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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贫民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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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抹了抹眼泪，麻木地看着底下混乱血腥的场面。这场丧尸大战成败已定，不会再出现奇迹了。这一次出城什么也没做就折损过半，等他回去，估计要吃很多苦头。
周青柏变了丧尸以后依旧懦弱，它畏缩着躲在队伍最后，在丧尸们恐怖的撕咬吞食声中佝偻得像一个老人。
李越把枪口对准了丧尸周青柏的头，打算给它一个痛快，在他扣下扳机之前，周燃抓住了李越的胳膊。
“李越，随它去吧。”周燃摇了摇李越的胳膊。
日头升到顶，现在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周燃想进去躲躲阴。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对面的男孩突然对李越示好，他假装热情地过来套近乎。
“你们也是猎人吗？哪个城的？”
李越没搭理他，他一眼就看穿了男孩的小心思。
“你们是‘虫子’吗？”男孩还在朝他们大喊，周燃听到了他佯装淡定的颤音，他很讨厌这种拿腔拿调的套话方式。
就在他们转身进林子的时候，男孩终于绷不住，他哭着求李越帮帮他。
“很简单的，咱们只要对着它们的后脑勺射一针就行。”男孩想请李越用药帮他控制底下的丧尸，估计是看中了李越的射击手艺。
这是他急中生智想到的办法，他只负责带足够的丧尸回城就好，至于带回去的是不是当初出门的那一批并不重要，那些人也不会一一查看。
“可是我们手里没有你说的药啊！”周燃看着已然穷途末路的男孩，不得不提醒他这个残酷的现实。
男孩迟疑地看着周燃和李越，李越手里的武器是老姜的，周燃肩上的背包是老章的，药怎么可能不在里面。只不过这两个人来头肯定不小，且还跟老姜们是对家，帮自己的可能微乎其微。
“对不起，我刚才太不坦诚了。其实我跟老姜他们并不是一伙的，我是翡翠城的贫民，是陪这群猎人打猎的炮灰。我叫金易繁。”
他一五一十地告诉李越和周燃关于自己的事，李越对他的过往经历没兴趣，周燃不相信他说的话。
“是真的！”金易繁哭着求他们帮忙，“这次回去交不了差，我就死定了。”
“求求你们，你们手上的行囊一看就是老姜那伙人的，里面肯定有药。”
面前的男孩还是挺可怜的，但他们手里确实没有男孩说的那种东西。
山谷中残余的丧尸仍在混战，周青柏很迟钝地躲反了方向，它被北坡的野丧尸一口咬住了耳朵。
“砰砰砰砰砰！”
一连数声枪响，又倒下了一片。底下的丧尸们朝山上看了两眼又厮打成一团。李越停下来换弹夹，男孩彻底懵了。
“你们在干什么？！”
“只杀对面的不行吗？不要杀我的丧尸，它们没有指令是不会胡乱攻击人的！”
说话间就有丧尸朝山上爬，李越压根不听男孩的请求，瞬间尸落如雨。
周燃手边没有能用的武器，也朝山下扔石头，一时间两人战斗力拉满，金易繁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本还能剩下几只的，这下一只都不剩了。
浓烈的尸臭在烈日下熏得人想吐，李越带着周燃下山，去往未知的白盐城。
男孩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他的表情不再麻木，脸上带着泪，哭得很绝望。这两个山村少年做事太狠绝了，非但不帮自己忙，还雪上加霜，他这回真的死定了。
沿路都是荒地，除了野草，什么都没有。他们走了将近个把钟头才彻底出山。
平地荒无人烟，远处的前路长了几棵歪脖老树，不远处是蜿蜒一路的黑水沟，上面漂浮着丧尸的断肢，草叶和动物的遗骸，一窝一窝的小虫子在上面叮咬，看得人浑身发麻。
人类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活吗？
“你们是从山里来的吧？”金易繁早习惯了这种环境，他察觉到了周燃和李越的迷茫。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去白盐城，但是我得跟你们说，你们要去的白盐城远得很，沿路你们还要经过好几个丧尸活跃的地带，比翡翠城还危险。”
