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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谎言与白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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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山峦围着的山村像襁褓里的婴儿，看起来安全却毫无自保能力。
跟李越一路的两个大伯被丧尸咬死了，约定好在山脚碰面的陈医生迟迟不出现，李越在山林附近搜寻无果，猜这几人大概凶多吉少。
李越还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超，即将出卖全村的人的性命，只为给一群奇异的丧尸递一份投名状。
避难点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老人坐在草垛上打瞌睡，其他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周燃也不在，他睡觉的地方只剩一件李越的外套。
“小越，你终于回来了！受这么重的伤，怎么还淋雨，陈医生没给你包扎好就让你过来了？”唐爷爷原本很欣喜，一看到李越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赶紧去给他找外伤用的药。
“我找找药在哪里……”
“还好你回来得早，再晚点出发就来不及了，说是等天亮雨停就有丧尸过来，这还剩几个?小时咱也不清楚。”唐爷爷顾自碎碎念。
“唐爷爷，我们要出发去哪里？阿燃呢？”李越打断了他。
“他跟小超去诊所接你和陈医生了啊，哎，你们得赶紧去西边，不然等山北那堆丧尸跑咱们这儿趴窝，就再也跑不了了。”
唐爷爷自己从来没想过离开村子，但年轻人的命金贵，容不得半点闪失。
“去诊所接我和陈医生？”
李越的脸色很难看，血打湿了他的额角，他浑然不觉，像是丧失了痛觉。
“张超有问题，他在说谎。唐爷爷，丧尸不是从山北过来的，西边才是死路。”李越说完便跑，速度快得在雨幕中跑出了残影。
唐爷爷目瞪口呆地看着“咣当”合上的大门，回过神以后，他重复了一遍李越说的话，脸色也变了。
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土腥味扑鼻，死掉的蚯蚓被泡在水里，地里的庄稼七倒八歪，不会再有人把它们扶起来了。
暴雨不断冲洗着李越的伤口，新鲜的伤口处仍在不断渗血，随即又被雨冲走。这是徒劳的努力，如同此刻末路狂奔的李越。
诊所里，歇斯底里的张超对着两只丧尸狂吼，接连试了好几种方法，他还是没感觉到任何变化。
“到底怎么用？总不能直接喝下去吧？”张超抓狂地指着桌上暗红的液体，“他妈明明生他之前就成功变异了，照理说他体内不是得带点儿药效吗？”
丧尸不会说话，张超看不懂它们复杂的比划。林白递给他一支药，似乎是想让张超再试一次，张超没接，他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周燃。
过量失血让周燃浑身发冷发麻，他的头很晕，张超一吼，他更难受了。
“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周燃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
“闭嘴！”张超狠狠踢了他一脚，周燃忍着痛，果真闭嘴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张超着实想不明白。
他反复回忆之前跟村里老人打听到的消息。据说周燃他爸打药后直接变成了丧尸，后来……周燃他妈为了生下孩子，躲进了一个山洞里。然而结局确实那个男人带着一群丧尸离开山村。这中间必然发生过什么？
自己试了好几遍都失败，难道他一开始的思路就是错的？
周燃被踹老实了，他很安静地趴着，没有再说讨人厌的话。
张超最终想到了一个非常残忍的办法，他难得好声好气地对周燃的发旋儿打商量。他事无巨细地给周燃解释他的意图和目的，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了那把匕首。
“我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周燃，如果这次我成功了，对咱俩都是好事。我的目的达到了，你也不会再受任何折磨。可能会非常疼，你忍一忍。”
“你疯了？张超，我的身体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东西！我不是永生的怪物！”周燃被那道寒光吓破了胆，他拼命挣扎，被冯乐和林白按住了。
周燃惊恐地看着自己身上四只黑乎乎的胳膊，很怕下一秒惹火了它们被咬脖子。
冯乐真的低头嗅了嗅周燃的脖子，它像是对面前的食物很感兴趣。周燃拼了吃奶的力气挣扎，但受限于他的姿势，挣扎的效果微乎其微。冯乐试探性地咬了一下。
