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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背叛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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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雨的冲刷下，丧尸们不见踪迹，似乎是消失了。
周燃满鼻子都是土腥味。耳朵里只能听见雨声。雨水狂砸在他脸上，他甚至睁不开眼看路。
张超走在前面，他知道往哪走更安全。
周燃望着前面张超的背影，他把手伸进裤兜，摩挲着小荞给的东西。
为什么张超今晚这么淡定？周燃暗自琢磨，真要有丧尸来这儿，张超为什么不跑？
张超不可能拿全村人的命开玩笑。他没理由这么做。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李越在诊所吗？
走着走着，张超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看起来心里有事，嘴角绷得很紧，但神色却异常亢奋。
“你又在憋什么鬼主意？给我老实点。”周燃指着张超，准备随时扣下扳机。
“别拿这玩意儿指我，小心走火。”张超本能地一激灵，他凶狠地盯着周燃，周燃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路。
张超身手很好，但他再快也不能快过子弹。
“这么不相信我，干嘛还跟我过来？”张超变了好几次脸，才勉强挤出一点笑意。
“我们之间需要扯信任这种东西吗？”周燃冷着脸，他试探性地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家伙，状似不经意地对准了张超的脚边。
“砰！”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草木底下蛰伏的小动物，风呼呼吹，似有暗流涌动。
“待会儿要是没看见李越和陈医生，我就让这玩意儿在你脑袋上开花。”周燃手腕震得发痛，他强压着心里的慌乱，装作很淡定地威胁张超。
“不会开就别瞎开，把它们招惹过来，咱们都别活了！”张超愣了老半天才缓神，他刚才确实被吓得不轻。
“走快点，忍你很久了，臭王八。”周燃骂他。
张超忍着一肚子脏话，闷声朝前，越走越快，像是想早点解决这间糟心事。没过多久他俩就到了张超他叔的家门口。再往前拐个弯，直走不过百米，就是诊所了。
张超不紧不慢地踱到周燃旁边，满脸轻松地指着诊所的大门。
“陈医生他们就在里面，进去吧。”
周燃手心在冒冷汗，他看了一眼表情算得上是如释重负的张超，把黑洞洞的东西顶上了他的后腰。
“你先进去。”周燃威胁张超开门，张超没忍住，骂骂咧咧地上前开门。
门开了，里面很黑，室内有丧尸来过的痕迹。迎面扑来发酵过的恶臭熏得张超原地干呕不止，周燃隔得稍远，也差点被熏吐。进门前，周燃最后看了一眼背后高低错落的房屋，它们在雨中静得出奇，更远的地方是更浓重的黑暗，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诊所并不大，一进门往里走是药房，里面堆的都是草药，药房左侧是问诊室，问诊室对面是病房。陈医生日常生活都住在问诊室后面的那排房子里，跟问诊室只隔了一道门。
“李越他们人呢？”周燃用枪顶着张超的后腰，问他。
“你别光问我，你自己找啊！”张超气急败坏地冲周燃吼，他头一次像今天这么窝囊，还是对周燃，越想越窝火。
“小点声。”周燃警告似的拍了拍张超的后背，张超抗议无效，只得闭嘴。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周燃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是从对面房间传来的。张超也闻到了，他这回没等周燃发话，就直接打开了问诊室的门。
室内的角落躺着一个人影，陈医生蹲坐在人影边上。血腥味越来越浓，看样子人伤得很重。
“陈医生，越哥，村里人都撤出去了，我们来接你了。”张超说着就上前去扶李越的肩膀，他的动作很粗鲁，周燃怕他伤到李越，赶紧上前帮忙。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
陈医生垂着头的姿势，太僵了。没有活人能把脖子扭曲成这个角度。
血是陈医生的，李越不在这儿。
周燃大脑一片空白，他强撑的勇气在面对这种恐慌时有些局促。
“越哥，你忍一忍，我们先跑出去再说，陈医生肯定能治好你的。”张超一边跟“李越”说话，一边咬牙使劲。张超累出了一头的热汗，不耐烦地催周燃过去帮他。
“周燃，你在干什么？快来搭把手啊！”
