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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没两天电视上播出了斋藤太太继承其丈夫的遗产,她带着黑色面纱,神色冷硬,看不出来那天的脆弱,她不需要这些东西,没意思,莫如是想,怎么报道都不会是真相,随手关了电视。
      桌子上,是枯死的桔梗花,粗暴的从瓶子里拽了出来,丢到了垃圾桶里。黄叶飘落,落了下来,门口的树冠只有半边。
      转眼,就到了神无月,神灵到出云开会的日子,也是红叶满山的时节,莫如是早早就给店员放了假,带着信浓旅游指南出发了,旅游指南是热心新店员友情提供的。
      “会有神灵吗?”莫如是站在据说是在户隐山的山脚,抬头,山上林木层层叠叠,叠出了不同的红,一路上过来,看见沿途的店家柜台上摆着达摩。
      “那就要看您看的是哪种神灵了?我亲爱的朋友。”穿着蓝色冲锋衣戴着棕色鸭舌帽的男人拿着前片举起帽子对莫如是致意,露出了深蓝色头发,背上背着巨大的蓝色登山包。
      “您说的对。”莫如是忍不住咧开了嘴,“能见到您真的太好了,福尔摩斯先生。”
      “我也是,我亲爱的朋友。”福尔摩斯对莫如是微笑,“这应该算是我们的正式见面。”拄着登山杖,先行走上了上山的路,“在我面前,你可以稍微坦诚一点的。”
      “是吗?”莫如是回以微笑,跟上了英灵的脚步,我不觉得我没有坦诚。
      “是的,我们已经单方面认识彼此很久了。”英灵踩在落满红叶的石阶上,“在你遗忘的记忆里,我们曾相互注视过彼此。”在红叶上留下脚印,莫如是跳上台阶,踩在红叶上,然后因为湿滑的青苔差点摔倒,前行的英灵手疾眼快的拉了莫如是一把。
      “请小心,我们很快就要偏离路线,毕竟不能让女士等太久。”英灵拄着登山杖,拉着莫如是的手臂,温和的注视着这个和自己的御主相同的存在。
      在这样的注视下,红晕一点点从脖颈处爬上,莫如是羞赧的低下头,露出羞红的耳尖。“嗯,好。”发出了细细的声音。
      “神秘学上有说灵魂频段相似的两人是可以看作一个人的,可是真正的接触才能发现你和御主是完全不同的人,根本上重合的部分很多,闪耀着的却是各自不同的部分。”英灵走在山里,没有开凿过的山是比开凿过的山更难走的,极容易打滑。
      红叶飘零,莫如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的跟着英灵,“我从来没觉得我会是和他一样人的人。”半响,轻轻的说,心里酸涩,挤出流水,像是哭泣。
      “把福尔摩斯骂一顿,不要难过了。”系统撺掇,它从一开始就在,从两个人许下愿望的那一刻起,它从数据库里捞出来接过那份资料,没有必要,系统想,这个旅途不需要别人体谅,没有人懂得。
      一切的旅途都是为了最后的星期天。
      “但是我不想骂他,他说的没错,那我为什么要骂他?我只是,只是有一点难受罢了。”莫如是眨了眨眼睛,内心空落落的。
      “这么说你认识之前的我啦?那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莫如是眨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福尔摩斯,“能够说是闪耀的话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吧!”只要他想,那么他就可以按照别人的看法塑造自己,这是一种很方便的能力,也是痛苦的根源。
      想要让别人找到一个合适的相处方式,一颗心怎么可能承载如此庞大的命题,那就把心丢掉就行了,把心丢掉,然后自然可以映照他人,每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除了心主人自己。
      没有心和木偶没有区别,所以木偶眨了眨眼睛,语气喜悦,胸腔处的火焰却熊熊燃烧。
      作为侦探的英灵看穿了这伪装下燃烧的自我“嗯,是个诚实的人呢,比如说,他会直接说出来我不喜欢这样被比较。”
      “不喜欢就会直说,喜欢就会拼命去努力,高兴会笑,难过会哭。是个很可爱的人。”
      “听起来的确很不错。”莫如是在山间,纷纷的红叶落了下来,才不是呢!我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一个人,不喜欢的人和事只会去挑刺,怎么可能会直接说出来嘛。
      “遇到不合意的会直接反驳,不会在心里悄悄的说。”英灵停下脚步,莫如是向前一条,像一只闹腾的青蛙,稳稳的撞到登山包上。
      “真的吗?真的吗?好厉害!”莫如是面上不显,内心陷入迷茫,他真的不会悄悄扎对方小人吗?不会想着偷偷套对方麻袋吗?失忆和常识丢失重塑出来的差别会这么大吗?!
