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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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风很冷，站在桥上看着河，一片秋叶落入水面荡起涟漪，莫如是抱着双腿，坐在河边的座椅上，望着清澈透亮的河，诸伏景光手放在莫如是旁边，方便随时拉住跳河的莫如是。
不久前他俩吵了一架，准确来说是诸伏景光单方面的生气，莫如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一定会生气，所以不是什么需要重视的大问题，他只是安静的听诸伏景光说完后跳了下去。
身在角落里的垃圾是不配得到别人的拯救的，没有必要把别人也拉进这肮脏的世界。
本来深秋就很冷，两个人又都是湿漉漉的，风一吹就更冷了，系统没有喋喋不休，它只是在安静的唱着小星星，又一片落叶被风吹落，莫如是又打了一个喷嚏。
他实际很怕冷，以前在镭体街的时候就这样，被雨淋了就只能找个角落抱着双腿，然后半夜发起烧，一烧就是两三天，第一次发烧的时候把猫咪老师吓坏了，好在魔术回路真的很给力，魔力在酸涩的身体里流动，两种难受相互交叠，说不清谁比谁更难受，只要难受一两天就好了。
他闭上了绿色的眼睛，妄想离开这个世界，然后感觉有人披了一件衣服，望过去，是诸伏景光煤炭似黑的脸，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上，浑身湿漉漉的，低下头，是一件黑色的宽袖外套，领口上有一颗和自己眼睛如出一辙的翠绿的宝石领扣。
取下领扣扣在自己的领口上，然后将黑色的外套丢给诸伏景光，和自己相比，没有魔术回路的诸伏景光的才是需要这个东西的人员，普通人太脆弱了，一场高烧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莫如是，我们谈谈。”诸伏景光强忍自己的怒火，他看不懂这个人，外表和内在的脆弱，不懂人心之人却擅长把握人心的弱点，行事疯癫却逻辑清晰。
“你要谈什么？”翠绿色的眼睛抬起头，空洞的看了一眼诸伏景光，“就像我说的那样，很多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完，莫如是继续抱着腿自闭。
“你的逻辑和歪理呢？”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他不能对一个有自杀倾向的人动手，而且他不一定打的过，这就很难过了。：）从体术水平来说，莫如是是其中的高手，尤其是对于刀剑的掌控，不管是餐刀还是树枝，还是菜刀，是诸伏景光平时所见最强。
像是一个拥有高武力的机器，虽然有着自己的逻辑和演算，但是只要是命令就会毫无理由的执行。
但他不是机器，不是木偶，他是活生生的人，诸伏景光想起了书店的日常，每次换上新的花卉，谈论到妖怪小姐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微笑，织田作之助每天下午都会坐在靠窗的桌边写作，莫如是坐在旁边，趴在桌子上，玩着笔，每次发出声音都会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可是飞舞的眉毛出卖了主人实际是故意的。
“可这一切终会逝去。”莫如是如羽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伸出手，庞大的风流从掌心迸发，秋叶被狂风卷起，“如落在人间的雪，风一吹，太阳一晒就不见了。”
“但是那些真实存在过的记忆却在存在。”诸伏景光皱眉反驳，话题完全偏了。
“可我没有记忆，诸伏警官。”莫如是放下双腿，看着风卷着落叶飘上云天，“我没有记忆，也没有常识，现在的自我也只是后来拼凑的，我是一个没有意义和目的的人啊。”翠绿的眼睛苍茫的看着天空。
“但这不是你自甘堕落的理由。”世界上凄惨的人不计其数，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了这条路，有更多的人选择了蓬勃向上的活着。
“嗯，是的，所以我只是一个垃圾罢了。”莫如是再度陷入了自闭，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看到概不合作的莫如是，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他刚刚结束卧底培训，才是二十岁的年纪，是最美好的年纪，对这个世界抱有最大的憧憬，最先服了软“先回去吧。”
拉着莫如是起来，莫如是踉跄地起身，有点迷糊，看来一定会发烧。
回去的路上，安静的坐在车上，天上下起雨，轻轻的靠近了车窗，然后哈着白起，车窗上就起了白雾，伸出手，画了一个笑脸，然后水汽越来越大，水珠像泪一样滑下，然后再擦掉，又哈了口气，又画了个笑脸，看着笑脸，莫如是尝试着勾动唇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莫如是。”系统叫了他的名字，“想看雪兔子吗？”
