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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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小叶，你怎么才来？”叶珹一到工位，就被徐寒宇扯住。
叶珹理所当然地说：“我上午有课啊，你不是知道吗徐老师？”
徐寒宇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在看他们这边之后，凑到叶珹耳边，压低声音说：“午休的时候尹制片的女朋友过来了，你没看见直接错亿。”
叶珹：“卧槽？”
旋即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点，缓了缓心情，又问：“他有对象了？”
“应该是吧，女生实在是太漂亮了。”徐寒宇脸上的姨母笑收不住，“和尹制片非常配。”
尹燧这叫什么，闷声发大财？
表面上冷冷清清，一副绝了七情六欲的样子，背地里和众人眼里的女神在一起，简直难以想象……
叶珹不由得又想起了网络上尹燧寥寥无几的作品，以及关于他到底是不是走后门的猜想。
“话说，尹制片以前是干什么的？”叶珹靠在椅背上，头不动，斜着眼睛望着徐寒宇。
“不知道哇，我要知道还能不告诉你？”徐寒宇摊了摊手，“官网上写了几句，你看看。”
叶珹点进了华兴社官网，在《华兴聚焦》节目组成员名单里翻到了尹燧。
介绍那栏的最上方，是一张证件照。
他就这么冷不防和他的照片来了个眼对眼。
照片上的尹燧脸色健康，比现在那副病怏怏的神态讨喜不少。但这不足以让叶珹对他产生好感。
一想到昨晚吃饭的时候他让他给江海洋那个煞.笔道歉，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咬着牙仔细地盯着似尹燧照片上似笑非笑的脸，视线仿佛能把展板给看出两个洞。
照片下方写着三行字：
尹燧，1992年生人
党员，新闻学博士
25岁参加工作。
这就没了。
写了，但没完全写。
叶珹思考了一会儿，滑着椅子到徐寒宇那边，问：“徐老师，能帮我扫一下内网的二维码么？”
徐寒宇掏出手机，欣然点头：“可以啊，你要查什么？”
“我今晚不是约了林旭尧男朋友嘛？我想参考下以前的采访，多准备点问题有备无患。”叶珹解释道。
“你对这案子是真在乎啊。”徐寒宇歪过上半身扫了叶珹电脑上登陆华兴社内网的二维码，叹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
“一个月就给我两千块，我很难帮你办事。”叶珹把椅子滑回自己的位置上，说，“这次我是替我朋友讨个公道，能一样吗？”
徐寒宇摸着下巴上长短不一的胡茬，说：“你这次真能查出东西来，没准就不用在这儿待了。”
“难说，就看林旭尧对象给不给力了。”叶珹打开内网的搜索页，叹了口气。
“没调走也别气馁。”徐寒宇听出他不大高兴，宽慰地说。
叶珹投过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这话可不兴说。”
“我知道你不大看得上咱们《华兴聚焦》，”徐寒宇心虚地陪笑，“可《全球视野》也不要应届生不是？你得先在我们这儿混混资历。”
想起春招时被华兴社国际部当家节目《全球视野》婉拒的心酸经历，叶珹心里一阵阵的不甘心。
作为业内顶级的媒体机构，华兴社的招聘向来是僧多粥少，能申上《全球视野》的更是凤毛麟角。
总制片容轩亲自上阵选拔新人，只挑经验丰富的业内记者，初出茅庐的新人甭管成绩多好实习多丰富，都得被刷。
而叶珹虽然科班出身，本科毕业参加了联合国志愿项目，支援过I国战后重建，但到底是个在校生，因此毫无悬念地被刷了。
说起来，还是江海洋发现了他这个人才，力排众议，把毫无国内新闻经验的叶珹捞到了自己部门。
本着曲线救国的思想，叶珹也就勉强接了offer。
然后，他就给江海洋打了五个月的工，每天在鸡毛蒜皮的事情里消耗精力，完全失去了工作的热情。
徐寒宇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你先查着，我去楼下买份牛筋面。”
“刚吃完午饭又吃啊？”叶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指指他初露头角的啤酒肚，“少吃点吧。”
徐寒宇：“下次一定。”
他溜了之后，四周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其他人敲键盘的声响。
叶珹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尹燧的名字，移动鼠标，毫不犹豫地点下搜索键。
