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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永生之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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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周燃被窗外的寒气冻醒了。睁眼时他看到窗外的天空是迷蒙的蓝色。
屋子很小很干净，床很软很暖和。书桌上插着淡粉色的假花，这间原先是给客人休息的地方，离晚叶很近，走几步就到了。
书桌上摆着很多周燃不感兴趣的书，昨夜花老板带周燃过来时，随手指了指那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简单交待了几句。
“无聊的时候可以多读点书。”花老板关门离开了，她单薄的背影像一朵早春的花。
天亮门开的时候，周燃正搂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贾德刚从研究所回来，他身上带过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寒气。
“别尖叫，小朋友，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经常住这间客房。”贾德先发制人，避免听到一些古老聒噪的台词。
“我知道，桌子上还有你的书。”周燃没精打采起身，打算收拾一下给贾德腾屋。
“不用，你住吧。”贾德制止了周燃收拾行李的动作，“你看起来休息得不错，这里比废区舒服吧？”
“是的。”周燃点点头，他看着正要推门离开的贾德，忍不住问：“你知道李越他们要被关多久吗？”
“我不知道。一般是三个月以内，但是这次不好说，你哥哥得罪了猎人队长拉杰，拉杰你应该看到过。”贾德看到周燃身后伸出来一只小狗头，正在亲昵地舔周燃的胳膊和脖子。
贾德忍不住上前去逗周燃怀里的小狗，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几眼周燃。
“大哥，小狗是未成年，我也是。”周燃冷漠地推开贾德伸过来的胳膊，却还是被贾德摸了一把脸蛋。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李越离开监狱吗？”周燃捂着被摸的地方，忍气问贾德，“比如他们是因为在废区看到丧尸才动手开枪的，这样子？”
“那也得有证据不是吗？不过如果是这个理由，说不定你哥哥会死得更快一点哟。”贾德笑眯眯走了，周燃发现套不出话来，也没再纠缠，他决定上午请假去看巴兰监狱看李越。
巴兰监狱的历史跟这座城一样古老，它像一座拔地而起的青黑色巨塔，外观阴森严峻，在它周围有数栋高低不齐的蓝色大楼，那是跟监狱同名的巴兰疗养院，专门收治各种精神类疾病和绝症患者的地方。
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周燃才一踏上台阶就被拦下了。
他无声地掏出攒了很久的银币，偷偷把他们塞给士兵，士兵没接，这种人他们见得多了，见周燃年纪小，没打算为难他。
“回去吧，这里周一才开放探监，其他时间禁止入内。”士兵让周燃回去，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又来了好几个人，周燃眼熟里面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他是专门看守废区的士兵。
“怎么了？”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他看起来四十出头，气质莫名有点像许绍林，书卷气，很聪明。
“他就是李越的弟弟，住过105的幸存者。”黑衣服跟这个中年人说话时态度很客气，很恭敬。
“听说我好友生前住的房子成了凶宅，今天特意过来确认一下。你哥哥是李越？”中年人笑着问周燃，他的态度很和蔼。
“是一个村出来的，不是亲生的。”周燃面不改色地回答，眼神天真又清澈。
中年人笑着看周燃，他盯人的眼神带着某种力度，让人不敢直视。
“想进去看看他吗？”他又问周燃，周燃眨巴着眼睛说想。
周燃跟那伙人进了巴兰监狱，大门轰然合上，门里有一种刺鼻的油漆味。有狱卒过来带路，他叫中年男人“林所长”。林所长面色严肃地跟在带路的身后，周燃揪心地看着安静的前方，不知道李越在里面有没有受折磨。
“到了，是这间。”到403号囚室之后，带路的狱卒给赵所长开了门。
门里出奇地安静，没有血腥味，周燃提心吊胆地四面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狱卒把他拦在了门外。
“啪！”士兵在门外按亮了灯，李越面朝着墙壁正在睡觉。床是钢铁的架子，上面没有被絮和枕头，看上去硌得慌。
“岂有此理，你就是这么反省的，大白天你睡什么睡？”狱卒气势汹汹地想对李越动手，李越一个翻身，迅捷而有力地把他按倒在地，“砰”的一声响，那是头磕地板的声音。他怒不可遏去掏武器，却被李越按得更死，完全挣脱不开。
“混账！臭虫！你眼里还有巴兰监狱的规矩吗？”他在地上扭动着精壮的身体，像一只被困的巨型茧。
“李越，消消火。他不是丧尸，不要用对丧尸的态度对自己的同类。喂，周燃，你来认一认，这是你的同乡对吗？”林所长拉周燃进来缓和气氛，李越的态度仍旧冷硬。地上那个人快被他按吐血了。