周燃两眼一黑。这一次周燃确定自己是被丧尸咬了，他还有好多事没做。血从背面淌到了正面，眼泪也跟着一起流了出来。
冯乐没彻底咬完这一口，它被张超用武器抵着头拦下了。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眼看就能交差，就打算不顾我的死活了？”
冯乐不久前才进食过，在武器的威慑下，它慢慢放开了周燃的脖子。
到了明天清晨，一切尘埃落定。如果张超不能变异成“永生”“有理智”的丧尸，等待他的就只有两个选择：变成行尸走肉，或者变成行尸走肉的饲料。
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冯乐和林白并不是所谓“永生”“有理智”的丧尸，它们更像是被驯养得很听话的猎犬，能克制自己本能的冲动，但不一定有很清醒的意识。
张超看不到这些，他是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除了坚信自己一定能赢，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李越，李越他肯定会为我报仇的。”清醒虚弱的周燃在地上放他最后的狠话。
“报仇？让他下去陪你还差不多！”张超笑得无比开心，他不讨厌李越，甚至很崇拜他，但是李越总爱跟周燃搅合在一起，这让他连带着也恶心李越。
周燃一想到李越还下落不明，心里更加难受。这下他彻底消停了，闭了眼睛，不再弄出一点动静。
窗外风声似乎更大了点，树枝被吹得晃悠悠。
“什么声音？”张超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门口，诊所的门紧闭着，没有可疑的影子。
张超被刚才一连串的失败搞得神经衰弱，他怀疑自己有点过度紧张了。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在窗外飞快闪过，像是被风吹动的树影。
“砰砰砰！”三声巨响，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周燃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他脸上，他缓缓睁开眼，门口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两条不是很熟悉的腿，和他最熟悉的脸。
“这不是幻觉吧。”周燃默默地闭上眼，又睁开。
李越飞奔过来，半跪在周燃身边，很用力地包扎周燃受伤的手腕和胳膊。周燃轻轻推了推李越的手，李越的动作马上轻了很多。等他抹到周燃脖子时，动作一顿，大概是看到冯乐刚咬的那个该死的牙印了。
“没事的，阿燃。别怕，别怕。”一声不吭的李越半抱着周燃，在他耳边轻声安慰他。周燃也很用力往李越怀里钻，其实他现在的力气很小，因为他的状况实在太糟糕了。
李越顺便往他的后脖颈上贴了药膏，他像是没认出来那一口牙印。
周燃自觉现在的自己弱爆了，哪怕现在立马变丧尸，估计他也没力气打过李越，而且从地上爬起来真的好累。
“阿燃，你不会变成丧尸的。”
“我知道，张超说的话，有些我听明白了。”
“我好冷。”周燃想让李越搂紧一点，李越却把他松开了。
“李越，你，你走之前先把张超挪到另一边好不好？”周燃有气无力地喊李越，他的声音很小，甚至不能一口气说完这么长的句子。
他连扭头都没力气，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对面的三具人体架子。
药房里叮铃哐啷一阵响，李越背着一大包药出来了。
“阿燃，张嘴。”李越给周燃嘴里倒了一瓶味道很奇怪的药，周燃胡乱用嘴接着全喝了，像羊吃乳似的。
雨还在下，今晚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要做，李越不得不冒雨背周燃回避难的山洞。
“冷吗？”路上李越问周燃。
被裹得很严实的周燃摇了摇头，他看着李越后背的淤青，轻轻碰了碰。
“你疼吗？”
李越也摇头，他走的依旧很快，步子也很稳。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做梦梦见你不在，醒来发现你真的不在，吓死我了。”
“你下次要冒险的时候最好带着我一起，我也算比较能打的，最不济，咱俩都变丧尸了，你胳膊掉了我还能帮你捡起来。”
“张超说他要变成最高级丧尸，他说我的血可以做到。我快要被他抽死了。”
“很多人都被他骗出去了，得要想办法把他们拦回来。”
“阿燃，你流太多血了。别说话，我会去跟他们说的。”
说话间，就到了避难点的门口。
“哎哟我的老天！”唐爷爷一见周燃脸白得像纸，赶紧让李越把他放下来。李越躬着身，动作很轻地把周燃放在了草垛上。
“唐爷爷，阿燃就交给您了。”
周燃躺着，很认真地看着李越跟唐爷爷说话。
李越把唐爷爷拉到一边，用很小的声音说周燃脖子上的伤。唐爷爷很诧异地看了一眼周燃。
“你是说他被丧尸——”外面正巧又进来一个人，唐爷爷赶紧收声。
“李越，你把张超怎么样了？西边到底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