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玫瑰之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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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城的冬天不会下雪，冬至那天，晚叶酒吧的生意格外寥落，玩兴最大的人也都纷纷回到了炉火家人身边。
周燃往酒窖里藏了一批新酒，深红发紫的酒液装在颜色更深的酒瓶里，被灯光照到的地方是透亮的红色。阴寒的地窖冻得人直跺脚，他匆匆清点完以后就锁门出了地窖。
回到酒吧，周燃又碰见了女猎人帕赛。这么冷的天，她穿得很少，露出的肩膀微微发白，像是冻的。
“你先喝点热的，我去给你拿条毯子吧。”周燃发现帕赛身上还是第一次他们见面时穿的那身，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他自己身上穿的是李越从山里带出来的大棉袍，刚才出门搬酒的时候他自己还往上加了一层大毛领，这样可以挡风保暖。
“谢谢你，我不喝热茶。给我来点儿酒吧，什么口味的都行。”帕赛微微一笑，她手指把玩着热水杯，滚烫雪白的瓷器并没有把热量传到她手边，她的指尖依旧发青。
周燃很快回来，递给帕赛一条毛毯，帕赛灵巧地折叠了两下，把它做成了很厚实的披肩。
“这样比刚才暖和，谢谢你。”帕赛没再坚持让周燃给自己拿酒，她捏着水杯喝了一口热茶，水里有姜片和糖，冬天喝这种茶比较保暖。
“你的手指上怎么也有纹身？”周燃好奇地问帕赛，按照传统，猎人的纹身一般都在颈肩处，很少出现在其他身体部位。
“哦，这个吗？”帕赛姿态优美地坐直，伸出两手十指交叉，摆了一个波浪纹的动作，纹身也随着她的动作舞动，有种眼花缭乱的效果。
“好漂亮。”周燃被帕赛灵巧的十指惊到了，他笨拙地扭动自己修长的十指，成功逗笑了帕赛。
“这是汉娜。”帕赛掏出一只细长的黑色小笔，在周燃的手掌心写了几个字母。
“H-e-n-n-a”周燃没正经上过学，只勉强能认出几个字母。
“叫海娜也可以。当年离开玫瑰城的时候，我的母亲给我纹的。后来父亲带着我满世界漂泊，那是很远的一段路，走着走着我就成年了。”帕赛笑着眨了眨眼，周燃发现帕赛画了两层眼线，是宝石一样幽深的绿色和很浅的棕色。
帕赛说的东西都是周燃从没听过的，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记得那张地图上早就没有了那座玫瑰城。
“我跟李越也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过去我们一直住在山里。后来翡翠城的猎人带着丧尸把我们的村庄毁掉了。”周燃转而告诉帕赛自己的逃难经历，从山林到翡翠城到白盐城，再到北风城。
“你们在山里生活了那么久，出来是不是很不习惯？”帕赛问周燃，周燃见杯子里的茶水空了，迅速得给她又满上。
“唔，还好，我在山里的日子过得比在这里苦得多。逃命的路上也超级危险，李越帮了我很多。”一想到李越，周燃的心就忍不住缓缓下沉。
“他还在禁闭期吗？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帕赛跟李越不是一个队，她对李越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还有三天。”周燃发愁地数着日子，他还不知道李越那边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遇到危险。
“不用担心，他现在很安全。”帕赛似乎能看穿周燃心里在想什么，她说这话的时候像一个未卜先知的神仙。
“如果我能跟他一起出去就好了，其实我也有些本事，但是不知道该怎么露一手。”比如要说自己被丧尸咬了都不会变异这种能力，总不能当着所有人面再让丧尸咬自己一口吧。
周燃苦恼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服务员当得挺出色的，按理做其他活儿也不会太差。可偏偏做不了猎人，难道是因为年龄不够吗？
“周燃，你确实很有本事，不要怀疑这一点。”帕赛脸上的表情很正经，甚至近于严肃，不像是敷衍的安慰。
周燃像是千里马找到了自己的伯乐，被帕赛点燃的信心在他体内熊熊燃烧，照得他眼睛亮晶晶。
“真的吗？你真这么觉得吗？”
“其实我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靠刷脸才活到今天的。”周燃脸有点红，他一般不跟人说这事。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是很好看的那一挂长相。他故意在李越面前卖萌，甚至不仅仅是李越，还有林奇，花老板，贾德，金易繁，巴德，还有小狗卡德加。
不仅毫无负罪感，甚至很感激自己这副好皮相，起码能保护他在极恶劣的环境中活到现今十六岁的高龄。
“这不是一件糟糕的事，周燃，我跟你一样。”帕赛薄唇轻抿，似乎在斟酌用词。
“好看的皮囊，强悍的战斗力，狡猾的心思，这些都是好东西。”帕赛把话说得很坦荡，话说完，杯里的茶也空了，今夜她不打算继续买醉，披着周燃给的毛毯离开了晚叶酒吧。