      “当然——”英灵拉长了语调,停在了一个山洞前,“不是这样了!”福尔摩斯停下脚步,笑盈盈的看着被打击到的莫如是。
      “好过分!”莫如是瘪嘴抱怨,却松了一口气,人贵在自知,他别的不行,就这方面知道得可清楚了,像他这种在深沟里的垃圾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可爱呢。
      “那是另一颗星辰。”福尔摩斯认真的说,注视着莫如是的内心,“不是所有的星辰都有回应自己的勇气,他们同样耀眼同样短暂,是茫茫夜空里挣扎闪耀的明星,纵使微弱,也努力的散发着微光,那并不是一段失败的旅途,值得赞扬和歌颂。”
      “映照人间的镜子,也会映照自我。对自己多点信心吧,该进去啦,我的职责到这里就结束了,如果有下次,我们一起坐着喝杯咖啡吧,我亲爱的朋友。”
      福尔摩斯变成了金色的灵子消散在空中,浓重的不详剥落,汇入心脏。
      莫如是站在山洞,巨大的鼾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像是远古的生物发出喘息,苍绿色的衣服被吹动,闭上了眼睛,幽幽的琴声传了出来,不在置于这户隐的巨大山洞,而是红叶落下的户隐,无忧无虑的琴声从山洞飘出,游荡在秋季的高天下。
      愿闻君怜此身哀,恋灼命陨不足惜。寄思云上人不及,吾心亦上穹相伴。*
      信浓的山上,红叶随着琴声飘落,琴声随着无虑的心绪飘荡,将红叶卷起,飘的很远很远。
      向下望去是红叶梦中的清澈山峦。
      莫如是走了进去,批着白无垢的恐龙正在安眠,轻轻的走了过去,没有打扰这难得幽梦,将手靠了过去,法阵无声发动,金色的灵子飘散,随着琴曲飘摇,流出墨色的不详。
      “结束了。”系统查了一下附近的灵基反应,莫如是没有说话,从山洞里出来他就是沉默的,“为什么和谐他们的力量最后都会留下我的心脏。”莫如是向山顶走着。
      “因为圣杯。”系统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不管怎么样他都有权力知道。
      到山顶了,就在云中,旁边是触手可及的云,伸手却什么都摸不到,向下看去,一切隐在茫茫的云海里,莫如是坐在山顶上,身下是隐在云间的山崖,头上是茫茫的云海,落日隐在山里,将云染成了橙红色,云太浓,晕不开。
      太阳就这样缓慢的落了下来,月亮升了上来。
      月亮悬挂在云海之上。
      人贵在自知,莫如是清楚的知道,他不是明星,无法拯救别人,星星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能拯救别人的,他无法拯救别人,只能如菟丝子一般依赖别人而活。
      但是这样的活着并不是活着,心洞空茫,福尔摩斯的话只信了一半,自我满足,说的没错,他清楚的知道,无法像诸伏景光一样为了别人牺牲,也无法像织田作之助一样为一本书走上正确的道路。
      “我只在意自己。”莫如是喃喃,翠绿的眼睛注视着茫茫的云海。往昔不可追。
      不可追。
      不可追……
      上下求索,只求自我。
      想要真正的活着,想要从心发自内心的欢笑,这样的预想过于美好,莫如是自己清楚,他并不自由,不是自由的黑猫,也不是张开双翼的飞鸟。
      我只是一个风筝罢了,承载着重量,承载着风筝线的拉扯,被风托举,随着风向,只要风筝线断了,那么这个自由的风筝就会被风卷走,然后落到下水沟——
      再也飞不起来。
      这个风筝线现在落在太宰治的手里,我只是,暂时不想坠落——
      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意义啊,也没有目的,人是需要意义才能活下去的生物,没有意义就是荒原上没有路的旅人,没有目的就是没有前进的终点。
      没有意义就是一种意义,追寻意义也是意义,就连浪费粮食也是一种意义,但是回首往生,不可追。不知道自己有何目的,有何意义。无法满足自我,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疲惫的举起双手向上攀爬。
      身后没有退路,前面是山涯,除非生出双翼,人是没有羽翼的,除非靠意志肋生双翼,除非有飞越天堑的勇气。
      明月照在身上,不知不觉越来越高,然后它就会这样转到另一边消失,太阳就升了出来。
      莫如是眨了眨眼睛,细长的睫毛挂满了白霜,苍绿色的衣服上结着美丽的霜花。钢琴的声音重重地落下,回响在空洞的心间。
      起身,对着慢慢的云海行了一个礼,然后顺着钢琴曲的节奏,在山涯上跳了起来,霜花随着行动抖落。
      活着没有意义,也没有目的,能给出意义目的勇气的过去丢失。
      莫如是拉着不存在的人的手,转了一个圈,苍绿的衣摆纷飞。
      需要满足的自我只留下一个空洞,如同一个木偶。
      踮起脚尖,从这边跳到那边,钢琴进入高潮,重重的,密集的敲下。
      依靠别人得不到意义,别人的目的也不会成为自己的目的。
      曲调越来越高,最后,像是临死前的绝唱,最后一个颤音落下。莫如是停下了舞步,对着云海行礼。
      这么说,我的人生真的毫无意义嘛,也没有找到意义的方式,没有目的,没有意义的人,没有目的人有活着的必要吗?