“你们能陪我去翡翠城找个人吗？他叫巴德，非常能打，他也要去白盐城。到时候我们可以结伴一起，我来给你们当向导。”
金易繁带的丧尸全军覆没，他在这时候回去无异于送死。他看准了周燃更好说话，反复跟周燃强调他们要去的是贫民窟，是那些守城的兵将和猎人们平时路过都会捏鼻子躲开的外城最外围，风险并不大。
他反复强调这件事的可行性，以及遥不可及的白盐城，和近在眼前的翡翠城。
周燃闷头赶路，丝毫不动心。
“阿燃，我们进去看看，顺便打听点消息。”李越跟周燃商量，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要是在城里遇到猎人，你不能丢下我。”周燃很怕跟李越走散，也怕李越紧要关头舍己救人。要是李越出事，他就只能一个人往前走了。
“阿燃，以后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保证。”李越摸了摸周燃的头。
周燃不甘不愿地点点头。
“我们跟你去，等天黑再进去。”李越转头同意了金易繁的建议。
几只乌鸦俯冲过来，它们正在津津有味地啄食黑水沟里的动物腐肉，没去啄腐肉边上粗肥的丧尸大腿。看来食腐动物们都不吃丧尸肉，难怪它们可以漫山遍野乱窜。
周燃从包里拿出三块饼，这是老姜们的储备食物，他分给李越和金易繁一人一块，自己捧着一块跑到树影下，小口吃了起来。
他们在树下一直歇到黄昏，落日时才向着翡翠城出发，天色越来越暗，翡翠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壮观。它的围墙和城楼在最后一抹夕阳下发出澄碧剔透的光泽，像一座玉山，也像一头蛰伏在平原上的巨兽。
金易繁带着李越和周燃绕路从侧门进，侧门通向贫民窟，也最适合钻空子。还没靠近侧门，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味。不是丧尸的尸臭，是动物排泄的臭味混合着尸体发烂的臭味。
周燃捂着口鼻不敢呼吸，怪不得金易繁说猎人和士兵要捂着鼻子绕路，正常人受得了才怪！
“我好晕～”进门之前，周燃不得不抓着李越的胳膊，李越脸色也是白的，周燃头一回看见李越这么虚弱。
他俩咬着牙往里看，里面黑漆漆的，真的不会有丧尸躲在暗处搞袭击吗？还是说这里臭得连丧尸也不想来？
金易繁在前面健步如飞，周燃迟疑着放缓了速度，李越以为他难受，也跟着慢了下来。
“你们俩走快点，紧要关头别坑我行不？”金易繁是真急了，巡逻的人随时赶到，一旦被发现，他们三个都得完蛋。
果不其然，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边守城的士兵就回来了。
外城和内城之间隔了一重城门，贫民窟和外城之间也隔着一道防线，所以这里的防守约等于无。
贫民窟是虫子们聚居的地方，他们有的是城破以后流亡到翡翠城的难民，有的是犯了事被驱逐出来的平民，更多的是丧失了劳动能力的老弱病残。这些贫民衣食无着，朝不保夕，除了丧尸的威胁，贫病孱弱是他们面临的更严峻的生存难题。
遍地都是破衣烂布搭建的简易住所，人多的家庭会举全家之力用泥巴和树枝搭一个简陋小屋，小小的一间房要挤四五个人，有的家庭会合住，那样的一间小屋要容纳的人更多。
周燃扭头，他看不下去了。可是另一侧情况也没好多少。有的人连烂棚子都没有，他们只在身下铺薄薄一层干草，就这么敞着睡，睡着以后还有苍蝇叮他们的脚趾头。
相比之下，山里的日子要好过多了。周燃发现金易繁能让自己活下来，还挺厉害的。
越往里走躺地上的人越多，伸手不见五指的，遍地都是熟睡的难民。他们一不小心还会踩到人的衣服和头发。
周燃脚底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抬脚道歉。
“对不——”话没说完他就被李越捂住了嘴，周燃意识到刚才大意了，赶忙噤声。
又走了片刻，金易繁停在了一个土坯房门口。门大开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不进去？你朋友不在家吗？”周燃奇怪地看着金易繁的背影。
金易繁愣在那里，他浑身发抖，嗓子像是被砂纸磨了，声音很嘶哑。
“巴德……他们把巴德抓去内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