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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洪水与干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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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虺女到底是谁?”夜有所思日有所梦,宫翡昨夜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人面蛇身的女妖。
白雾弥漫的花房,满池莲叶正在反季节蓬勃生长。而她就望着莲池沉思。这里,除了她还有兰姑妈。
兰姑妈这几日从未离开花房——朗怀臣回来后,这莲花生长愈加迅速。她没考虑过这是宫翡的缘故。毕竟宫翡只是一个人类而已。不过提起主人,她的语气甚是得意与傲慢,“人类谈虎色变,而妖族谈虺女而色变——她是我的主人,也是我抚养长大的孩子。”就跟朗怀臣一样。
“大家为什么这么怕她?”宫翡问。星夜说虺女强大邪恶,那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兰姑妈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充满优越,“因为她的实力举世无双。”
“她的妖法是什么?”
“轻吹一口气,便能带来中原一年干旱,或一年洪水。”兰姑妈说。相比之下,普通小妖打斗玩闹,能胜过一场决斗便沾沾自喜。再有点能耐的,上下折腾,不过只能像黑鱼精那样,吃掉一队岩羊。
宫翡无声地听着,久久无法消化心底的震撼。虺女最大的能力是驱使天气,干旱与洪水……就是说,她能直接影响天下。而这还不提她本身就会的七十二变。
“那她是一个什么性格的妖?”毕竟综合了解不能只看实力,还有性格。当然,宫翡自己也清楚,连人类都无法用单纯的好或者坏来定义,更何况妖怪?
兰姑妈略微诧异她会这么说,可想起妖界那些蠢材,还是轻蔑一笑,“乌合之众,只看到她便吓得屁滚尿流,还谈了解性格?”所以虺女不需要被喜欢,她只需要被惧怕。惧怕才会带来真正的力量。
宫翡沉默着,甚至都不需要再问兰姑妈为何要将虺女复活。她说了虺女是她抚养长大的孩子。
而朗怀臣……宫翡冷静而清醒,自己与他的关系若要长久,虺女是必须跨过的坎。而这一点,必须要他来努力。
说曹操曹操到。
朗怀臣将星夜安置在那个偏远的空余仓库,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从那边回来,身后竟然跟着个人。
宫翡以为他还是决定将星夜介绍给兰姑妈认识,却不料那个人竟然是摄影师鲁翔。
翁上卿神不知不鬼不觉地冒出来,将花房玻璃门打开,让二人进入。
朗怀臣以为宫翡还在房间里工作,却不料她竟然出现在这里。他冲她一笑,向兰姑妈介绍了鲁翔。
“你跟苏托多是什么关系?”兰姑妈一眼就发现这个身材高壮,三十多岁男人的面容跟一个老相识有点像。
“她是我母亲。”鲁翔尊敬地回答。
“难怪农场出现了陌生妖气。”
朗怀臣听到这话,垂眸没有言语。
鲁翔看了眼朗怀臣,继续朝着背对他的兰姑妈说道:“我母亲让我来找您。”亚洲象族群是最为典型的母系氏族,就算成妖也没有改变。苏托多带领一个庞大的象族部落,世居西双版纳,从不参与外界纷争,却已然感受到了某种从天而降的威胁。
“我知道。”兰姑妈看着满池莲叶,“你给我带句话,快了。”
快了,离莲花开放快了。虽然如今天气变幻,可到时以虺女的能力,庇护象族居地风调雨顺只是小事一桩。
夜幕降临,鲁翔只得在此居住一晚,第二天离开。他其实对“快了”这个口信非常疑惑,但母亲不肯说明,兰女士也不说清楚,他只能沉闷地闭上嘴。但事情关于洪水,关于干旱,他已经浅浅地猜到某些东西,关于那个被历史抹杀的女妖。
晚饭后,宫翡第一次说要加班,所以回了房间。她打开浏览器,词条记录全部是关于虺女,然而没有任何能用的资料。
门突然被敲响,宫翡转身看到朗怀臣端着一份糕点和牛奶走进来。
“我看你晚饭时吃得不多。”他将餐盘放下,“胃口不好?”
“可能水土不服。”宫翡避开了他的眼神。
她的微妙变化让朗怀臣看在眼里。他沉默着,眼神晦暗不清,失去星点光芒。
“我要工作了。”她终于抬头看向他,“谢谢你帮我拿夜宵过来。”
“好,早点休息。”他重新端起微笑。
待朗怀臣离开,客房恢复安静,宫翡没有心思看工作资料,索性洗漱后躺到床上,闭了眼睛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思虑,可细究起来什么也没琢磨透。
突然,有什么像春风一般轻抚她的脖颈。宫翡迷迷糊糊地梦回昨天,以为是朗怀臣的唇角,伸手拂去,却摸到了一手泥泞。
她猛地睁开眼睛,见到空气中漂浮着一团湿乎乎的泥巴,化出两个眼睛一样的窟窿和一张干瘪的嘴巴。就这样一张泥泞冒泡的人脸就漂浮着出现在她脸部上方。
这张人脸实在恐怖,宫翡一声尖叫,转身爬起来就朝大门冲去。朗怀臣刚刚打开门就将她抱了个满怀,另一手嗖地放出一道发着诡异蓝色的冷光朝那泥巴砸过去。
泥巴人脸沸腾起来,剧烈起伏的泡泡突然爆炸,泥水溅了满床满地。
“怎么了?”对门客房的鲁翔匆忙打开门。
朗怀臣还未洗漱,脱下外套裹住只穿着吊带裙的宫翡,“你去我房间。”他又看向鲁翔,“别吱声。”说完他迅速下楼,果然看到翁上卿摁着扶手慢吞吞地走上来,“没事,是还未开化的花精在闹。我来处理。”
既然是傻乎乎的花精,那就没事了。翁上卿点点头,“辛苦了,先生。”随后转身下楼。
“兰姑妈呢?”鲁翔跟出来。
“今晚满月,她应该在瀑布那边。”朗怀臣回到他的房间,见到宫翡缩着脚坐在他床边。他动作快极了,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掏出一颗药丸,又从室内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吩咐宫翡,“吃下去,你被吸了人气。”
宫翡眉头一跳,看向旁边镜子里的自己,脖子已经一片青紫。
“它咬你,没感觉?”朗怀臣问。
宫翡脸一红,颇为不自然。她含糊的声音如同蚊子飞快在耳边划过,“我以为是你。”
朗怀臣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安置她躺进被子里,“你先休息。”在没有更多人发现之前,他还要抓紧时间处理客房的一室泥泞。
回到南面客房,朗怀臣开门就见到星夜站在床前,从枕头上捡到一颗泥巴裹着的避气珠。这玩意儿让泥巴人脸这种低劣的寄生虫妖怪毫无妖气。而负责看管星夜的花花五圣又失职了,兴奋地跟着过来凑热闹,站在床头架上探头探脑。
“或许,人参精已经发现了她。”星夜看向朗怀臣。人参精依赖土地成长。驱土而动,是他们的妖法。
此言一出,朗怀臣明白了星夜到底了解多少。
鲁翔披着外套走过来,视线越过朗怀臣肩头,落到那个连脸都贴着绷带的人身上,顿时震惊地开口:“你是——”弑叔杀伯,天性歹毒的九头鸟星夜。
坏人向来聚堆。联想起前因后果,以及在母亲那里听到的秘闻,鲁翔迅速说道,“不行!”
“你从哪儿出来?还轮得到你说不行?”星夜轻蔑地问。
“不能复活虺女那个恶魔!”鲁翔愤怒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