他给自己配的是静音鼠标，可他按下鼠标左键的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来自冥古宙的一万声惊雷轰隆炸开，劈开了一切黑暗，蒙昧与混沌。
页面在午后亮堂的光里微微闪烁了几次，跳出了满满当当的一页。
几百条带有尹燧署名的新闻稿正大堂皇地在网页上整齐地列队站好，摆开阵容，好似一只百万大军在与叶珹这个不速之客对阵。
叶珹忽地感觉自己在这铺天盖地的文字面前被反复碾压，显得十分渺小。
互联网上找不到的文章，系统里一应俱全，发表时间和报刊名称被写得字字分明，足以填补尹燧对外公开的所有空白。
尹燧17岁保送至燕山外国语大学阿拉伯语专业，三年后又以专业第一的成绩保送本校新传学院直博，24岁进入华兴社总社国际部实习，负责与S国分社联络。
十八个月后，他就被派去华兴社驻S国分社，在S国首都D市担任实习记者。
彼时，S国的大城市尚且算安定和平，尹燧的工作是向国内外赫赫有名的报纸供稿，相对于出生入死的前线通讯员，安全许多。
不过，这种平静安稳的日子仅仅持续到尹燧26岁博士毕业。
尹燧在D市远程参加了毕业典礼后不久，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DAS宣布建国，在D市制造了数起爆炸与叛乱，与政.府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对峙。
S国很快进入紧急状态，不少分社的工作人员跟着撤侨飞机离开S国境内。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尹燧和为数不多的队员留守D市，没有撤退。
再往下滑去，页面上出现了署名尹燧的视频。
叶珹停下了不断滑动的鼠标滚轮。
他点进去打开，只见视频的左上角打上了国际新闻频道的台标。
他一个一个视频点下去，无一例外，都带着同样的标志。
叶珹按下了暂停键。
屏幕上，尹燧身穿防弹背心，戴着头盔，手握话筒，背后便是火光冲天，他向来素净冷白的脸上也沾染了几抹灰土脏污。
寸寸西移的日光正巧落在他的身上，向他身后的火海添了一团烈火。
炽烈的火焰前面，尹燧的脸上没有冷漠麻木的疏离，更没有寒意十足的阴郁，只有红光映照出的坚毅。
他的眼睛在一片烟雾当中闪着湿润的微光，朝镜头投来镇定的凝视。
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这层屏幕，与叶珹目光相接。
叶珹几乎立刻反应过来，他认为尹燧眼熟，确有原因——
周铭老教授曾经在聚餐时骄傲地拿出手机，给同学们看过某段视频。
“这是我曾经的得意门生，尹燧。燧字，中国古代取火的工具，引申为钻木取火，光明驱散黑暗。”
教授苍老但铿锵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叶珹的呼吸道仿佛被一团浓厚的烟雾堵住了。手心在大量出汗，鼠标滑得握不住。
他不受控制地把页面拉到最后，找到了写明尹燧岗位调动的文件。
文件里语焉不详，只有短短几行字，交待了他何时由战地记者转为《华兴聚焦》制片人。
不过，文件里的一个时间点引起了叶珹的关注。
尹燧归国，正是在震惊世界的D市空袭之后。
叶珹轻车熟路地在谷歌上搜索了当年的国际新闻，拼凑出了一个大概。
D市周边城市被攻占后，分社孤立无援，苦苦支撑。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DAS即将空.袭D市帕迪亚神庙的消息传来之后，尹燧非但没有带领众人离开危险区，反而向爆.炸中心深入。
DAS空.袭当时，尹燧正在轰炸地点拍摄。
这次行动导致尹燧身受重伤，差点丢了命；队伍里三名记者尸骨无存，侥幸活下来的几人回国后都转了岗。
看到这里，叶珹几乎把手里的鼠标捏碎。
这不就是草芥人命？
叶珹的眼睛酸涩不堪，他关了页面，揉了揉眼睛。
眼睛暂时得到了休息，大脑却保持着运转。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突然被调到这个岗位，是对他工作失误的惩罚？
在一楼餐吧吃饱喝足的徐寒宇哼着小曲儿回来，见叶珹丢了魂一样垂头坐着，便拍了一把他的肩，“你怎么萎了？”
“你说人的声誉和荣耀有那么重要吗？”叶珹突如其来地问。
徐寒宇被他这世纪难题问傻了，想了半天，说：“重要……吧？”
叶珹又问：“那人命呢？重要吗？”
“也重要啊。”
“那你觉得这两个，哪个更重要？”
徐寒宇挠了挠头，郑重地说：“必须是人命更重要。”
叶珹赞许地点头，站起来按着他的肩头晃了晃，“英雄所见略同，徐老师！”
徐寒宇：“？？？”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