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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换尸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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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后,干旱的北风城下起了连绵不绝的春雨,外面的花草都抽芽了。
周燃出门路过花老板房间的时候,闻到了一种很特别的花草香味,里面还混杂了别的味道,似乎是尸臭。
门是半掩着的,周燃轻轻往里推,屋子里的香味很浓,窗帘紧闭,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这一幕跟废区邻居大哥家有点像。
“花老板?你在里面吗?”周燃站在门外,对着幽深黑暗的室内打招呼。
没人回应,屋子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
很日常的场景,却给人一种平静水面下潜伏着巨兽的危机感。
周燃推门进屋,顺手打开了房间的灯。床上被子凌乱地堆成一叠,花老板并不在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烈的香味,那种恶臭像是幻觉,一进门就全都消失了。
他怀疑是自己精神太紧绷,正打算偷偷离开这间房,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一瓶花。
“哐当!”水全洒了,新鲜的花七零八碎掉一地。周燃蹲着收拾自己造成的惨剧,全身由内到外都在哆嗦。
“你在我屋里做什么?”花老板站在门口,声音冷冷的,带着寒气。
“我……我看到你房门开着,里面有声音,以为是小偷。”情急之下他给自己编了个很烂的理由。
“哦,小偷?”花老板笑了笑,“我这屋里能有什么值钱的?”
“有很多的吧,我觉得这些都很贵。”周燃指了指化妆镜前的首饰盒,一抬头发现花老板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许多。
“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发现自己荒唐跑题引火上身后,周燃手足无措,想要解释自己没那个想法又怕越抹越黑。还好花老板并没有怀疑他,只是让周燃赶紧去酒吧做清扫,顺便去酒窖多搬十几箱酒。
“哟!你们这是?”到门口周燃又碰上了贾德,他尴尬得要死,头也不抬,溜了。
到酒吧后周燃才察觉到不对劲——贾德身上也有臭味,臭味跟花老板房里的一模一样。
说不定是贾德从研究所带出来的丧尸味,他昨夜有可能是睡在花老板那儿。一切又说得通了。
周燃扎扎实实忙了一整天,夜里金易繁来酒吧喝酒的时候,周燃还在酒窖码酒瓶子。
“哎哟,这里面好黑。”金易繁差点在楼梯上崴脚,幸好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扶手。
“金易繁,你最近怎么有空过来?”周燃站在底下仰头看金易繁,把金易繁吓了个半死。
“妈呀,周燃你现在像是一张人脸漂浮在地上,看起来好吓人。”金易繁捂着胸口,颤巍巍往下挪。
“你以前是赶尸的,还怕这些吗?”周燃被打岔忘记刚才数到几,他只好把之前数的酒瓶再数一遍,金易繁不敢出声打扰他,也跟着他一起码瓶子。
等周燃忙完,锁好酒窖的门,金易繁才让周燃请他喝点酒。周燃找了个角落,也想跟着想喝两口。
“怎么了?我记得你是滴酒不沾的。难道是因为我来了太多回,近朱者赤了吗?”金易繁惊讶极了,但惊讶归惊讶,他很快给周燃满上了一杯。
“别提了,我最近倒霉的。”周燃闷了一大口,脸都皱起来了。
“你能有我倒霉?”金易繁脸色比黄连更苦,最近金易繁夜班被分到了有停尸间的负一层,原本工作很得力的他,现在却不断出纰漏。他用凄惨的语调告诉周燃一个惊悚的事实:
“巴兰疗养院的尸体,被人换成了别的!”
“我每天都是锁好门再离开的,大清早过去门都是好好锁着的,压根没有被破坏过。疗养院门口那些守卫也说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它们就是变了。”
停尸间保存良好的新鲜死尸被人恶作剧换成了腐尸,值班的他什么都不清楚,快被上头骂死了。
“原本我还想努努力争取在四五十岁的时候当上疗养院的院长,我真是太天真了,我明明就是一个炮灰命,还想出人头地,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呜呜呜!”
