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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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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峤重新走进便利店，出来时手里多了两罐冰啤酒，他把其中一罐递给方以程，“意思意思吧，今晚还是别喝那么多了。”
两人重新坐回谢峤刚刚坐过的冰冷石阶上。
方以程用一种近乎平铺直叙的语调，讲述着分开这几年发生的事。谢峤听得异常专注，从方以程初到英国时的不适应和漂泊感，到在异国他乡寻找归属感的迷茫，再到如何平衡繁重的学业与工作，以及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谢峤一直以为，没有自己在身边的这几年，方以程会过得很好。但此刻他才惊觉，他们谁都没能如愿以偿地往前走，往前走这三个字说起来轻巧，前方的风景或许美好，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挣脱过去的羁绊，不困在原地？
讲完了自己的部分，方以程转过脸，目光平静地落在谢峤身上，意思是轮到你了，说说你的跳海感言。
谢峤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件事，无非是高考、毕业、创业这几件大事。轮到感情这块，他给自己的“不告而别”添油加醋地解释了一通，翻来覆去也离不开那几个关键词：不成熟、为你好......但自尊心这块他选择保留。
听得方以程没忍住，冷笑了一声，“理由还挺充分。”
“对不起。”谢峤真心实意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
“骗子。”方以程冷冷开口，“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点重，太不留余地了，万一谢峤当真了呢？手里的啤酒罐已经空了，方以程站了起来，“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个。”谢峤连忙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会儿。”
方以程闻到了不太对劲的味道，“你还真打算跳？”
“不是。”谢峤连忙摇头，带着点窘迫解释，“我家里钥匙好像落在刚刚的出租车上了。” 像是怕对方不信，他还自证清白般把两个空空如也的口袋都翻出来展示，“真的，你看！”
“那要不......”方以程想邀请他去自己的酒店过夜，又怕这话太直接，不符合他们现在疏离又尴尬的关系，最终改口道，“我帮你开间房？”
谢峤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不用了，反正快天亮了，我在这待着吹吹海风挺好的。”
“晚安。”方以程说。
“晚安。”
方以程转身，刚走出没两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又折返回来，语气非常理直气壮，“算了，你还是跟我走吧，万一待会儿你想不开跳下去，我就是你跳海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这理由非常合情合理，谢峤顺水推舟地欣然接受了。
方以程是个爱整洁的人，即便是暂住酒店，也习惯将空间收拾得井井有条。谢峤在沙发坐下，主动道：“我睡这就好。”
“都行，随你喜欢。”方以程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干净衣服递给他，“先去洗个澡吧。”
在这尴尬又微妙的气氛里，谢峤脑海里突然冒出个抽象又奇怪的联想，方以程上辈子怕不是个洗澡工？怎么总在各种时刻，不忘督促他去洗澡......
这次谢峤没拒绝，他确实想洗个澡放松一下，“好。”
方以程的衣服上还残留着他特有的清冽好闻的气息，谢峤没忍住，又认真闻了几下，像确认什么所有物一样，嗯，还是那熟悉的，能够让他心安的香味。
等方以程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谢峤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把自己蜷缩成婴儿般的睡姿，呼吸声绵长又均匀。
方以程关了主灯，只留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他站在灯下，安静地注视着谢峤。
就像以前一样，他很喜欢看谢峤，总觉得看不够，总是试图能够看穿些什么。
正当他准备转身，手腕却突然被攥住了。
他猛地回头，谢峤并没有睁开眼，正当方以程以为对方梦游，谢峤带着睡意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低低响起，“我很想你。”
方以程愣住了。
这句话，像个毫无预兆砸下来的刮刮乐头奖，把他整个人都砸懵了。
他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组织能力和行动能力，只能僵在原地。
脑海里，仿佛有只机械小鸟在疯狂尖叫，声音嘹亮而激昂：你中奖了，你中奖了，你中奖了！
谢峤从来没有那么直接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放在从前，不拒绝不回避就已经是极限，方以程根本不敢奢望能从那张嘴里听到任何直白的爱意表达。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颤抖得有些变形，“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想你。”谢峤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无比深邃，直直望进方以程心底，“程程，我喜欢你。”
