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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凶宅故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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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点，酒吧真正的夜戏正要开始，周燃下班了。
他飞快换下工服，抱着睡着的小狗，踏上了回废区的路。路灯下周燃的影子被压得圆溜溜的，还很短，他怀里的小狗冒出小半个脑袋，像是小猫的耳朵。
深夜的寒风夹着沙打旋儿转，周燃只顾眯着眼闷头赶路，约莫走了小半个钟头。
一辆汽车从他身边经过，停在了他的前方。
“这么晚回废区？上来吧，我送你。”贾德在后座朝周燃招手，他的衣扣解开了，露出醉酒后发红的皮肤，看上去跟白天很不一样。
周燃抱狗上车，贾德醉醺醺的，很快又睡着了，还在轻声打呼噜。窗外的风把远处的灯火吹得左右摇晃，周燃看着它们发呆。
李越想要自己做的木头小鸡，那还是尽快给他小鸡好了。
那天李越不太想说刺青的事，他肯定遇上什么难事了。
他现在安全吗？
贾德穿鞋的脚踢到了周燃的膝盖，周燃难受地贴着车窗往后退，好在就快到了，周燃抱着狗打算下车走一截儿。
“谢谢大哥，麻烦您停车，我已经到了。”周燃想让车停在路边，开车那人胳膊粗壮，满脸横肉。他像是没听见，继续往前开。
一直开到废区的大门口，车才稳稳当当停下来。周燃如释重负，他飞快道谢后，抱着小狗溜下了车。
夜晚的废区处处荒凉，没有路灯，也不见一个亮灯的窗户。破旧的建筑被月色照出了鬼影幢幢的效果，像极了以前荆麦山后的山村。
105号大门紧闭，窗帘被风吹得晃来荡去，跟周燃离开时一模一样。
李越还是没回来，小狗在周燃怀里不安地扭动，周燃拿钥匙开了门。小狗今晚的胆子变得很小，它把头埋进周燃怀里，没有胡乱喊叫。
“哐当！”
周燃踢到了装照片的铁皮盒子，里面的照片散了一地。周燃捂着嘴，庆幸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他已经对那叠老照片产生心理阴影了。
一路摸黑进卧室，周燃找到桌角的灯，摁下了开关。
“啪！”灯亮了，周燃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嗷呜！嗷呜！嗷呜！”小狗突然对着床狂叫，床上的被子里好像捂了什么东西，被子底下还在微微抖动，像是人裹着被子在睡觉。
“李越！你回来啦！”周燃惊喜地跑过去掀被子，没掀开。
“你是不是受伤了？别怕，是我，我是阿燃呀！”周燃怕伤到李越，更加轻手轻脚地去扒拉最外面那层被套。
小狗从周燃怀里跳下来，“嗷呜嗷呜”狂叫，它吓坏了，站在被子上尿了一个小地图，周燃看起来并不想急于离开这间卧室，它只好打着颤去咬周燃的手。
“小黄，乖呀，别咬人。”周燃不知道小狗的正经名字，平时小乖小黄乱叫一气。
周燃把小狗抱下床，小狗还在扒拉他的裤脚。床上的“人”也在抖，周燃同时柔声安抚小狗和“李越”，他轻轻扒拉着“李越”身上的被套。
摊开的被子上糊了一层黏糊糊，漆黑的液体，散发出熟悉的丧尸臭味。
李越被丧尸咬了？！这种变异程度，李越可能已经彻底丧尸化了。
周燃心疼得厉害，他想到了以前在村里张超问他借血的往事，要是能对李越起点作用就好了。
“李越，你先乖乖的别动。”周燃往它身上又加了一层被子，不让它再继续挣扎。他拿着小刀对着自己比划了两下，有点下不去手。
“嗬嗬……嗬嗬……”丧尸在底下疯狂挣扎，周燃的行为弄得它比之前焦躁了很多。
不对，周燃在举着小刀往下切的瞬间顿悟了，这不可能是李越，如果李越是丧尸，他压根进不来废区。
周燃果断搂起小狗，动作又轻又快地跑出了卧室，慌乱中他还不小心撞倒了床脚的那一摞书。
床上的丧尸像人一样起床下地，它穿的衣服跟照片里的很像，大概率是废区的原住民。这个丧尸头发已经掉光了，只露出一头乌黑发黏的头皮，脸上五官错位得离谱，看着特别吓人。
它也曾在这个世界留下意气风发的模样，却死成了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挺惨的。周燃被它逼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客厅的窗户边上。
“你是赵所长吗？”周燃看着丧尸彬彬有礼地朝自己走过来，尝试对它说人话。
谁知周燃刚一说话，那只丧尸就异常凶猛地朝他扑过来，周燃动作灵活地抱着狗躲开了这一下攻击。他刚要打开门跑出去，却听到了叮铃哐啷的声音。
风沙在撞击门窗，门锁也在响，屋外有东西在尝试开门。它的姿势是佝偻的，肢体僵直而扭曲，这是另一只跑来105觅食的丧尸。它们对进到105号房轻车熟路，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来不及思考更多，周燃挥着凳子抵住龇牙的丧尸，灵敏地翻窗，一直跑到废区大门口。