“说不定还有机会呢。”周燃干巴巴地安慰金易繁,他同情金易繁的倒霉经历,只能劝金易繁想开一点。
“是的,说不定还有机会。”金易繁苦着脸,“要是你今晚愿意跟我一起去疗养院找到真相的话。”
周燃暗自琢磨,如果按他自己跟金易繁目前的交情来算,他犯不着跟金易繁去冒这个险,但是……
金易繁在对面眼巴巴等他表态,周燃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行吧,等下班我跟你去。”
金易繁高兴了,又闷了好几大杯。周燃怕他到时候掉链子,偷偷往他酒里兑了很多白水。
夜里,他俩鬼鬼祟祟地朝巴兰疗养院出发了。一路上没见着人,路上只能听见金易繁喘气的声音。
“周燃,你走得太快了,慢点儿吧。”金易繁气喘吁吁地追周燃,他喝多了,走路都发飘。
“嘘——你喊我名字的时候能小点声吗?”周燃不想去疗养院了,这个速度等他们到那里估计天都亮了。
远处的巴兰监狱向一柄刺向高空的利剑,围绕它的巴兰疗养院像剑鞘,疗养院的院墙将隐秘的阴暗和罪恶团团围住,是一个巨大的微笑假面。
在它影子底下,有两只小如蚂蚁的影子。
“你先进去吧。”金易繁捂着胃,打算先找个地方吐一吐。
“哦。”周燃转身想从门口进去,被金易繁拦住了。
“你疯啦?这个时候从正门进会被他们赶出来的,咱们要翻墙进去。”金易繁捂着胃,拉周燃到墙下,请周燃先翻。
周燃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金易繁拉上来,他的胳膊被铁丝网刮伤了。金易繁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拉他上来特别费力气。
周燃怀疑金易繁是看上了自己翻墙的本事。
“周燃,你别走太远了,我害怕。要不你就在下面接着我吧。”金易繁坐在上面发酒疯,见周燃丝毫没有想伸手接自己的打算,他转而说自己身段软,直接往下跳也没关系。
“你跳吧。”周燃捂着胳膊生着气,他知道金易繁惜命,哪怕醉得不省人事也会把屁股粘稳在墙上。金易繁却突然噤声,他柔软的身体变得僵硬。
“你怎么啦?”周燃看不清金易繁的脸,只纳闷金易繁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你快下来呀!”周燃嫌金易繁磨叽,他不像李越那么有耐心,恨不得马上把金易繁扒拉下来。
“周,周燃。我刚才看到了花老板,她——她看起来好新鲜啊。”金易繁似乎在斟酌用词,他说话的声音跟着□□一起打颤,这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你看到花老板了?哎,你快下来啊!”周燃怀疑金易繁是在撒酒疯,周燃怕他摇摇晃晃摔下来。
下来以后,金易繁腿软得不像话,跪地上半天没起身。
“你酒量也太差了吧,兑那么多白水还醉成这样。”周燃过去扶他,像是在扶一条醉蛇。
“跟酒没关系,跟酒没关系。”金易繁傻子似的只会重复这一句,他抓着周燃的衣服,很怕周燃抛下自己离开。
“周燃,我们不去里面了好不好,我现在很害怕。”金易繁不知道在怕什么,他从围墙上下来以后就神神叨叨的。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如果不说清楚,下次我就不跟你过来了。”金易繁话说一半很烦人,周燃像只好奇的猫,被金易繁钓得团团转。
“我看见花老板了,是真的花老板,我没眼花。她去了一号楼,那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金易繁眼里的花老板跟阴森的蓝色大楼完全不沾边,看到她深夜出现在这里,有种大白天见鬼的突兀感。
“啊?她一个人都敢去,咱们两个怕什么?”周燃无语,不去拉倒,他还想早点回去睡觉呢。
无奈之下,周燃打算跟金易繁各回各家,才爬上墙,就被一道刺眼的手电光照到了眼睛。
“什么人?”守卫冷冰冰地掏枪对准了周燃,周燃眯着眼举双手。底下金易繁已经开溜,影子都见不着了。
“我是城里的平民。”周燃怕对面的人开枪,只能维持跨坐在墙上的姿势,把屁股勒成两瓣。
“哪里的平民?干什么翻围墙?”那个守卫用手电光把周燃浑身扫了一遍,没发现武器,也没让他下来。
“晚叶酒吧的。”周燃老实交代,“来找朋友的。”
那人还拿枪指着周燃,周燃预感这次要被金易繁坑了。正心绪如麻,万念俱灰时,出现了一道救命的声音。
“他是来找我的。”李越穿着猎人队的队服,让守卫收枪,那个守卫认识李越,打算卖他一个面子。
“下次别乱翻围墙了,平民不能随意进出疗养院的。”守卫再次交代周燃,离开前对李越点了点头。
“下来吧,阿燃。”李越举着电灯站在墙下,他的声音温和又暗含安抚的效果,让人心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