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牧场之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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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太阳还未升起。宫翡站在雾气蒸腾的莲池边，发现一夜之间每一株荷都生长出了花苞。鬼使神差的，她伸手触向最近的那一朵花苞。指尖刚刚碰上去，那花苞便啪一声打开，层层叠叠的花瓣哗啦一声舒展开来。
宫翡一愣，迅速朝周围看了看。花花五圣正开心地在挤挤挨挨的莲叶当中嘻哈打闹。眼角一道微光一闪，她似乎看到一颗露珠从莲花中央跃出，径直飞向天空。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蔡文强的视频电话。
“宫翡！”蔡文强穿着松垮垮的背心，裹着被子，头发乱得像鸟窝，“兰城炸了！”
“哪儿爆炸了？”
“我是说出了大事！”蔡文强跟视频画面外的人叽里咕噜几句，才继续说道，“我八徒弟的第五百七十八个亲哥哥在一个妖怪的监狱当差。有人劫狱，里头关着的妖怪全跑了！”
宫翡万万没想到蔡文强还有消息如此灵通的一天。花花五圣听到他的声音也跑过来蹲在宫翡的肩头。大花突然问道：“是海底监狱吗？”
那个画外音又嘀嘀咕咕几句。
几只鸟齐齐点头。
大花又问，“冯伟在哪？”这是它从未有过的严肃正经语气。
“我大徒弟去找他了。难说，唉。”蔡文强摇摇头，叹口气，“他注定背锅了。”
大花眯了眯眼睛，转身看向另外几只鸟，语气沉稳而淡定，“姐妹们，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来自即翼山的老朋友们。”
话音刚落，一只黑色大鸟从天而降，哐当砸碎花房的玻璃屋顶。玻璃砸到大理石地板上，四溅散开。那鸟是秃鹫，可脖子上长着一串眼睛，齐齐锁定宫翡。它一边打滑一边站起来，扑扇着宽大的翅膀，朝宫翡发出撕心裂肺的刺耳尖叫。
“这就是你们即翼山的朋友？”宫翡大喊。秃鹫翅膀扇起来的狂风让她睁不开眼睛。她只能摸索着后退，抓住手边的铁锹。而肩头的花花五圣则稳如磐石，“不。”这是意外来客，而且来客数量众多。
果然，天空中出现了更多秃鹫。而这只落地的秃鹫朝宫翡扑来。就在这一刻，大花突然变身，瞬间化作翼展超过五米的巨型大鸟，踩裂了脚下的鹅卵石小路。
它长着一身黑红色的羽毛，额头一道白毛如冠竖起，眼睛如明黄色琥珀一般透亮。可那锋利尖锐的鸟喙却往下滴着血。它一扬翅膀，避开了莲叶，否则会被甩去千里之外。
嗜血吃人的罗罗鸟，这是宫翡的第一反应。一直陪伴她身侧的花花五圣竟然是罗罗鸟。还来不及惊讶，宫翡就被大花羽毛扇起的狂风掀得撞到墙上。而空气中充斥的羽粉更是呛得她说不出话。
恐龙一般庞大的罗罗鸟盯着才跟自己腿一般高的复眼秃鹫，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叫声，一口将那只秃鹫吞掉。
“你就在这里不要跑哦。”小花亲昵地蹭蹭宫翡的脖子，转身跟其他几只鸟一起冲出破损的天窗，瞬间变身罗罗鸟。
五只罗罗鸟在天空盘旋，依次落到花房周围，呈现守卫之势。大花用尖锐的爪子扣住屋顶塔楼，砖瓦尽落。它朝天空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尖啸。
宫翡四顾惶然，立马爬上被罗罗鸟压垮的墙壁。她的衣摆拂过满池莲叶，花苞接二连三地绽开。有几丝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画面倏地蹿进了她的脑海。
原本平静的广阔草地瘴气滚滚。远远的，出现了许多妖物，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朝这边冲来。而天空中电闪雷鸣，一只半龙半鱼的生物穿梭其间。它飞翔翻滚的位置逐渐出现了奇怪的透明轮廓。
站在屋顶最高处的大花突然振翅高鸣。宫翡回头一看，草地另一边，拖着铁链铁钉的妖怪冲了过来。他们形状各异，扭曲的身躯上粘着海藻和各种海螺，带来刺鼻的海腥味。
为首的是星夜，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不知怎的，宫翡一瞬间认定了那就是朗怀臣。
距离太远，朗怀臣看到五只罗罗鸟守着安然无恙的宫翡后，毫不犹豫冲向敌人。
原本安静宁谧的牧场变成了厮杀呐喊的战场。
宫翡转身爬下墙壁。她并不愚蠢，看得出对面袭击而来的妖怪是为了花房，那么肯定是这些玲珑妖匣。她要将这些花搬运到安全的地方去。
十二月的刺骨寒冷中，宫翡毫不犹豫跳下莲花池，摸索着先开闸将水放完。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踏过水池，周遭莲花成片开花，最终全部怒放。
别样的清新香味当中，她猛地顿住，突然回忆起一个画面——自己蹲在淮水旁边，盯着河水里站立的少年打量。这是什么妖怪啊？怎么头重脚轻，戴着那么凶神恶煞的面具，还能被打得衣破腿伤？
天空中传来一声长久的龙吟。宫翡猛地抬头，感受到了温暖的阳光。
太阳终于缓缓从山峦升起。在这清晨的光辉之中，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大蛇的轮廓。它全然透明，仿佛用水笔勾勒出模样，反射着阳光。虽然透明，它却还是为这片牧场草地带来阴影。
