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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上小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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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陈茂是一名数学老师，二十二岁师范大学毕业后就在这所小学教数学已经四年了。今年是他第一次当班主任，从一年级开始带班。
还没开学，他就听说班里有一个男孩是从乡下刚被接来省城上学的，已经十岁了，但是之前没有上过学，所以从一年级读起。
开学第一天，陈茂一眼就看见坐在最后一排的男孩，根本不是他所说那样的“乡下野孩子”。
男孩穿着一身卡其色的军猎装，身姿笔挺。皮肤有些黑，但是五官立体，已经能透出英气的脸庞。跟周围那些还流着鼻涕的六、七岁孩子不知道精神了多少倍。
陈茂走上讲台。
班长喊：“起立。”
男孩站起来几乎比班里的其他孩子高一头。
陈茂对这个男孩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男孩没有上过幼儿园，学前班，听不懂老师说什么，不明白什么叫作业，不知道上课时不能随便站起来走动，更不能在上课时随意出教室。他觉得大家整整齐齐坐在这里十分可笑，所有人都要做一样的事情，所有人的行为都被规定成一样。
开学一个月，陈茂最头疼的事情就是每天都会收到各科老师对男孩的批评和指责。各科老师都反映对男孩的批评教育甚至罚站，都起不到任何作用。男孩既不像有的学生害怕老师，也不像有些调皮的学生会跟老师顶嘴或者辩解。男孩只是听着不做反应。
陈茂第一次做班主任，他倒不觉得男孩的这些所谓“不守规矩”的行为，有什么大问题，陈茂根本没打算因此批评男孩。
可是告状次数实在太多了，陈茂总得想办法堵一堵各位任课老师的嘴。他选了一天各科老师都在的时候，把男孩叫到办公室，当着各科老师大肆批评了一番。还差点要用一把将近一米长的竹尺子打男孩，最后搞的教导处主任都来劝陈茂算了。
这次装模作样的教训居然起了作用，其他老师再也不来告状了。不过男孩也终于不在课堂上随意走动和出入教室了，只是坐在最后一排睡大觉，或者干脆整节课都逃课，在操场和校园里玩耍。
开学第三个月了，男孩的上课的这种情形毫无好转的迹象。
陈茂想来想去，决定给男孩的父亲打个电话，希望家里能来一趟学校，商量一下怎么双方配合共同管理。然而男孩的父亲王晓骏说自己太忙走不开，没办法到学校，有什么情况就在电话里说吧。
说是商量，都是陈茂自己在说。男孩父亲对于班主任讲述的问题也并没有任何回应。之后一周陈茂又给王晓骏打过两次电话，然而对方连电话都没接。
陈茂纳闷地看着男孩的家庭联络表，王晓骏的工作是公安系统一个副处长。应该是工作太忙，不管家里的事情。
于是陈茂在家长联络表里找到男孩母亲姚萍一栏填写的一个电话打过去。
接电话的女人却说：“不好意思啊，老师，首先我不是他亲生母亲，你有事情还是去找老王说。另外，请你不要再给我单位打电话了。影响了我工作，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陈茂哑然，愈发地同情男孩。怎么会有这么不关心孩子的家长？
放寒假了，小学部一共有十几个学生留校，只有男孩是唯一一个家在省城，却从来不回家的学生。
学校放寒假后，每天早上有体育老师组织所有年纪没回家的学生们晨跑，上午自由活动，下午让这些没回家的学生集中在教室自习。男孩不理解为什么每天下午要坐在教室里。
男孩这天早上晨跑的时候故意跑在最后一个，趁着体育老师没注意，在一个路口拐了弯。
男孩并不知道学校门口就有一趟公交车，可以直达省城的大巴车站。他仍然用老办法，坐了一趟公交到人民医院，再从人民医院坐10路车到大巴车站，坐大巴到林县，从林县大巴站坐31路直接回到罗镇。这中间，男孩还在大巴车站的大厅里买了一桶方便面吃，他本来还想买一个顾魏给他吃过的那种鸡腿面包，可是没有。
这次男孩都买票了，王晓骏每个月都会按时给他打生活费。
十六岁在上初三的顾魏和十三岁上小学六年级的顾肖，都已经放寒假已经半个月了。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小田惦记着男孩，不知道他这半年过得怎么样。可是又不想给王晓骏打电话。
“大宝，你这个学期跟小宝有联系吗？”
顾魏被妈妈这么一问，觉得莫名其妙。他和男孩都没有手机，怎么联系呢？
小田也觉得这个问题挺可笑的。不过她当时给小宝写了家里地址电话，也不知道他学没学会打电话，也不来个消息。
顾青云在旁边说：“你要是担心就给王晓骏打电话问问。”
小田仍记得和王晓骏几次通话，都是被对方直接挂断的结果，说道：“我不给他打！”
“那我打。等明天白天吧，我打过去问问。好不好？”顾青云看似询问，其实是安慰着妻子。
两口子正说着，楼下响起一声口哨。顾魏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窗外说：“是小宝！”
“不会吧？你怎么知道是小宝。”小田问。
顾魏不理，跑到厨房阳台，拉开窗户往下看，果然楼下站着男孩。
顾魏高兴，拉开门就跑下去。
两个又见面的小伙伴高高兴兴地连蹦带跳的上楼来。顾魏很高兴，可是顾肖很怕男孩，虽然顾肖比男孩还要大三岁，但是他跟男孩差不多高。每次男孩来，他都会躲着男孩。
“顾妈妈，顾爸爸。”男孩喊道。
小田也高兴，让两个孩子赶紧进了屋。“哎，乖。你自己跑回来的？”
男孩点点头。
自从发生过男孩自己从省城跑到林县医院的事件，小田不用问也知道男孩是怎么找回来的。
“吃饭了吗？饿不饿？”
“饿死啦！”
幸好晚上炒的菜还有剩的，小田去厨房把剩的青菜和米饭给男孩做成菜粥，又新切了些里脊丝放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