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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顺风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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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熄灭，露出塌了大半的土城。远处飞来一群蓝尾的鸟，停在断壁残垣间，张望几眼后又飞走了。
周燃问他们要一辆车，阮黎明答应得很痛快，给了周燃一辆最好的。
“你一个人吗？”阮黎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边把针头扎进周燃的血管里。
“我带李越一起。”等到锐痛消失，周燃用棉球按住了左臂。
“谢谢你周燃，我回去后会把这两管血交给研究所。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我们可以重新装修晚叶酒吧，现在城里没有别的生意，你开张肯定会有很多客人。”阮黎明一改之前见了周燃就阴阳怪气的毛病，因为李越，也因为北风城。
“不了，我要去玫瑰之城。要不你再多抽两管吧，反正不抽也是浪费。”周燃要去的玫瑰之城荒凉偏僻，可能没到目的地就会被吃掉。
周燃的脸太白了，阮黎明没好意思下针。
“李越现在……”
这时巴德牵狗过来了，周燃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就被一把搂住。
“这是林奇给你的拥抱。”巴德拍了拍周燃的后背，又轻轻放开。
“林奇他……”周燃亲眼见赵吾樟把林所长的骨灰扬了，得知父亲死讯的时候，林奇应该很伤心吧。
“北风城还在重建中，他要留在城里安定人心。”周燃肩膀上有一块干血渍，巴德替他抠掉了。
“周燃，我想跟你一起去玫瑰之城。”热心肠的巴德想要帮助自己的伙伴，露出了和大黄一样的表情。
“不用了巴德，你回去帮林奇吧，他这么难过还要干活儿，太倒霉了。”周燃婉拒了巴德，生怕他要一起。
要是半路巴德不小心变丧尸，自己就要一打二，会被打死的。
“卡德加交给你，我怕在路上养不好它。”周燃狠心推了推大黄的狗头，他没说是怕自己死了以后，大黄会变成流浪狗。
“大黄乖乖，等我回来。”周燃最后顺了一把大黄油光发亮的后背，大黄呜咽了两声，跟着周燃走到车前。
车里坐着刚换新衣服的李越，太阳把他的脸晒得发烫，他自己却没有感觉，像一座完美的雕像。
周燃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李越身边。
“这是阮黎明送的香水，你闻闻。”周燃朝李越喷了两下，是很甜的柑橘香，像小时候吃的糖。
周燃在李越的背包里掏出一张旧地图，正着倒着看了好一会儿，用手点了点地图的一角。
“要走这条路，这条路经过的荒城少，不用横穿沙漠。”周燃认真告诉李越接下来的安排，李越没意见，很乖很安静。
周燃从背包里掏出木头小鸡和老鼠，把它们摆到车上。
车外传来大黄的狗叫，叫得很大声，后视镜里的大黄巴德阮黎明变得很远很小。
也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再见。周燃嘴里小声嘀咕，心里有些伤感。
窗外烈阳高照，车内视野辽阔，周燃打着节拍哼一首很老的歌，疯狂走调。
“好听吗？”周燃小声问李越，李越没反应。
“那就是不好听了。”周燃了然，很贴心地帮李越把帽子戴好，继续快乐地走调。
经过一段沙石路的时候，周燃的车被人拦住了。
“谢天谢地，终于碰到活人了。老弟你的车能载我们一段吗？我父母年迈体衰，实在走不动了。”
一个黑脸大哥在路边苦苦哀求，他想让周燃送他家人去白盐城。
“听说那里住的都是原先可安城的人，我们家亲戚都在城里。”
犹豫再三，周燃决定帮他们一把。李越安静得像只大猫，当然也没意见。
“我朋友生病了，你们别吵到他。”周燃紧张地替李越盖好毛毯，又往车里喷了点柑橘味的香水。
黑脸大哥一家见状更局促了，以为周燃嫌他们脏。
“听说当时有很多北风城的猎人去可安城帮忙，你们怎么不跟着李越他们逃去白盐城呢？”周燃问大哥，不料大哥黑脸变得更红。
“我那时没等他们过来就先逃出去了。”
“哦，跑这么快的呀。”原本周燃是为了把注意力从香水上转开，不料这下让大哥更尴尬，只好专注看路。
车身突然颠了几下，李越的胳膊被甩开，露出青黑的手掌。
老太太不小心撞见，忍不住惊叫。
“这车里坐着死人嘞！”
黑脸大哥也看见了，他脸色发白地拦住母亲，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两位老人坐立不安，浑身抖如筛糠，细沙曳一地。
李越只老实坐着，任凭周燃帮他把手放到毯子底下，很乖很安静。
“老弟，我们不去白盐城了，你就近找个地方放我们下好不好？”大哥强笑着跟周燃道谢，说话声音都在劈叉。
“不去白盐城了吗？”周燃转身，漂亮的眼珠直直盯着大哥，把大哥盯得都不会笑了。
“不，不去了，我突然想起来，白盐城的亲戚好像都被丧……那个尸咬了，哎前面那个路口不错，你就在那里停吧。”
大哥搀着老父老母飞快下了车，转身往岔路跑。
“长那么漂亮一小伙，怎么喜欢往车上藏尸体呢？”
“爸，你们看错了，那不是尸体，是丧尸啊！”
“哎哟，吓死我了！神经病养那玩意儿干啥，还好咱儿子机灵！”
三人在沙地健步如飞，烟尘四起，很快把周燃甩出一里地，不愧是能从可安城逃出生天的一家子。
周燃给自己喂了一袋肉干，又请李越吃一条自己的小腿。
在越来越混沌的世界里，很多东西，智慧，理性，爱，正在或者已经消失，对鲜肉的渴望与日俱增，但李越没有咬下去。他偏头躲过周燃的投喂，像一头决意吃素的野兽。
周燃放下裤腿，吃饱喝足后，又继续往玫瑰之城的方向走。
车开近鸢尾花城时，周燃想停车去看一眼。
午后的阳光不会灼得人脸颊发烫，暖色的光落在刻着鸢尾花的破门上，看上去很凄凉。
原先阴森诡异幻象之城变得颓败，荒草萋萋，没有了迷惑人的种种假象，也没有鸢尾花。
自花玉容死后，这座城里再也长不出花了。
“花老板，我路过来看你了。你说得不对，我还是瘦点更好看。对不起，这几年没有把晚叶酒吧做大做强。我估计要死了，好消息是你讨厌的李越早就死了。”
在告诉花老板李越变丧尸后，突然吹来一阵香风。
一朵黑色的鸢尾花静悄悄开在墙角，周燃看了看，把它摘走了。
“再见花老板，这是最后一次道别，我希望死后还能给你打工。”
找不到花老板的坟堆，比鲜花明月还好看的少年故作老成地对四面虚空鞠了十二个躬，带着刚摘的花离开了。
上车后，周燃把这朵黑色鸢尾花插进了李越外套的扣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