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冯伟大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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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山林萧瑟，一片枯黄。
牛群散开，站在路边的田野里吃枯草。牧民穿着厚厚的棉服，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一边看护着牛群，一边拍短视频。
冯伟受命从兰城过来，怀里揣着一份公文。他原本租了一辆车，却因为迷路爆胎，只能临时拦下老乡的拖拉机，一路颠簸抄小路驶向云上牧场。
他坐在拖拉机上，视线路过牧民，下意识裹紧自己的防风衣。他对温度原本没那么敏感，可却因为在人间生活多年，习惯了人类的生活方式，每到冬日便觉得寒冷。
轻视像人类一样生活的妖怪，可他却比那些妖怪看上去更像人类。冯伟抬头，看向前头高兴开着拖拉机的年轻农民。他正指着远处，大声介绍他的房子。那是位于公路旁边的一栋二层小楼。院子里，他的家人在晒粮，两个小孩在跟狗子玩闹。
冯伟远远望去。若是前天，他不会对眼下这场景有任何感触，而此刻他却忍不住配合开车的年轻人，点头说好。
这几天，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几个大字：宫翡与朗怀臣……虺女与淮晨郎。
他怎么就没想琢磨过这两人的身份？怎么就完全没有想到过？
半年前，他就奉掌妖司之命，利用宫翡调查朗怀臣，最终却大意轻敌，错失良机。如今，掌妖司让他戴罪立功，来做议和使者。可不管结局如何，他回去了都得受罚，因为罪大于功。其他同僚千方百计推他出来，更不可能为他请求宽容。
可是……这一切怎么能是他的错呢？妖界传言淮晨郎竟然是讹兽。冯伟不信，打死他都不信那种低贱的废物能逆天改命。朗怀臣如此强大，势必也是上古凶兽，只不过伪装成了讹兽而已。
冯伟回神，看着年轻人的乡间小家消失在视野。他不曾想过，自己竟然还有羡慕普通人类生活的一天。
是……羡慕吗？
大概吧。
……
云上牧场，已经修葺完毕的别墅。
餐厅里，桌上没有摆食物，而是摆着各种颜色的树叶，都是花花五圣从外面搜集回来的。
“你昨晚不让我们进屋睡觉，那我们只好出去玩咯。”二花认真地将每一片树叶按照大小依次摆好，回头很认真地叮嘱朗怀臣，“今天晚上不要忘了开着窗户。”
“不行。”朗怀臣摇头，“你们以后都不能在我房间睡觉了。”
二花一脸被雷劈的震惊表情，“为什么？”
三花一脚踢过去，“我就说肯定会被发现的！”它举起翅膀告密，“吃掉你刮胡子泡泡的是二花，不是我！”
“那你吃了宫翡的香香！”四花扑过去。它说的香香是面霜。
“你们偷吃不告诉我！”大花也气鼓鼓加入战场。
几只鸟打得不可开交，滚落桌子，满地羽毛。
朗怀臣头疼地摁摁太阳穴，单手搂住宫翡的腰，“让它们打一会儿吧。”
“嗯。”宫翡脸蛋微红，似笑非笑。她就纳闷怎么面霜用得这么快。
只有最乖的小花站在桌子上，一边撅着屁股倒退，一边念，“这个卷卷的是梧桐树叶，这个红色的是枫树树叶，这个尖尖的是松针，这个是长长的是玉米叶子……这个一片片的是水葫芦叶子！”然后它骄傲地飞到宫翡手边。宫翡轻轻摸了摸它的圆溜溜脑袋以示夸奖。
这些树叶，除了官方《妖精什么都报》，其他都是各种不入流的八卦小报。
如今，宫翡已经不需要花花五圣帮忙便能看到各种叶子上的文字报道。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兰姑妈所料。
《妖精什么都报》只一句概括牧场之战，并未提及详情，仿佛是妖精争山头不足为奇。而各种八卦小报则迅速挖出虺女的身份，考古三千年前的腥风血雨，重点在虺女的能力是掌控天气，批判虺女导致了云梦泽的干涸。甚至还有妖怪跳出来自撰《记我曾曾曾祖父眼中的虺女：她来自赛博坦星球》。