“站住，想干什么？”守废区的士兵冷冰冰的声音从大铁匣子里传出来。
“我是晚叶酒吧的员工，我要去换班。”出于对整个废区的不信任，周燃下意识撒了个谎。
“现在不是你的工作时间。”士兵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周燃。
“是吗，我可能记错了。”周燃勉强笑了笑，“我这就回去。”
他抱着小狗轻手轻脚地往回走，小狗瞪着它亮晶晶的眼睛看周燃，似乎不明白周燃为什么要回去。
“嗷呜～嗷呜～”小狗在周燃怀里不安地嗷嗷叫，周燃摸着它的狗头，小狗又把自己缩进了周燃的怀里。
“小乖，我们出不去的。这个时候告诉他咱们房里有丧尸，可能我们就会像邻居大哥一样被他砰砰啰。”
“惹不起，我们躲一躲吧。”周燃抱着小狗，一路碎碎念。
“嗷呜～嗷呜～”沙尘里有股刺鼻的味道，小狗难受得不停哼唧。周燃用衣服包住它，捂着口鼻一路狂奔找没住人的空房间，他前后跑了一圈，发现无路可逃，干脆闪身躲进了邻居家。
邻居家装香水的瓶子被打碎了，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味，整间房花哨又整洁。周燃靠门站着，没好意思进到客厅和卧室，毕竟邻居大哥才走不到一天。
他不敢点灯，怕光线会吸引别的什么东西过来。窗外月色稀薄，反而能帮他看清对面的情形。
105号房门大开，丧尸出来了。它们没有再去别的屋，摇摇晃晃钻进了废区的建筑残骸，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里。
周燃后怕地回想前几夜自己天一擦黑就睡得不省人事的情形，那几天没撞上丧尸真是命大。如果刚才那只丧尸不故作聪明，直接藏在门后或者客厅的话，嗯，估计自己在门口闻着味就跑了，根本不可能进去。
不过，废区里怎么会藏着丧尸呢？这么长时间都没被发现吗？还是说，有人默许它们存在？
这里面的人来来往往，人员流动是常事，人们只把这里当成彻底进到北风城的中转点，谁也不会去关注那些莫名消失的人最后去了哪里。邻居大哥之所以能察觉105有问题，一是他在废区待的时间够长，还有就是他活得够久。
尽管他这么小心，最后还是死了。可能是在某个地方不小心感染了丧尸病毒，也可能是在废区剐蹭到了什么东西。然后通过某种接触后传给了他的朋友，又恰好在在离开废区前先后变异。
只是这样吗？怎么就这么巧呢？
周燃被繁杂的思绪缠绕着睡着了，他一会儿梦见卧室里的丧尸，一会儿梦见小时候的山村，在不安的幻梦里，他还在担心李越的安危，如此熬过漫长的后半夜，周燃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了。
醒来以后周燃回去收拾东西，屋里跟前几天一样安静，客厅里的照片被收拾得很整齐，书籍码好了堆在墙角，白被单上并没有留下丧尸的痕迹。他又四周转了转，屋里屋外一切正常，好像昨夜离奇的经历只是一场噩梦。
周燃知道那不是梦，眼前的一切说明的确有人在暗中操控废区。105号房是丧尸的食槽，它确实是凶宅。有了邻居莫名横死的前车之鉴，周燃觉得还是扮成傻乎乎的比较好，就当无事发生，一切照旧。
“李越，我去晚叶酒吧打工了，去那里找我呀。”周燃给李越留了字条，打算出门。
“站住。脱衣服，我要检查你的身体。”出废区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拦住了周燃。
“为什么？”周燃不解地问守门的士兵，飞快地照做。在他脱得只剩一条小裤衩后，他看到了酒醒后穿戴整齐的贾德。
“你身上的香味跟昨天上午那俩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贾德出来给周燃解释，这个士兵是怕周燃故意在用香味掩饰丧尸的臭味，但是周燃身上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香了点。
“你昨晚住的哪间屋？”贾德看着正在系裤腰的周燃，突然发问。
“我住邻居大哥的屋，他那里地势高，采光比105好很多。”
“他的屋里香香的，我早就想搬进去了。”周燃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
“他人刚死，你就觊觎他的房间，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势利？”贾德挑了挑眉，似乎在谴责周燃没良心。
真正心肠坏的还不知道是谁呢，等我出息了就把你们揪出来，让你们也去喂丧尸好了。周燃只能在心里吐槽。
“走吧，替我向花老板问好。”贾德对他摆了摆手，周燃暂时安全了。
“好的，我会的。”周燃礼貌道别，提心吊胆地离开了废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