      莫如是站在云海边,太阳从云海的那一头升了上来,双手交叠叠放在身前,眼睛被太阳刺激的流下露水。
      “生如琉璃露,畏朝阳,月下幻梦,无常,所谓人世,不过轻尘栖弱草。”一瞬间想起了很多,最初,是一个傻哔坐在一个人的晚上,对着自己的生日许了一个愿。然后,迷茫的活在这个痛苦的人世,将自己的风筝线也交给了另一个很痛苦的人,期待彼此能将自己带离地狱,可是,两个自己都无法拉自己一把的人,怎么能够拯救别人。
      果然,我的人生毫无意义,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嘛。
      闭上双眼,从山涯上一跃而下。
      太阳出来了,将晕不开云层染成了绚丽的金色,落在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满山的红叶被风吹动,随风飘起。
      砰——是重物落在山谷的声音。
      那是一片绚烂的麦秆菊,红白的花开着煞是好看。翠绿的眼睛仰望着天空,嘴角溢出粉红的血液,红白的浆液流了一地,手里握着的御守已经感觉到里面的东西碎成了两半,所以才是一个全尸,所以说,就是一个下水道的垃圾。
      “啊。”尸体发出没有感情的呻吟。“好疼啊。”
      “你个傻哔!”系统的声音骂骂咧咧的在脑海里想起“你把你自己搞成这样!#@#¥”系统发出乱码,刮脑子的声音也跟着一起响了起来,是之前的那个破烂系统,眼前的透明界面一阵白一阵蓝,最后被滴的一声,白色消失,系统被强制关机了。
      “呜呜呜,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破烂系统的声音发出呜咽,“我看着好疼的!真的好疼!摔死很疼的!”莫如是没有说话,空洞的木偶本质在剧烈的疼痛下展露了出来,啊,没必要啊,之前的挣扎和工作,没有意义。
      突然想回横滨了,莫如是想,至少待在风筝线旁边,可以一起,一个人,胸口好痛。
      “那就回横滨。”那个神秘声音又出现了,“我后悔了。”他这样说,“没有必要完成早就结束的巡礼。”
      “最重要的旅途已经结束,剩下的回忆不参加也没什么。”
      所以果然是有目的才能进行的特殊仪式,木偶发散着思维。“我以前到底许了一个怎样的愿望?”
      “创死○睿。”神秘声音没有犹豫。
      “哦。”木偶看着太阳初升的天空,秋季的天空总是很蓝,很高,很远。这个愿望肯定不是最想实现的愿望。
      “要不试着创别人?创创别人也可以的,主要○睿也没有。”
      “那个卧底的国际犯罪组织怎么样?我觉得创着手感差不多,反正都和资本家有关系。”
      “你去玩着试试?玩坏了也没事,我可以给你找别的,你看东京那么大一个天元结界,屁用没有还占地方。”
      “……就当作你的愿望真的是这个吧……要不试着换一个?比如说说话什么?或者港口Mafia成全国最大的Mafia?和太宰治挂钩的总是不想动……”
      “挂钩也不是行,实在不行要是许愿太宰治获得救赎也不是不可以。说句话吧。”
      “为什么?”莫如是看着红叶飘落,飘在自己的眼帘上。
      神秘声音沉默了,过了一回,又一片红叶凋落“因为我想要你活着。”他幽幽的说。“你能看到的话,就试着回应一下我的愿望吧,我想让你活着。”
      “快乐也好,悲伤也好,痛苦也好,如同木偶一般,我也想让你活着,我不想再看着那双眼睛只能孤独的仰望了。”即使会一定爬起来前行,如行尸走肉般。
      “那么你是谁?”木偶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神秘声音没有回答,红叶飘落。
      莫如是没有说话,他看着飞鸟拖着灰色的尾羽划过天空,躺在麦秆菊上,静静的魔术回路将自身修复好。
      手中的御守已经破碎,破碎的刀刃掉了出来,“果然,我就是个垃圾啊。”对着天空自言自语。
      起身,离开了这片山谷,准备回到之前就准备的住处。
      逆着人流,将沾了血污的衣服随手丢弃,任由流水冲下,拿出手机给卧底先生打去了电话“你在跟着的吧,我要回东京了。”然后挂断丢在一边。
      世人大多追寻昨日之花,渴求虚幻泡影,“可我只会顺从命运,随波逐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低说。
      “并不追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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