在那半鱼半龙的妖物陪伴下，那条巨蛇从天空游下，穿过层层浓云，终于展现全貌。它全身长着银色鳞甲，头上长着一对铁青色的角，吐着长长的红色信子，对着地上这些妖物抖开了它七寸旁边一对仿佛蝉翼的透明翅膀。对比它的庞然身躯，这对翅膀略小，可也能在挥动之间，带起气流掀翻地上不少妖怪。
虺女，那就是虺女。
宫翡一动不动望着那条巨蛇。出奇地，她没有害怕，没有震惊，只是看呆了一般。她捕捉到了那条蛇的眼神。她似乎能感觉到它与自己对望，那眼神是如此的熟悉，而且它就朝自己的方向游来。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更多画面——第一次在年轻的兰姑妈教导下，自己去龙门修炼；第一次装扮妥当，去人间游玩；第一次杀死家门仇敌；第一次见到淮晨郎在月下打坐……无数的“第一次”飞进她的脑海。
鲁翔穿着睡衣，终于从罗罗鸟砸倒的别墅一角废墟里爬了出来。然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从天而降的虺女，顿时脸色一白，毛骨悚然。来不及细想，他一把抓住宫翡的胳膊，“快走！”
虺女复活了。作为上古凶兽，在这个战场上，她没有任何敌人，势必血染牧场。而宫翡是唯一的人类，最脆弱的人类。
宫翡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两人爬出花房，迎头撞见了守在这里的二花。二花猛地转身，眼神阴鸷，鸟喙依旧在滴血，仿佛刚刚才进食。
鲁翔顿感恐怖，脸色铁青，连肌肉也抖动起来。他仰头发现周围一共五只罗罗鸟，猛然意识到这就是花花五圣，回头问宫翡，“你们一直养的是即翼山的妖怪？”
宫翡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看向那只在众妖围攻之中的银色巨蛇。“它好像……不熟悉这里。”那条巨蛇孤立无援。星夜已经赶到它的附近，带着海底重犯，抵挡其他妖族攻击。而朗怀臣则在奋力拯救被数箭射落的半龙妖物。它变成了兰姑妈，从天空坠落。
那只银色巨蛇，仿佛刚刚出生一般，不懂得利用自己的能力，因此落地就被围攻。花花五圣顿时激动起来，想要飞去帮忙，却又因为宫翡而不得不守在花房，躁动至极。它们鸟喙上的血滴如雨点坠落。
“快走！”鲁翔再次急切地拽她。
宫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置若罔闻。“它有点可怜。”
鲁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更加苍白。虺女？虺女可怜？明明是可怕！
这时，鲁翔兜里的怀表掉了出来。这只银怀表是象组用来传递信息的工具，它正面印着大象花纹，背面印着傣文。傣文会随时根据新消息提醒而发生变化。
刚才，上面更新的信息是——“地区急报：追杀虺女”。也就是虺女出现，掌妖司号召在此地的妖怪前来追杀虺女。而此刻，怀表抖动，突然换了一行字。“地区急报：击杀宫翡”。
这是第一次，鲁翔见到怀表上跳出来一个人类的名字。
他愕然地看着面前的宫翡，震惊得无法言语。
而宫翡却看着那条逐渐负伤却依旧坚持朝自己奔来的巨蛇，突然也迎着它飞奔而去。终于，她的记忆拼图被一点点拼接完成。她不看周围的妖怪，不看脚下的鲜血断肢，只看着那条银色巨蛇，脑海中只剩下几个大字：我就是她。
我就是她。
我要去找她！
宫翡猛地清醒过来，从一只被戳在地上的鱼妖胸口拔出一只血淋淋的利剑，为自己劈砍出一条道路。
朗怀臣注意到了她的异动，安置好兰姑妈，立即前来支援。
而这一刻，原本袭击牧场的妖群突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齐齐转头，举着各种兵器朝宫翡杀了过来。他们也接到了攻击目标更换的消息。
朗怀臣一声口哨，花花五圣如箭出击，飞扑下地攻击敌人。
朗怀臣砍杀了一只意欲偷袭宫翡的树妖，以自己的肩膀为支点，将宫翡扶跳上草坪边缘一块巨石。而巨石另一侧，便是那条还没有心智的巨蛇。
一只秃鹫突然从天袭来，一脚抓向宫翡，却又被罗罗鸟咬下半边身子。宫翡被这力道一推，直接飞扑到半空。
浑身是伤的巨蛇感受到召唤，顺势抬起上半身，张开大口朝她迎过来。宫翡扑进巨蛇口中，顿时迸发出一阵耀眼的强光。
所有的妖怪都挡住了眼睛。习惯于在黑暗中生存的小妖甚至全部化为了消失在草地上的几摊水。
光芒过后，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女妖出现在了原地。她披散长发，有着一张每时每刻五官都在慢慢变化的脸。
草地上众妖如织，原本刀枪剑影，声势连天，此刻却突然鸦雀无声。
回来了。宫翡低头伸出手，活动了一下五指，又猛地甩了一下尾巴，感受自己的控制。她立在巨石上，居高临下地睥睨所有妖怪。她见到了巨石旁边的朗怀臣、星夜，还有不远处的兰姑妈，以及刚刚落地的五只罗罗鸟。
风呼呼地吹着，呼啸声让这草地显得愈加安静。
“够了。”她轻声说，随后一挥手。顿时天地震动，黄沙裹挟着飓风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草坪则迅速出现了干裂的地缝，且越裂越大。
原本攻击牧场的妖怪们顿时乱做一团，纷纷四散奔逃。跑得慢的直接被飓风卷入，化作风沙；或者落入地缝来不及爬出，只能眼睁睁瞅着地缝迅速闭合。
三千年前，让妖界在史书中抹杀名字的虺女，重现世间。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牧场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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