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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青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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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爷爷都会带着晒干的皮毛和山里的野菌去离这里二十公里的林县市场里卖掉，再买些调料、日常用品和工具回来。
每次爷爷都会给男孩带一样东西，上次是一件海蓝色的童装帽衫。
男孩以前都是穿改小的旧布衣服，第一次套上帽衫，开心极了，还把小恶魔放到帽衫的帽子里，那小东西里里外外钻累了就盘在帽子里面睡觉。
小恶魔已经换毛，和刚来时的灰白色完全不同了。现在的小恶魔腹部是白色毛，背上浅棕色，尾巴尖有点黑。
小恶魔已经完全被驯养了，不需要关笼子，也不用栓绳，男孩在那，它就在那。需要排泄时，会自己从窗户出去，或者跳到屋子的角落里，把尾巴高高撅起来拉屎。
爷爷说：“下次拉屎把他拎到外面去，太臭了。等他成年，会更臭。”
“为什么？”
“臭鼬你知道吗？鼬科的东西都有臭腺，受到刺激会放臭屁，能熏死人。”
“比他拉的屎还臭吗？”
“嗯，臭多了。”
“那怎么办？”
“没办法。等他成年就让他回到山林啊。”
“那不行！小恶魔要跟我们在一起啊！”
爷爷心想，傻孩子，那就由不得你啦，他想跑的时候，你可拦不住啊。
今天，爷爷去林县的时候，正好路过一个小学，正是早上上学的时间。爷爷算了算日子，自家的男孩今年7岁，也该到了上学的年纪。今天就送他一个属于自己的狩猎工具。
爷爷从林县上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男孩在爷俩的小菜地里拔杂草。爷爷递给男孩一个纸袋。
男孩打开拿出一把精致的小斧子，整个斧子20多厘米长，斧头跟男孩手掌差不多大小，闪亮亮的。
爷爷说：“七岁啦，是该有属于自己的工具了。改天有头层的牛皮了，给它做个套。”
男孩喜欢极了，立刻就拎了斧子出去。周遭的花草灌木可遭了殃，男孩在往山边的路上不断地挥舞，试探着斧子的极限。
男孩挥舞着闪亮的新斧子来到了大路旁山脚一个池塘。
这个池塘是人工挖的。前几年有个富商来这里挖了池塘说要搞养殖，可是池塘挖好人却没再来。
山泉水本就丰沛，这人工池塘也从未干过。周围的水草极高，都是软泥地，很少人来。比起对面奔流的小河，这里反倒成了各类爬行动物的聚集地。一到晚上青蛙的声音此起彼伏，简直就是天然的环绕立体声蛙鸣。
还没走到池塘旁边，男孩看见一个比自己高一头的白净男生，穿着林县中学的蓝色校服，站在狼尾草旁边往池塘里张望，一边看一边原地走来走去。
男孩停下挥舞的斧子，看着蓝色校服男生。
蓝色校服男生也看见了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冲男孩笑了笑：“是你啊，吓我一跳。”
这个镇上的孩子不知道是嫌弃还是害怕，都不跟男孩说话和玩耍。
男孩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你认识我？”
蓝色校服男生说：“哇，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我不是！”男孩平时几乎不和镇上任何人说话，所以好多山民都互相传这孩子是个哑巴。
蓝色校服男生笑着点点头说：“嗯，你不是。你跟爷爷住在山坡那个房子，对不对？”
男孩平时本不与外人说话，今日却问他：“你在这干嘛？”
蓝色校服男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哎，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男孩点头。
蓝色校服男生继续说：“学校明天生物课要上实验课，上次是解剖洋葱。这次是解剖青蛙。老师让大家带青蛙去学校。要不然就要买学校提供的，五块钱一只。我总能在这里听见青蛙叫，可是我不敢下去，也看不见青蛙在哪里。你能不能帮我……”
蓝色校服男生还没说完，男孩就懂了，他在向自己求助。男孩扭头就钻进了狼尾草里。
不一会儿，一只手里夹着两只棕灰色的青蛙回来了，伸到蓝色校服男生面前。
蓝色校服男生看了看问：“死了？”
男孩点点头。
“哎呀，我要活的。”
男孩一挥胳膊，两只死青蛙被扔进草丛看不见了。
男孩看着两手空空，背天蓝色书包的男生。问他：“拿什么装？”
校服男生傻眼，是啊，活青蛙拿什么装呢？
校服男生说：“你等我，我回家拿个塑料袋。”
男孩摇摇头说：“不用。”
“那拿什么装？你去哪？”
男孩没有去池塘，而是往前走，在河边一棵树下站住抬头看。把小斧子别在腰里，三两下就爬上大树。
蓝色校服男生不明白，难道他要的活青蛙在树上？
男孩坐在一个粗壮的树杈上，伸手拉树上挂的藤条，用斧子砍了一根长长的细藤下来，把细藤斩成四段，编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编了一个小筐。
蓝色校服男生都看傻了。
男孩编好小筐，返回池塘边钻到狼尾草里不见了。
这次蓝色校服男生等的时间有点久，男孩再钻出来，手掌大的小筐里挤着三只活青蛙。
蓝色校服男生开心，很佩服地看着男孩。“一只就够了。”
男孩不说话，只是把小筐往蓝色校服男生手里一放，转身又挥舞着小斧子往山里走。
蓝色校服男生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好像没听见。
蓝色校服男生又问：“明天还能来找你玩吗？”
男孩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在原地几乎看不见的幅度点了一下头，就又继续往山上走。
蓝色校服男生喊道：“我明天这个时间，还在这里等你吧？”
仍然是点头的背影，挥舞着手里的小斧子，没有停下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