“那是什么？”人偶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闭上眼睛。”莫如是听话的闭上眼睛。然后，他“看”到了，窗户上突然结了冰，美丽的冰花出现在玻璃上，有人用温热的手指画了一只兔子，画出的兔子从窗户上一跃而下，变成了一只冰做的兔子，跳在手里，触感冰凉，像真的兔子一样蹦蹦哒哒的奔跑。
“不要睁眼。”系统制止了莫如是下意识的睁眼，“这只是一只冰做的兔子。”莫如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试图去触碰，却摸了空，“安静闭眼看。”系统笑了一声，“记住现在的感觉，那种整颗心像是花一样突然盛放的感觉。”那只兔子从手掌上跳起，冰凉的触感贴着脸，一触既离，围着莫如是转了起来，细碎的雪花飘了下来，然后向前一跃，莫如是习惯性的缩起了脖子。
“放松，这次没有人往你脖子里塞雪。”系统时刻盯着莫如是的状态，生怕他睁开眼，睁开眼这种小把戏就不灵了，莫如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感受这一场小小的落雪，“怎么做到的？”半晌，彻底感觉不到雪的存在了，莫如是开口问，“只是模拟了一下神经递质，欺骗了一下你的大脑，只能进行这种小把戏。”系统解释“好啦，睁开眼吧，那个笑脸丑死了，快擦掉。”
“不能在来一次吗？”莫如是失望的问“不能，再来一次就欺骗不了了。”系统冷酷无情的拒绝了莫如是的请求，它正在忙着用太宰治的语气给诸伏景光发消息，请对我的小猫好一点。：）陌生的消息在此弹出来，诸伏景光目光暗了暗，形容一个人用这种语气，它今年二十一岁，还是需要人教导的年纪，不要带坏它。
我可没有带坏它。仿佛挑衅一般，你可以照顾它几天的吧？无视了挑衅，直接下达了命令，是太宰治会做出来的，系统对自己的语气很满意，诸伏景光没有说话，照顾的话，几天还是可以的。
他原本以为莫如是只是脸长的嫩，没想到他真的比自己小，二十一岁，正常来说还在大学，刚刚迈入社会的年纪，拥有美好的未来，准备拥抱这个社会。
“统。”莫如是看着外面的五彩的霓虹灯，“如果我没有失去记忆和常识的话，那我有没有学历？”他突然担心没有学历养不活自己。
“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去镭体街当黑医也许比森鸥外还能糊口，毕竟他是十几年没接触，你是医院实习。”系统一眼看出了莫如是的小九九，对于他日常的天马行空的想法，系统已经很习惯了，“那……”莫如是扭捏。
“如果都秃了就没人关注你的发际线了，你是这么想的，不过你现在可以尽管留长发了。”系统冷漠的戳穿了莫如是的扭捏“魔术回路不会让你秃的。”
“那魔术回路……？”
“即使是盘也不能让你像魔法少女一样变身。”
“魔法……”
“不可以。哪怕给你红宝石魔杖也不能像魔法少女一样变身，因为红宝石是个hentai，你不是萝莉。”
思维在发散发散吧，系统静静的看着莫如是，不是正常人不是你的错，那是我的错。
系统找保姆的能力并没有因为三年没有开机就退化，它眼光很准，诸伏景光是一个很好的保姆，自己也下水吹风，愣是一点事都没有，倒是莫如是，还没回米花町的安全屋，整个人就烧成了煤炭。
莫如是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那枚翠绿的领扣放在枕边，伸手握住了那枚领扣，放在了胸口，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港口Mafia有一个传统，领后辈进门的前辈会给后辈一个信物，这枚绿色的领扣是当初太宰治给他的。
莫如是这两天进食都是迷迷糊糊的，每次是叫起来喝完白粥就睡，第三天烧终于退了，诸伏景光推开门，就看见莫如是坐在沙发上，敞着领口，绿色的领扣扣在睡得皱皱巴巴的苍绿色外套上，高烧是退了，低烧没有，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整个人半靠着沙发，懒懒的望着窗外。
“要不要喝点粥？”习惯性的问了一声，就看见莫如是皱起了眉头“不要。”拒绝的很快，不是前几天那要死要活的样子，“生病就不要忍着，直接去医院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诸伏景光回想了一下莫如是情绪崩溃的时间，恰好是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有些人生病了就会特别容易情绪化。
“不要！”整个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语一样缩了起来，莫如是试图拉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他逃避就会裹被子，试图让自己有点安全感，自从从系统那里知道了自己是个医院实习生后，对于医院就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敬畏，那种坏学生见老师的敬畏。
