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弃暗投明 ...
-
大早上，夏溟手里拿着根大棒骨逗狗，惹得大黄哈喇子浇地。
他看起来跟昨天差不多，脸色苍白，面容疲倦，眼下有一圈黑。
“来了？开饭吧。”夏溟对这类家家酒的游戏很感兴趣，很有兴味地扮演家长的角色。
桌上全是肉，煎炒烹炸，还撒了孜然和葱花。真要命，周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别光看，吃吧。”夏溟催周燃动筷，周燃忌惮面前食材的来源，食欲都消减了不少。
“我吃点饼就好了。”他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干粮。
“是猪肉。”夏溟从锅里捞出来一块猪蹄，对着大黄招了招手，把它给了大黄。
“你以为锅里煮的是谁？那些关着的人？”
“不，我以为是赵吾樟。”周燃夹了一块烤肉，吃得津津有味。
“哦，不会是他，他是我的晚饭。”夏溟审视着对面的周燃，一字一句地说。
周燃没接话，闷头吃饱后，打算顺一只猪肘子回去。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像是回到了从前，但他不会再挨揍了，因为夏溟打不过他。
夏溟面前的菜肉几乎没动，他应该很想吃，人怎么会不喜欢吃肉呢。
“你现在只能吃人吗？”昨夜蘑菇房里的食人魔说的是夏溟，现在城里除了他俩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周燃对此非常警觉。
“也不是，我只是在训练自己杂食的能力。我现在什么都能吃，包括丧尸。”说到“丧尸”时，夏溟忍不住干呕，看起来很痛苦。
周燃刚吃饱饭，见状也要吐，赶忙带狗回房，一秒也没多留。
偷偷放人的事夏溟早知道了，他甚至对赵吾樟的死表现得很淡定，也没有让周燃以命偿命的打算。
为什么？因为我是他儿子？
周燃被这个想法肉麻得一激灵，但如果是真的，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他接下来打算作很多死呢。
走到城墙狗洞处，周燃四下张望了一番，偷偷钻出了洞外。
昨夜那只丧尸不在，地面上都是蚂蚁和老鼠。周燃看了一眼手里的猪肘子，打算站这儿等。
一人一狗站在城墙边，直到日过中天。太阳把两个影子压得很扁，贴在地上，像两个轮胎。
周燃分了一半肉给大黄，发愁地看着远处的荒土枯草。一直待在这座城里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
“嗷呜，嗷呜～”大黄突然叫了两声，从洞口钻出来一只高个丧尸，穿着和昨天那只差不多的衣服，摇摇晃晃朝周燃扑过来。
周燃分辨不清它的样貌，试探性地把猪肘丢到它身上。它迟钝地躲开了，没碰熟肉，猪肘掉到地上，又被踩了一脚。
它离周燃越来越近，兴奋得直吼。
“差太多了。”周燃赶忙地去捡地上的猪腿，打算牵大黄回去。
等等，如果血对老三有用，那对已经变异了的丧尸呢？
“喂，过来。”周燃停下来，站到丧尸侧边。那只丧尸迟钝地转头，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
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大黄狂吼着撕咬丧尸的下半身，丧尸逐渐矮了一截。
“咔嚓！”周燃用另一支手拿刀撬开了丧尸的嘴，反手卸了它的下巴。
“好疼好疼好疼！”周燃哭着把刀在墙上擦了两把，哆嗦着给自己胳膊包扎，眼泪不值钱地往外流，又被黑长的眼睫拦住，蓄在眼眶里。
那只丧尸更惨，下肢被扯开，下巴也歪，已经没个丧尸样了。
此时周燃更怕自己的血对它有用，真这样的话，等它复活，估计会被气死。
周燃蹲在墙角，又等了快一个钟头，那只丧尸停止了嚎叫和撕咬，彻底不动了。
“看来是没用。”周燃心有余悸，摸了摸大黄的耳朵。
“什么没用？”夏溟刚从狗洞探头，样子特别滑稽。
“它喝了我的血，没有用。”
