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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无主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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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嘛斯得～”
门外李越搀扶着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他受了点伤，看起来很健壮。
“那嘛斯得～”许绍林微笑着回应，面前这个看上去很礼貌的年轻人就是巴德。周燃听不懂巴德的家乡话，不知道刚才李越在里面是怎么跟巴德沟通的。
离了屠宰场，他们兵分两路，把被关押的难民们全都放了出来，还顺手打开了翡翠城储存粮食和武器的仓库。就在猎人们在墙内开怀畅饮，享受音乐与歌舞的时候，难民们组成一列列蚁队，正缓慢而有顺序地搬运城里宝贵的物资。
“要是被抓住，会被猎人们打死的。”金易繁担忧地看着正在热火朝天运粮食的人群，很多内城的平民也加入了。如果被发现，所有人的太平日子就到头了。
“那也得抓得到。”周燃小声嘀咕，远处还有音乐声，是猎人们在唱歌。
“小伙子们，会开车吗？”许绍林指了指他们面前的汽车，众人摇了摇头。
“那，待会儿我来？”许绍林再问，不出意料大伙儿一致赞成。
就在仓库里的东西被搬得七七八八，人群四散之后，李越和巴德又返回了饲养场，由巴德带路，他们要去丧尸的孵化地，点一把火。
周燃焦急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生怕他们有什么闪失。
“别担心，巴德很厉害的。”金易繁见周燃实在焦虑，又存了一半想炫耀的心思，在一旁好言安慰他。
“唔。”周燃口头上应着，眼睛还在往前瞟。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许绍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进去了，正对着车外两人招手。
“你太大胆了。不怕被他们发现吗？”金易繁紧张地看了一眼许绍林，又看了内城一眼。
“没关系的，他们不会发现。”许绍林神色镇定自若，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慌。
“我们到时候就这么出城？”周燃不太赞同地看了看四周，猎人们都醉了，守城的士兵们却还清醒着。
“当然不。”说着许绍林再次发动汽车，载着三人路过了饲养场。在交错的建筑物之间，一条狭窄的小路在他们车前缓缓铺开。空气中弥漫着沙尘和穷酸的味道，那是难民们连夜开车跑路留下的。
“从这里出去。”许绍林轻轻笑了，他看起来很憔悴的脸因为这个笑容又年轻了好几岁。
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周燃在心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时李越和巴德飞快地跑出了饲养场，他们身上还带着很难闻的丧尸臭味。
李越前额的头发被风吹开了，露出英俊而犀利的眉眼。周燃赶紧给他腾地方，但他们东西过多，金易繁抱着小狗，还是有点挤。
“没事阿燃，你坐我身上。”李越提议，周燃很顺从地坐上了李越的腿。
“你俩是亲兄弟吗？感情挺好的。”许绍林好奇地问他俩，他大概是想歪了。
“不是，我姓周，他姓李。”周燃莫名其妙地给许绍林解释，这是头一次有人问他跟李越的关系。他们关系一向好得不可思议，真要说亲如兄弟貌似也能说通。
许绍林没再追问，他专心地看着前路。
接下来他们要去传说中的白盐城，据说这座城建立在沙地之上，被白沙环绕着，远远看过去像是在白盐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里将会是他们的安身之所。
在他们身后，喂养丧尸的饲养场烧起来了，里面的丧尸们被火烤得不住哀嚎，发出恐怖而狰狞的叫喊。但这声音隔了几道墙，一时之间传不出来。
火势在看不见的地方迅速蔓延。
许绍林身体不太好，出城以后，他就开始不住地咳嗽，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
“你要不要喝口水？”周燃递给他水，许绍林抿了两口，这里就他一个能开车的，他只能顶着疲惫继续驾驶。
“周燃，来陪我聊会儿天吧。”许绍林是个颜控，他累的时候聊天还要挑一个好看的。
“好啊，不过我没什么见识，只知道山里的事儿。”周燃凑上前，巴德友好地挪开了自己的脑袋，好让周燃钻过来。