掌妖司并未正面下场，而是默许甚至鼓励小报宣传虺女的邪恶。考虑到人参精为了一己私心毁天灭地，宫翡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们——掌妖司可能主动给这些小报提供了信息渠道。不过，为了制造恐慌，他们也未免太过手忙脚乱。
宫翡微微一笑，扭头跟朗怀臣说着只有熟悉人类世界才懂的笑话，“他们以为我是变形金刚呢。”赛博坦星球，可不就是擎天柱那帮汽车人的母星。
“挺好的。”朗怀臣眼里有笑意，附和点头。掌妖司控制下的妖界，越乱越好。
他话音刚落，翁上卿就进来了，“有一位叫冯伟的先生在前厅。”
宫翡和朗怀臣对视了一眼。
……
冯伟等在前厅，打量着这经过战火硝烟的屋子，窗帘簇新，连楼梯栏杆都闪着刚刚上色的光芒。
他跟着老态龙钟的翁上卿绕过回廊，终于走到一扇玻璃门前。
朗怀臣看上去还是在兰城时那般模样，穿着宽松的衬衣和西裤，身材高瘦，闲散俊朗。他将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亲自将玻璃门打开，优雅又礼貌地朝冯伟点头，“冯处长。”
“不敢。”冯伟摆摆手，他的职位已经被撤了。
“我刚就在想你应该会过来。”朗怀臣信步走到宫翡身侧。
冯伟的目光自然落到了宫翡的脸上。她坐在餐桌边，大方坦然地抬手示意，“好久不见，请坐。”
冯伟脚下一顿，坐在了下首。
“冯处长喝什么茶？”宫翡又问，发觉冯伟似乎颓唐不少。
“随便，谢谢。”冯伟忍不住打量着她，丝毫没有在她脸上看出任何凶相，却心下还是发憷，因此直接进入正题，“我代表掌妖司前来。长老会念及先前有误会，不想再让生灵涂炭，因此决定……”他顿了一下，连自己也说不下去满是官腔的腹稿，索性开门见山，“长老会想派人与你见面。”
宫翡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深层含义，“你是说谈判议和？”
“对。”冯伟将那封文书掏出来。
“我没什么事要跟他们商议。”宫翡将那封文书放到一边，并未打开。
冯伟沉默几秒，“我只负责送信。”
“天色不早，冯处长就留在这里休息吧。”宫翡不打算立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瞧见他神色一凛，微笑着说道，“这里很安全，大可放心。”如今立场不同，她当然明白冯伟心里胆怯。
冯伟略一犹豫，还是答应了。他若进别墅几分钟就离开，回去汇报都显得自己不够真诚。
翁上卿将冯伟领去客房，宫翡随即和朗怀臣一起去了远处的仓房。她不用想就知道信里内容是什么，于是花花五圣叼着信封你一嘴我一嘴地撕纸玩，嘻嘻哈哈抛得满地都是。
星夜站在仓库门口，正在给胳膊裹上新的绷带。他的伤其实已经大好，却依旧坚持裹着绷带。
“人参精要议和。”宫翡一句话总结今天的事情，“派人来送信了。”
星夜闻言，眼珠陡然一红，立即放下手里的绷带，“他们必须偿命。”
“我知道。”宫翡当然不会轻敌。她可太“擅长”议和了。三千年前，她的父母死于所谓的议和。“但这是个吸引他们出来的理由。”
“眼下是他们有求，势必恳求我们保守天破的秘密。”朗怀臣思考着，“我不认为他们想补天。”
“所以，他们不亲自来，我不接受议和。”说到这里，宫翡的手机突然响起，她一看是老成。 “稍等一下。”
“不能杀死人参精！”接通后，老成声音急促，“一旦你动手，五色石怎么办？”人参精势必拼个你死我活，销毁五色石。
宫翡愕然，重新确认这是老成的电话，“老成你——”
老成长长深呼吸了一下，“我是为掌妖司服务过的人类间谍。”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冯伟大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