温和体贴的姿态，低头把和这里的装修格格不入的中式茶壶向尹燧那边挪了挪。
尹燧眯着眼睛看着他手里厅局风十足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叶珹直言不讳：“醒酒茶。”
尹燧：“……”
“这茶是隐藏酒水单，不自己找后厨点根本喝不到。” 叶珹一脸无辜地说，掀开了茶壶盖给尹燧看，“葛花、熟决明子、黄山贡菊，中老年人都爱喝，养生。”
你他妈说谁中老年人！
尹燧拳头硬了。
但他今天刚和江海洋说别和还没毕业的年轻人计较，他不能双标。于是他压下了不快，面上没表现出一丝波动。
隔壁桌朝着他们桌上的茶壶投来怪异的视线，好像在说这怕不是俩神经病吧，在爵士乐酒吧喝茶？
尹燧无语。
叶珹全然不顾旁人的眼神，给尹燧斟了一杯，“尹制片，我想和您聊一下林旭尧的事儿。”
尹燧早猜到叶珹要说这个，因此并不感到意外，“你说。”
“您先喝口茶压压惊。”叶珹对着醒酒茶抬了抬下巴。
尹燧盯着深褐色的清亮茶汤，愣是不想喝，仿佛只要喝了，他就承认了自己现在是需要养生的中老年人。
但他今年才三十出头，何以沦落至此？
所以，尹燧很有骨气地选择不喝，并且把这杯茶推得远了点。
“江海洋对受害者口无遮拦这件事暂且不提，”叶珹条理清晰地说，“出一期性少数群体相关的节目为何不可。我认为，现在的媒体都在回避这个话题，作为行业领头羊的华兴社更应该扛起大旗。”
这番言论让尹燧回想起了自己刚毕业进华兴社工作时的黑历史。
那时候他一腔热血，总想着当英雄，说世人不敢说的，揭露媒体不敢揭露的。
一转眼，他从当初的愣头青摇身一变，成了需要教导后辈的行业老人。
这五年的成长，只有亲身经历和外界磨练才能达成，任何人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都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而叶珹也是一样的道理。
尹燧说：“大众对这个话题的接受度不会太高的。”
“这些年舆论风向转了很多，如果趁热打铁，一定能促进更多人改观。”叶珹急切地说道，“而且，《华兴聚焦》已经连着好多期掀不起水花了。”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实操起来会相当困难。”尹燧客观地评价，“你的带教老师是徐寒宇吧？”
叶珹脸上不大好看，从鼻子里挤了一声“嗯”。
“他在行业里有好些年了，你服从他的安排准没错。”尹燧说，“至于节目主题，我这边自然会确定。现阶段，你先做好手头上的工作。”
说完，他从柔软宽大的真皮沙发里起身，正欲离开，又回过神，端起桌上的茶杯喝完凉透了的醒酒茶，说：“多谢款待。”
“等一下。”叶珹叫住了他。
尹燧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转过身去与他对上视线。
“如果我调查出了背后细节，写出详实的报告交给您，”叶珹一字一句地说，“您会重新考虑么，尹制片？”
年轻人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有微光闪烁，坚定不移地注视着他。
尹燧呼吸一滞，良久，他才说：“你可以努力试试。”
叶珹紧绷的表情舒缓了些许，他也跟着起身，对尹燧说：“我和您一起走，一个人喝酒没意思，又不是失恋了。”
尹燧没拒绝他，出了门，问：“你怎么来的？”
叶珹：“开车。”
尹燧诧异，语气略带责备：“开车你还喝酒？不会用茶替么？”
叶珹上一秒还硬气的脸，下一秒就委屈吧唧，“君命难违，尹制片叫我喝，我哪敢不喝？”
尹燧被他这一秒切换惊到了。
可看他耷拉的眼尾和水汪汪的眼睛，也不像是演的，他的心底愧疚了起来。
“我送你吧。”尹燧主动提议，“这个点不好打车，挤地铁也太辛苦了。”
若是把这小少爷给磕着碰着，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叶珹一口应下，“谢谢尹制片。”
尹燧更诧异了。
像叶珹这个年纪的实习生，初出茅庐，纵然心气高，对领导还是恭恭敬敬。内向的女孩子更是扭捏，和带教老师说话都脸红。
然而叶珹举手投足之间具是坦荡大方，并无新人的谦卑，从容自然得好像他们是老相识。
随即他感叹，到底是有钱，心高气傲，和普通打工人不一样，不需要懂职场上你来我往的那一套。
尹燧将他带到自己的白色牧马人边，问：“你家在哪儿？”
叶珹手搭着车门，“尹制片住哪一片？要是不远，就不劳烦您特地把我送到我家了，在半路放我下来就行。”
算他懂事。
尹燧：“华兴社家属区，在你大学附近。”
叶珹一打响指，钻进了车里，“巧了，我正好住大学东门对着的小区。”
车门打开的刹那，一阵幽远沉静的淡香扑面而来，叶珹本能地深吸了一口气。
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他花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茉莉花的味道。
天生冷感，全无其他花香那种勾缠着人不放的甜腻，似有若无地飘在车内。
JEEP的车地盘高但是相当稳，刹车也无比丝滑，即便混进了晚高峰走走停停也不至于太折磨腰椎。
尹燧安静地专心开车，叶珹百无聊赖，干脆转过头去看他的侧脸。
光影在他脸上流动，遮掩不住清冷素净的样貌。
这张脸，他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车速逐渐放缓，车打着转向灯，靠边停下。
尹燧看向叶珹，“停这儿行么？”
注意到叶珹似乎一直在盯着他，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叶珹偷看被抓包，猛回过神来，掩饰性地嘿嘿一笑：“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尹制片您挺好看的。”
尹燧：“？”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油嘴滑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