他刑侦是很差来着，但是他人解挺擅长的。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这几天生病无意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好吧，那你要吃什么？”诸伏景光走进了厨房，开始洗菜切菜，“这几天是由织田君负责照看。他想过来探望，被我拒绝了。”
“你会做酸半汤吗？”莫如是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被他自动忽略了，“姜汁酸半汤。”
“姜汁酸半汤？”诸伏景光迷茫了，那是什么东西了。
系统：……
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正经事永远刻不到DNA里。
“你不会啊。”莫如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红薯菜叶粥呢？”DNA里立刻跳出了另一个病号饭，诸伏景光回过头，茫然的和莫如是对视，所以说红薯叶是拿来煮粥的吗？
“白水面条。”系统忍无可忍，“甜面条。”快，而且好做适合病号吃。
“甜面条可以吗？”莫如是决定采纳这个建议，试探的问，“就放点盐煮出来带汤就行，然后撒一把葱花。”
“我试试。”诸伏景光转过身，听起来很简单的样子，打算之后去搜一下另外两个是什么。
看着诸伏景光忙碌的背影，莫如是哼着歌，手在沙发上打着拍子，“难忘今宵，难忘今宵，不论天涯与海角……”
“不要在DNA里刻奇怪的东西了……”系统憋了半天，只能憋出这句话，它以为那段时间里见完了莫如是DNA里瞎鸡儿刻的东西，直到现在才知道还有一些没有出来，也许就是因为没有出来所以才会残余下来。
想到这里，系统就忧愁的叹口气，它为什么没有实体，它要是有实体一定要给自己点根烟，难啊，因为那两个傻哔所以一切才乱套了。
“所以为什么要放酱油啊……”莫如是死鱼眼的看着葱花上滴的两滴酱油，发出灵魂拷问。
转眼就到了深冬，莫如是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今年没有技术部的技术支持，有点冷的落泪，门口的树枝随着风刮过象征性的动两下，“要过年了啊。”莫如是发出感慨，扫着雪，“是的，我打算回横滨一趟。”织田作之助扫过门前雪，清理出人行道，“打算去看一下之前的咖喱点老板，他当时帮我带孩子怪麻烦的。”织田作之助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不知道带些什么去好？”说到伴手礼，织田作之助苦恼的说，停下了扫雪的动作，“伴手礼的确是个问题，店长应该有很多礼要回吧。”绿川光擦着门，“这个简单，一盒和果子和初一半夜去妈祖庙求的平安符。”莫如是将扫帚一扔，打算继续去沙发里窝着，“妈祖庙……横滨的妈祖庙平安符很难求吧。”织田作之助脸空白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嗯……的确是个问题。”莫如是也犹豫了，“我觉得我这次应该十二点就搬着凳子去比较好。”
“初一那天可能会下雪，那么早会不会太冷了？”绿川光关切的问，“啊，你可能没有去过横滨初一时的中华街。”莫如是了然，“不会的不会的，那天大家都很热闹。”
那不是有点热闹了，那是热闹过头了，织田作之助欲言又止，他之前也曾像绿川光一样天真，直到他认识了莫如是，并且在他的安利下去了一次初一的中华街。
“不过买和果子的话也是需要讲究一点的吧，如果是新年。”莫如是提出了新的问题，“已经可以订起来了。”
“选哪家店也很重要。”织田作之助在旁边补充，放下扫帚，行人道已经清理好了，之前从妖怪小姐那里订的门松已经可以摆出来了，虽然还有几天，不过已经打算关店了，“那么。”莫如是微微笑了笑，织田作之助了然，“新年快乐！”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把今天这最后一天过完就可以回家啦。”
系统看着三个人，冰冷的数据无法微笑，挺好的，它想，线人先生和莫如是之间还在相互利用，可是多少有点真心了，那颗破碎的心迟早能生出春芽。
不得不说，织田作是神！
那是很久远的事了，久到了四年前，也是一年深冬。
“统哥，这样下去我不一定能保持住自我，我接受各种各样的自我，但是我无法接受彻彻底底没有一丝我的痕迹的存在，所以，能和我订一个约定吗？”
“对不起，如果我功能更多一点就好了。”就能保住你的灵魂，能保住你的灵魂不会破碎。
“在有能力真正解决这件事之前，能守好，哪怕只有一点点我的自我吗？”
“可以的，但是会很累，非常累。”最先破碎的是人格，然后是心灵，最后是自我，逐渐迷失，然后再不停前进的路上变的越来越痛苦，最后怀疑自我失去人的资格。
“那就可以啦，谢谢，不管再累总要走下去，前路本就是孤独的，前路再坎坷，黑夜再黑，总得走下去。”
“我会给你精神上一道锁，在星期天到达之前，你将永不停歇。”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