帕赛走后，天又冷了几分。
客人们相继离开，周燃提前下班回屋。他想先好好泡个脚，然后钻到被窝里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小狗缩在床脚睡得香甜。被窝上拱了很大一个包，床上有人在睡觉。
“贾德？”
“你怎么又回来了？花老板说这里归我了呀。”
周燃不好直接把人身上的被子抢过来，转而围着床絮叨，想用这种方法把人叫醒。
又过了半晌，周燃倒完洗脚水回来。
“喂！我脚都泡完了！我要睡觉了！”他发现床上那人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顿时气炸。
“你给我～起来！”周燃气呼呼地去抢被子，天旋地转间，被子是有了，人也被密不透风地裹住了。
被窝里很黑，但是很暖和。
“阿燃，是我。”头顶上传来李越懒洋洋的声音，周燃下意识扒拉了两下，他摸到了李越的脖子和下巴，和他狗啃似的的头发。
“你回来了！”周燃高兴地裹被子坐起来看李越，四处都在漏风，但是李越不怕冷似的，任凭周燃把他的睡衣带到了胸口。
“哎哟，别着凉了。”周燃发现李越的腹肌正敞在冷空气里，又给他盖上了。他把自己裹得像个饺子，趴在枕头上侧头看李越。
李越肯定自己剪头发了。
但是没关系，除了头发，他还是很帅的。
“阿燃，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等周燃开口问，李越自己先招供了。
“你听过玫瑰城吗？传说中的亡灵之城，据说那里有个宝匣，里面藏着一个无所不能的亡魂，它有起死回生的超能力。我去找那个东西了。”李越从来不信这种传闻，但趟过这趟寻宝之旅便能化解很多麻烦，他自然不会拒绝。
“我听过玫瑰城，那里是帕赛的老家。你找到了吗？”周燃才从帕赛那里听到这个城名，突然有种学渣考试前押中题的庆幸。
“帕赛是谁？”李越被周燃的话转移了注意，他低头看周燃，他的眼神很深邃很认真。
周燃眨了眨眼，摊开胳膊抱住李越。
“好冷的，把被子盖好。”周燃把自己的脸藏在李越的肩窝里，李越的体温很快就传到了他脸上。
“帕赛是猎人，她的老家就在玫瑰城，但是地图上已经没有这座城了。”周燃觉得很可惜，听名字就知道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我们的山村连名字都没有，消失了也没人知道。”那个山村的存在和毁灭都那么不值一提，地图上它的位置一直都是白色，没人知道那里曾经生活了一大群人。
“阿燃，你想回去吗？”李越突然问周燃，周燃赶忙摇头，他从来没想过回什么家，他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
“我挺适合跟你一起到处冒险的，因为我不怕丧尸咬，跑得也很快，胆大又心细，而且很仗义，不会丢下你不管。”周燃厚着脸皮夸自己，他不是想当猎人，只是不想跟李越差太多。
“阿燃，你年纪还小，猎人队不收的。”李越又拿出之前那套话敷衍周燃，周燃扫兴地转身，还带走了李越的被子。
“那要多大才可以？像你一样到十八岁？二十岁？三十岁？”周燃把头闷在被子里，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郁闷。
“……”李越装睡，没出声回应。
“一百岁？”周燃偷摸伸出脑袋想看李越睡着了没，发现李越正在笑。
“一百岁可以的。”李越这么告诉周燃以后，周燃抽走了他的枕头。
“阮黎明年纪也不大，所以年龄并不是问题，是嫌我没本事吗？可是我现在一上午就能把整个酒吧的地和窗户拖干净，我炒菜还会颠勺，一口气搬一百箱酒也没喘。”
周燃沉着脸，捋袖子给李越看自己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李越被他逗笑了。
“我还会忽悠客人心甘情愿当冤大头。”虽然不甚体面，但这是他做得最好的一项工作。
“好，等猎人队招后勤的时候，我就想办法让你进来。”李越笑着摸了摸周燃的手臂肌肉，拍了拍。
“不过，下次别让客人当冤大头了。”
“我也不想，是花老板要我这么做的。”作为敬业的服务生，周燃铁了心在“奸商”的道上走到黑，他不打算给李越解释什么叫无商不奸，隔行如隔山，李越不懂的。
“嗷呜～”卡德加醒来了，爬到他们枕边。
“我们现在好像一家人。”周燃一只手撸着小狗，一只手搂着李越的胳膊。
“你是爸爸。”
“我是哥哥。”
“小狗是捡来的弟弟。”
“什么？”李越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怎么还差辈了。
“啵儿～”周燃一口亲在了李越的脸上，不小心碰到了李越的鼻梁。
“你肯定很诧异，自己怎么成爸爸了。因为一个月前我单方面跟你解除了兄弟关系，所以现在我们暂时换成父子的。再来一次的话，唔，我们就变爷孙好了。”
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李越无声地消化着刚才听到的话。
“睡啦～”周燃搂着李越的腰，兀自打了个呵欠，很快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玫瑰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