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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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ERA BOMBANA，黑珍珠一钻意式餐厅
“叶珹，你怎么这个点才来？”衣着高雅的中年女人对着姗姗来迟的叶珹嗔道。
墙上的后现代挂钟上，时间已然指向十点整。
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餐厅的打烊时间。
叶珹泰然自若地拉开唯一剩余的空位坐下，全无在和尹燧演戏演到中途，想起有约在身拔腿就跑的狼狈，看了一眼餐桌上的两个女人，人模狗样地清了清嗓子，说：“不好意思啊，妈，我硕导找我说了论文开题的事，刚刚才结束。”
听闻叶珹干的是正事，舒伊梅面上的不悦才消去一些：“你也不和我们提前打声招呼。邢小姐百忙之中抽空和我们一起吃顿饭，你真是我行我素。”
“没事的，舒阿姨。研究生被导师找是经常的。不怪叶珹。”柔柔软软的声音，如若江南春天里迷蒙轻雾似的烟雨，说话间，这座粗犷的城市甚至有些配不上她的温婉气质。
叶珹把目光转开，瞥见舒伊梅身边坐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年轻女生。
她一头茂密的及腰长发，发间别了一只珍珠发夹。剪裁得体的粉色miumiu套装衬得她落落大方，是典型的城市千金。
叶珹蓦然想起，父母前些天刚谈成了一桩合作，这位邢小姐就是对方的女儿，父母很是看重，竭力敦促两人见面。
舒伊梅什么心思，叶珹一听便懂。
她也不止一次地明示他，二十六岁了，也不算小孩子，是时候对家业上点心，少在外面晃荡。
“诗然今年刚从加州大学毕业回国，你们年纪相仿，应当有很多共同话题。”舒伊梅看向邢诗然的眼神当中带着比看叶珹时还浓重的慈爱，“叶珹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什么女性好友。所以……”
叶珹端起茶杯，“好了，妈，我知道您意思。但您在这儿我放不开啊。”
舒伊梅闻言，轻按了下邢诗然的肩，说：“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
然后她拿起手拿包，递给叶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离开了餐桌。
叶珹听着舒伊梅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干脆地放下骨瓷茶杯，说：“那个……您知道我妈什么意思吗？”
“舒阿姨是想……撮合？”邢诗然小心翼翼地问。
叶珹看着她乍一看素颜但实际上精心打扮过的脸，心想这样的姑娘美则美矣，可惜一看就是温良恭俭让的典型，多少有点无趣，自然够不上他心里的那条线。
要说什么样的人够得上标准，叶珹自己也说不清。因为这标准本来就随心而动。
反正一眼看上去，并没有特别的兴趣，那便统统解释成我们不合适。
但是按照舒伊梅的性子，他拒绝了邢诗然，必定还有王诗然李诗然。因此，话不能说得太客气。
“我猜也是。”叶珹说，“不过，我不知道我妈有没有和你说过……”
叶珹故意语气犹疑，说到一半还停顿了一下，面露难色。
邢诗然被他这番话吊足了胃口，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靠在了餐桌上，两只blingbling的眼睛看着叶珹，一眨也不眨，“您说。”
“那个……”叶珹的指腹反复摩挲着杯壁，目光四处瞅了瞅，仿佛是怕别人偷听了去。
邢诗然喝了口水，目光仍是聚焦在叶珹身上，坚定不移。
“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叶珹上半身往前靠过去，人和声音都伏得很低，“我其实，那方面比较……异于常人……”
邢诗然表面上文文静静，干净又单纯的模样，可并非不谙世事。叶珹话说到这里，她即刻明白过来他在指什么。
只见她一张白净的脸在刹那间转红又转青，像打翻了的颜料盘，“叶先生，身体有缺陷就不要出来祸害别人了。”
叶珹往后一靠，说：“我这不是被逼无奈嘛，您既然知道了，我叶某人就在此祝您早日觅得良人。”
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
叶珹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接了起来。
“小叶，你昨儿让我找的人我给你找来了。他明天下午就有空，你们俩约个时间见一下，把林旭尧的感情状况了解清楚，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家做矫正手术的医院。”
尽管徐寒宇在给他安排工作，但他的声音从未如此动听过。
叶珹不等他说完后面“辛苦你了”之类的客套话，急忙回道：“可以可以，没问题，我马上到。”
徐寒宇摸不着头脑：“什么马上到？我和你说的是明天下午，你喝大了？”
叶珹：“行，一会儿见！”
徐寒宇：“啊？”
挂了电话，叶珹一脸严肃地对坐在对面面色发黑的邢诗然说：“对不起，邢、邢小姐是吧？我社里通知有个突发新闻要跟，就先走了，您吃好。”
叶珹趁着舒伊梅低头刷手机没留意这边，走偏门溜了出去。
等到路灯下，他点开徐寒宇给他推送的名片，添加对方为好友。
昨天，林旭尧送院抢救之后，他立刻拜托徐寒宇去走访他的好友和同学，试图挖掘出他可能存在的伴侣。
没想到，徐寒宇还真把这人给找到了。
有了这条线索，他离真相迈近了一步——林旭尧究竟是在哪家医院做的矫正，又是怎样的矫正手术能把好端端的健康大活人折磨到跳楼自鲨。
把这两件事搞清楚，才能给出一份详实完整的调查报告。
名片上的人用着微信初始头像和初始昵称，一看就是个小号。