“你让陈医生帮你抬吧，我去隔壁收点药材。”周燃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转身往外走。
“好，那你快点。”张超的声音听上去一点都不着急，周燃懒得管他死活，匆匆点头答应了。
出问诊室后周燃没停，他一口气狂奔到诊所门口。在打算拉门的一瞬间，周燃又闻到了那种极其难闻的，熟悉的恶臭。漆黑的粘液混合着雨水，缓慢流到了周燃脚边。
周燃的大腿抖得很厉害，他把手轻轻从门把上拿下来。在他身后，问诊室和病房的门大开着。死神正藏身于其后，在黑暗里设下了精心的圈套。
“就差了一点呢。”张超从问诊室走出来，很愉悦地欣赏周燃的的侧脸。
“你害怕的样子真好看，真想让越哥过来看看。”张超笑得更开心了，他用带血的手抚摸着周燃的脖子，温热细腻的皮肤底下，颈动脉正强而有力地跳动。
张超满意地拍了拍周燃的脸。
这时，他的身体突然一僵。
“摸够了没有？”周燃冷冷地问，他命令张超往后撤，路过诊室时，周燃看到桌上的蜡烛被点燃了。
陈医生仰面躺倒在地，他旁边那具尸体不是李越，它穿着林白常穿的衣服，它，好像还在动。
是真的在动。
周燃拖着张超去了储物间，他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张超搬了一个旧木盆，把它翻过来当凳子坐。
“周燃，你知道吗？其实陈医生已经很幸运了，两眼一闭，世界清净。你知道什么样才算倒霉吗？是那种活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张超声音压得很低。
“不像林白，林白他那个时候是清醒的……”张超坐在那里开始哭他的林白，周燃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张超。
“别哭，待会儿让你下去陪他。”周燃很有耐心地“安抚”张超。
“解释一下刚才怎么回事吧，陈医生是你杀的，对吗？”
“躺地上会动的尸体是林白？林白是丧尸？”
张超不说话，他笑得一脸古怪。
“不可能，丧尸怎么会这么听话？丧尸只会攻击猎捕人类，它们不具备任何理性，它们，它们……”
李越，丧尸都这么聪明的吗？
他想起了那天夜里他问李越的问题。他还记得窗户外站着的那个很有耐心的丧尸，还有从王虎家走出来的冯乐。
周燃不断回忆之前的细节，突然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你是故意让村里人都去西边的？你——你是是不是跟丧尸串通好了？”周燃快要握不住手里的武器，他慌张地看着储物间的窗户，它是朝南的，周燃什么都看不见。周燃崩溃了，他自言自语的模样比张超还失魂落魄。
诊所的门开了，霎时满室风雨。
“不这样，怎么能一网打尽？”张超笑了，他起身，状似无意地指了指西边。
“人是不可能斗过丧尸的。与其躲在犄角旮旯里苟延残喘，还不如加入它们。选择主动变异成丧尸的话，我们就会站在丧尸世界的最顶端。”
“啧，跟你解释实在费劲。”
“丧尸跟丧尸是不同的。最下等的是那些感染变异的丧尸，它们没有理智，到处晃荡，随时都有被人类射杀的危险。最上等的丧尸，是趁人还有清醒的意识，主动用药物改变自己的那种。它们处在食物链顶端，包括人和丧尸的整个食物链的顶端。”
“我们都会变成这样。”
就像周燃的生父所设想的那样。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这难道不是开玩笑的吗？”周燃对张超所展现出来的狂热感到匪夷所思。
“你脑袋被门挤了？”周燃问他。
储物间的门被推开了，周燃又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他惊恐地回头，胳膊骤然一痛。
张超趁机拧着他的胳膊，一把夺过了周燃手里的武器。
进门的丧尸穿着冯乐的衣服，他的脸孔上沾着黑色的液体，这是因为它刚刚进食过，万幸它吃的食物不是人。
一切食物链的顶端？
周燃仔细一琢磨，这下是真的吐了。
冯乐拎着周燃的领子往外拖，像拎小鸡。张超跟在后头，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铁盒子，是刚刚从储物间顺手拿的。
周燃被拖到陈医生旁边，陈医生花白的头发上是大片暗色的痕迹，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在临死之前都很诧异。他应该是被张超杀死的，周燃越想越寒心。
周燃扭过头，看对面的窗户。
他边上杵着一个躯干残破的丧尸，它穿着林白的衣服，木木的，看上去有点呆，它在“看”周燃。
周燃像小鸡一样被冯乐按到了地上，张超从铁盒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他用布擦了擦，缓步走到了周燃面前，蹲了下来。
“不好意思周燃，我刚才说的，我们会变成最强的丧尸，不包括你，你没机会了。”
“我的身体对药物没有反应，借你的血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