周燃默不吭声地看着地上那两人，林所长快被周燃这副木头样子气笑了，只得让黑衣服帮自己动手劝架。
“好啦，冷静一点，我们是来告诉你一些真相的，李越，听不听，信不信，接下来想怎么做，都由你自己决定。”
“我叫林向远，是研究所的副所长。那天你们杀死的两个丧尸，其中一个就是赵乾坤。”林所长开门见山地抛出了一个惊天大料。被李越按着的狱卒吓得脸发白。
林所长交给李越一叠照片，最顶上那张是赵乾坤的生活照。李越伸手接过照片，他手底下的狱卒像见鬼似的从起身跑路，一边跑一边咳嗽着退到了门后。黑衣服过去带上了门。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除了我们这种年纪大点的，可能没几个人清楚。”林所长斟酌了一下措辞，周燃悄无声息地凑上前，从李越手里拿了几张照片过来。
“他是自愿变丧尸的对吗？我在105看过照片，照片背后有他自己的做的笔记。”周燃轻声说，黑衣服震惊地看了周燃一眼。
“你是在105看到过这些照片？真奇怪，乾坤的房子我去过很多次，我从来没留意过这些。”林所长在一旁喃喃自语。
“你受伤了吗？”周燃小声问李越，李越摇了摇头，林所长这时候抬头看周燃，周燃长得很像他一个熟人。
“以前夏溟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次总能帮乾坤找到一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材料。你跟夏溟长得挺像的，第一眼看到我都怀疑这是夏溟的儿子回来了。”
周燃被林所长看得尴尬极了，他下意识想去抓李越的手，伸到一半又觉得这跟同乡兄弟的说法有差距，赶忙又缩回来。
“当时乾坤和我，还有几个徒弟在研究一种药，说来可能会让你们嘲笑，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伙儿对未来都很沮丧，眼见丧尸肆虐，毫无办法，这时候夏溟提出来制作一种永生之药，想让自己混入丧尸队伍，但保留人的理性。我们当时研究了数目庞大的活死人，竟然真找到了一两个貌似保留了人类神智的丧尸。”
当时整个研究所都是被夏溟洗脑了，他们昼夜不停地拿丧尸做实验，直到研究所出了一次重大事故——负责安保的人不小心把其中一个研究人员和丧尸们关在了一起。那人情急之下给自己打了一针试验药剂，结果当场变异成了丧尸，它疯狂地撕咬所有移动的活物，动物，猫狗，丧尸，甚至自己的家人，场面比丧尸入侵还要血腥。
发生这件事以后，实验一度中断，夏溟对研究所的决定很失望，后来他一个人带着实验成果出逃，下落不明。
听到这，周燃吓得浑身冒冷汗。他知道夏溟后来去了哪儿，他去了荆麦山，后来被老村长救了。还毁了一大批年轻人，害死了李越的父母，还有他的心上人，周燃的亲妈。
摊上这种父亲，周燃又愧疚又绝望，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逃不开“父亲”的阴影了。
林所长没放过周燃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李越出声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所以你这次来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别着急，很快就说完了。”林所长看着李越对周燃的态度，觉得事情好办了许多。
“夏溟是乾坤最得意的门生，他一走，乾坤也觉得不该就这么中止实验，想要重启这个项目。他那个时候脾气反复无常，疯癫易怒，生活逐渐无法自理。我们不得不把他送进巴兰疗养院。”
“我们都怀疑乾坤的疯病是夏溟动的手脚。”林所长继续用他审讯似的眼光打量周燃，周燃把脑袋藏到了李越背后，就像小黄常做的那样。
“后来，乾坤自己在疗养院给自己扎了一针他私底下制作的永生药，那次我们发现他确实跟以前那些实验对象不同，他竟然恢复了神智。从巴兰疗养院出去以后，他回到了自己家，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他，那一个月他表现得很正常。”
直到某个深夜，潜藏在他体内的丧尸病毒突然发作。可怕的是，那个时候他依旧是清醒的，他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腐烂，裂口处渗出黑色的尸液，他不敢让亲朋路人看见，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此闭门不出。每周给他送食物的人总是能在他门口闻到奇怪的香味，混合着恶臭，很难闻。
逐渐没人愿意去给他送吃的，直到新来一个热情善良的年轻人。
某一天送果蔬干粮的小伙把食物篮放在他家门口，里面传来一阵奇异的喘气声。
“等下，今天给我带的是什么？”赵乾坤问门外的年轻人，他离门很远，声音听起来特别含糊。
“是土豆，西红柿和面包。”小伙耐心地告诉他。
“扑通～”门里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我摔倒了，起不来，你能进来扶我一把吗？”赵乾坤不得不向门外这个年轻人求救。
善良的年轻人进去后，就没再出来，自那以后，赵乾坤变成了一只丧尸。
一只有理智的丧尸。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周燃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