想来也是，谁愿意把自己是同性恋的身份随随便便抖给别人？
好友申请发出去不久，就通过了。
叶珹敲了一句问候，“你好，我是华兴社的实习记者叶珹，林旭尧生前还不错的朋友。”
对方：“你好。”
叶珹：“我想你大概不愿意露面，所以问问你什么时间方便和我通话。”
不想对方竟然拒绝了：“我觉得通话不好。”
叶珹眉头一皱，心想这要怎么搞。
“我们见面说。”对方紧跟着又发了一条。
叶珹惊诧：“真的没关系么？”
对方：“没关系。我想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你。”
随后，对方又发了一个地点，然后说：“明晚八点，科大西路的Helens二层楼梯口左转第一个卡座见。”
*
午休时间，一辆宝马mini开到了华兴社园区的大门外。
尹燧前去迎接。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驾驶位上妆容精致的短卷发女人的脸，她元气满满地朝尹燧挥手：“尹燧！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尹燧和她挥了挥手，对门口的保安说，“这是我的客人。”
横杆抬起，将车放了进来。
孟思灵在地上停车场里找了个车位停好车，朝着大楼门廊下的尹燧走过去。
她身材高挑，一袭露肩小黑裙包裹着她的曼妙身段。她踩着一双漆皮粗跟玛丽珍，红唇娇艳欲滴，来往路人的眼睛的看直了。
但她自信地挺胸抬头，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尹燧伸出手来与她礼节性地握了握，“孟老师好。”
孟思灵面露羞赧，“咱们都是老同学，怎么这么见外？”
尹燧：“以示尊敬。”
孟思灵把纹理清晰的头发撩到耳后，说：“有什么好尊敬的？我只是个辅导员，不像尹制片——咱们的杰出校友。”
尹燧嘴角微弯：“别贫了，不是找我有事么？我们进去说。”
“好的，请尹制片带路。”孟思灵笑了笑，眼睛里灿若繁星。
尹燧领着她来到了位于三层的办公室。
办公区里的人都傻了眼，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位是不是尹燧的女朋友。
尹燧无视办公室里躁动的氛围，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说吧，是什么事要找我？” 尹燧侧身，把孟思灵让进去，反手锁上门。
“你刚出院就找你真是不好意思。”孟思灵缓步走进去，拢了拢裙子，在沙发上坐下 “但是校领导太着急，我也劝不动。”
尹燧问：“校领导？”
“对，这次是院长她们出的主意。”孟思灵说道，“马上大一新生就军训回来了，学院打算趁着全院师生凑齐的机会安排一场讲座，决定请著名校友去分享经验。”
尹燧了然于胸地说：“这种讲座我们上学那会儿就有吧？”
孟思灵理了理裙摆，让它服帖地沿着腿垂下：“是的。这也算咱们学校的老传统了。讲讲你在S国这些年的见闻就行。”
尹燧给她泡了杯茶，说：“没问题，我可以做。”
“嗯，这是提纲。”孟思灵从MLB的经典老花托特包里取出几页纸，“我列了几点我想到的可以讲的话题，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就参考这个。”
尹燧接过来翻了翻，“我明白了。”
事情已经说完，孟思灵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注视着杯子里飘散的茉莉花，“新闻系有个研究生，也是你导师带的，叫叶珹，在你节目组里实习，你知道么？”
尹燧：“知道，怎么了？”
“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孟思灵迟疑道，“他父母前些年投资了最近炙手可热的互联网公司Bix，现在是大股东，在本市富豪榜上也排得上名号。听说叶妈妈以前是高校教授，和咱们院长还是本科同班同学。”
尹燧脸色一贯如常，“我对学生的户口本不是很有兴趣。我只是个破做新闻的。”
“他性子比较冲动，有钱嘛，难免轻狂一些，做事比较跋扈，以前还把新来的女讲师怼哭过。”孟思灵快言快语地解释，“工作上你不要苛责他，万一真结下了梁子，对你自身也不好……”
“他本科学什么的？”
“英法双语。”孟思灵说，“虽然不怎么学但成绩挺好的。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毕业两年之后又跨专业考了新闻学，从零开始，也是让人搞不懂。”
尹燧默声不语，这倒让孟思灵讪讪的。
她怕尹燧把她当成爱扒别人家庭背景的八卦长舌妇，想再说几句洗清嫌疑，可尹燧已经握着保温杯在电脑前坐下，似是要开始工作。
孟思灵偷瞄着他，硬朗的线条勾勒出极为优美的轮廓，他垂眸时，眼睫在皮肤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时间确实会改变许多东西。
本科时期，她就这么远远地看了他四年，那时他神采飞扬，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几年过去，他的外表倒是没有怎样变化，可他身上那种令人向往的热情已经悄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内敛的稳重。
虽然魅力不减，可与当年相比，终归是缺了点什么。
“那我就不打扰你啦。”孟思灵从沙发上起来，单肩背上托特包，“讲座定在下周一，周末我们再对一下稿子。”
“好。”尹燧拧开杯盖，把泡久了的茶包拎出来，说，“辛苦孟老师跑这一趟。”
孟思灵羞涩一笑，“不辛苦，能见到你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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