“没关系，我想听你说说山里的事儿。应该很有趣吧，山里面的日子舒服吗？听说你还上过学？”许绍林说着又开始咳嗽。
“还行吧。山里的很多东西是最开始进去的人做的，都是按照末日之前的生活在山里重修的。”
“上学啊，丧尸没进村之前，所有人都要学的。张老师人很好，他的祖辈都是老师，但是我没好好学。”
周燃一五一十地给许绍林介绍山村里的生活，他没提自己悲惨的童年和少年期，也不说那些挨打和受饿的事。许绍林微笑地听着，像是在听一个很美好的故事。
“要是我当时进山就好了。”他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为自己错过这么美好的世外桃源而惋惜。
其实进去了也不会过得很好，再隐秘的避世处也还是免不了被发现，被破坏。但是周燃没这么跟许绍林说，他只是觉得许绍林知道的糟心事太多了，难得有一个快乐的念想。
“说不定还有这种地方呢，将来我们再去找一个。”周燃强打精神，去安慰看起来很憔悴，很悲伤的许绍林。
“也许吧，希望我今后的人生可以更幸运一点。”许绍林微笑地说着自己的心愿，他一直都很聪明，却也一直在倒霉。
李越睡着了，他这段时间基本上没怎么休息过，周燃在他腿上动来动去也没醒。金易繁在打吧唧嘴，周燃看着黑茫茫的前方，在思考他们的将来。
不知道为什么，憔悴的许绍林让周燃看得心里一紧，许绍林太疲惫了，而他们今夜关于未来的聊天让他很揪心。
快到白盐城的时候，天亮了。巴德一路观摩许绍林驾驶的动作，他艰难地用手比了一个开车的手势。
“我，我。”巴德指了指自己，又做了一个双手抡方向盘的动作。许绍林听懂了，他跟巴德换了位置，没一会儿，许绍林睡着了。
车缓缓往前开，沿路有丧尸孤魂野鬼一般被吸引着跟过来了。
“巴德，要快一点，后面一群丧尸过来了。”周燃比了比他们身后，巴德赶紧加速，却还是没摆脱麻烦，更多的丧尸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才到城门口，他们被眼前刺激的一幕惊得长吸一口气。
他们身后丧尸的来处，就是他们眼前的白盐城。
“这是……”周燃被眼前所见的惊到了，白盐城城门大开，城里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飞快地朝着他们飞奔过来，像苍蝇嗅到了血肉的气味。
那些小黑点全都是新鲜的丧尸，它们穿着日常的衣服，有的皮肤还是人类的颜色，个个额角青筋爆裂，口唇发黑，眼白血红。
墙角下，有几个人几个被丧尸追着咬，他们无意识地在生命最后一刻哀声求救，很快他们连声音都被尸潮吞噬了，只剩一堆带血的骨架。
白盐城毁了，不知在什么时候。
“救命！救命！”城里跑出来一堆丧尸，最前面的是一个活人，他远远地冲着汽车大喊，巴德疯狂地打方向盘，汽车如同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
那人浑身血淋淋的，胳膊上满是齿痕，他身上的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黑，鲜红的嫩肉也在缓慢腐烂。周燃紧紧盯着那人彷佛骨折一样的跑步姿势，它嘴里的声音逐渐变成可怖的哀嚎，浑身不受控地抽搐着跑到了车前。
“砰！”
周燃哆嗦着杀死了它，它身后更多的丧尸恶鬼似的向他们涌来。
“巴德！”许绍林大吼，前方满地残尸，景象宛若地狱，一旦把车开过去后果不敢想象。
许绍林抢过方向盘，巴德掏出枪配合李越驱赶咆哮着凑近的丧尸，汽车加速，稍微甩开了一段距离。
两侧仍然不时有丧尸扑上来，枪声此起彼伏，刺眼的白沙上染了黑红的血，沙尘漫天，看不见前路。
“白盐城是去不得了。”许绍林苦笑，他的运气一直都很差，这次也没有例外。
“地图，我们还有地图。”周燃一想到地图，瞬间就不沮丧了，他拍了拍李越的口袋。
李越摊开地图，金易燃也凑过来，他们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张过时的地图上。
“这里是白盐城，最近的是……”李越指了指地图上最大的那个绿点，是北风城。
“我们去北风城吧！”金易繁指着那个最大的绿点。
“它看上去很大很繁华，里面的人应该很厉害。”周燃表示赞同，李越把地图传给了巴德和许绍林。
巴德看不懂图，他摊了摊手，表示去哪里都没问题。许绍林却出乎意料沉默了很久，他用手拈了拈地图，感受着它陈旧柔软的的材质。
“北风城吗？”许绍林把地图囫囵卷起，最终做出了决定。
“去吧。”他点头。
汽车在沙道上艰难爬行，尘烟久久不散，天地间的一切都受着烈日炙烤，荒原酷热而苍凉。他们身后的白盐城依旧白得如雪如盐，白得晃眼，只是再无一个活人，彻底沦为了死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