地上躺着的丧尸，体内渗出很多黑色的黏液，打湿了沙地，那一块没有蚂蚁靠近。
“真蠢呐！”
“拿自己的血肉喂丧尸，你是神仙还是圣子？”夏溟捂着脑袋，慢慢从狗洞爬到周燃边上。
“救生不救死，丧尸是死物，吃什么都没用。”夏溟看穿了周燃的心思，知道他这是想将来用这招救李越。
“想开些，男人嘛，世上有得是。”夏溟看似好心地安慰周燃，嘴角却勾起来了。
“现在丧尸满世界乱跑，你确定人类还‘有得是’吗？再说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夏溟仔细听了周燃的话，眼神有些迷茫。
“我妈临死前，有没有求你放过她？”周燃问夏溟，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像是怕夏溟听不清楚，又补充了一句。
“你记得她那时的模样吗？”
“……没有，不记得了。我那时候差点变丧尸，自然是什么都不记得的。”
周燃点了点头，这的确像夏溟会做出来的事。他跟夏溟不一样，他是一个世俗的人，追求也很简单，活着就很值得庆幸。夏溟看似和善柔弱，却缺乏人的情感渴望，像一把捅向人类的利刃。
周燃平静地看着夏溟的背影，不用继续问，他已经猜到了夏溟的计划。他会像张超一样，带着丧尸去征服奴役所有的末世幸存者。
要想办法结束这一切，越快越好。
回去以后，周燃躺在床板上琢磨大计，不慎闭了眼，又一觉睡到了天黑。
后来是被一阵恶臭熏醒的，门外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和近似气喘的怪声，是一种阴森的热闹。
月光下，丧尸们狰狞的面孔像地狱来的恶鬼，死黑皮肉下隐约露出白骨，它们行动的姿势很僵硬，一板一眼的，像老故事里被控制的僵尸。
这是夏溟的丧尸，它们数量越来越多，过不了多久，这座土城就装不下了。
周燃隔着门缝看到了昨夜那只丧尸，它看起来跟周围格格不入，挺直的腰背，动作轻捷迅速，像一个活人。
趁它走近，周燃一把把它扯到房里。这家伙死沉死沉的，周燃差点儿没拉动它。
“今天我有点贫血，就不跟你试了。”周燃擦了擦额角的虚汗，有些害羞。他借着月光看窗边的丧尸，约莫看了三五分钟。
真帅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心跳声。
周燃捂着鼻子，越看越满意。
丧尸是没有视觉的，也听不懂人话。周燃只好把它拴在凳子上，自己牵着大黄出门了。
夏溟的房间在另一边，周燃壮胆穿过好几支丧尸队伍，走到了夏溟房间窗下。
窗子没安插销，很好推开。
夏溟坐在地上，正在享用他的“晚餐”。粘腻的进食声听得周燃想吐，他有些后悔这时候来找夏溟了。
“你来了？”夏溟发现了周燃，笑着跟他打招呼，他脸上的血还没干，配合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看得人不寒而栗。
周燃硬着头皮进了门，夏溟没有邀他一起吃饭，也没有把那些东西挪开。
“外面那些家伙都是你控制的？”周燃的语气有点虚，他怀疑自己是因为贫血的缘故。
“明天我们要离开这里，换一个更大的地方。你觉得去哪里好？”夏溟拿手帕擦了擦嘴，但他一说话还是熏得周燃头晕。
“随便吧，我现在孓然一身，能活命就行。”周燃紧紧抓着座椅边缘，怕自己忍不住推门暴走。
“去西边好吗，那里人多。”夏溟跟他商量，周燃眉头一皱，低声说可以。
“过了这么些年的憋屈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夏溟感慨，随即用眼光扫了一下周燃，周燃像是冷了，牙齿硌硌响。
这年纪轻轻的小玩意儿，继承了自己的血脉，脸皮厚胆子小又没野心，做副手比姓赵的靠得住。
夏溟也对周燃越看越满意，他用手敲了敲周燃面前的桌子。
“你发个誓吧，就说你打算弃暗投明了。”
周燃翻了个白眼，说这年代谁还用这么老的套路。
“要不就‘歃血为盟’吧，血是现成的，不用担心失血过多。”夏溟指着桌角那一滩，让周燃过去蘸点。
“额，父亲，你想让我发什么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