机械小鸟的叫声更加高亢嘹亮：你中奖了，你真的中奖了！
巨大的狂喜之下，是更深的难以置信，方以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甚至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刻还能保持理性，冷冷质问道：“你拿什么证明？”
谢峤稍一用力，猛地将他拽倒下来，同时另一只手精准地按住方以程的后脑勺，他闭上眼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直接吻了上去。
方以程象征性地推了两下，他本身并不坚定的意志，很快就被谢峤铺天盖地的亲密气息瓦解，他几乎是立刻沉溺其中，缴械投降。
趁着换气的间隙，谢峤把手伸进了方以程的衣服里，找到了那块纹身的位置，“纹身还在，证明你还喜欢我。”
“洗纹身很疼。”方以程的声音含糊不清，一路沿着谢峤的颈侧亲吻，“它也可以只是喜欢晴天的意思。”说着他又找回了几分出走的理智，他用尽力气将谢峤推开，“这又是你玩的什么新鲜把戏？！”
直到这一刻，谢峤才终于真切地体会到，原来被推开的感觉，是这么的糟糕，这么的不好受。
过去，他总是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将方以程推开，从未真正考虑过对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他天真地以为，方以程这种冷淡克制的人，大概感知不到太尖锐的疼痛，即使感知到了，也会很快遗忘。
他真过分啊。偏偏忘了，这样的人，往往最清楚疼痛的滋味。
这不也正是最初，他愿意主动靠近方以程的原因吗？
他看起来好孤独，好像很需要被人好好爱着。
老天爷，让我去爱他吧。
满腔勇气瞬间烟消云散，谢峤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像个混蛋，不敢再造次，于是慌忙松开了方以程，“你要是不喜欢这样......”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当然了，后半句他没敢说出来。
看到谢峤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体，性情大变的模样，方以程非常不适应，他先是愤怒，然后是积压多年的委屈瞬间决堤，萌生出一种“你早干嘛去了”的埋怨。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身份证，决定从物理距离入手，“我去开多一间房，你今晚就睡这。”
“别走。”谢峤几乎是下意识拉住他，低垂着眼，语气带着卑微的祈求，“我现在就睡，保证不打扰你。”
方以程的下巴微微抬起，语气冷硬，“那你去床上睡。”
谢峤捕捉到这微小的松动，有机会，他飞快地反问：“那你呢？”
“床够大。”方以程别过脸，“你只要不乱动，睡两个人没问题。”
“好！”谢峤立马保证，“我现在睡觉老实了，真的。”
这倒不是假话，他在香港租的房子，极大地“提升”了他的生活效率，从起床刷牙到吃完早餐，几乎是在方寸之间转身就能完成。
他那张可怜巴巴的一米二小床，晚上翻个身都得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滚落在地。
方以程没再说什么，直接关了灯。
黑暗瞬间笼罩下来，谢峤却直接睡不着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和方以程躺在同一张床上，仿佛一脚踩回了高中，但又不敢太放任自己沉溺于怀旧的情绪里，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到枕边人。
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声音很低，带着点试探的意味，“方以程，你睡着了吗？”
方以程的声音平静又清晰，“睡着了。”
“哦。”谢峤往上拉了拉被子，翻过身背对着他，“那晚安。”
他话音刚落，方以程抬起手，隔着被子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带着某种久违的安抚意味，就像以前哄他睡觉那样。
这一拍，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谢峤整个人瞬间放松了，出走的睡意涌上来，他迅速沉入了这片温暖的黑暗之中。
也许是床够大，也许是方以程就在身边，找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安全感，谢峤睡着睡着开始不老实，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一条腿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方以程身上。
方以程睁开眼睛，身体瞬间僵住，但他没有动，也没有推开谢峤，他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努力调整呼吸。
见“睡眠好物”没动静，谢峤在睡梦中似乎更加得寸进尺，像只寻求热源的小动物又往被窝深处钻了钻，他把脸埋进方以程温热的颈窝里，睡得更香了。
方以程想推开他，抬起手顿在半空中良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算了。
今晚先这样。
他决定把那份反抗谢峤糖衣炮弹的决心和勇气，留到明天再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