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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请回答19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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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对话在很多年前也发生过,宫侑记得清楚。那时候他也是这么问她的,你想要孩子吗?
她说,暂时不想。
宫侑不太理解生小孩的意义,养儿防老和传宗接代这种迂腐保守的论调他向来不放在眼里。宫侑的世界很简单,只有排球,香喷喷的咖喱面包,以及他的妻子。他的妻子说她还没最好当母亲的准备,宫侑深以为然,他也没准备好做一个父亲,宫侑觉得自己就还是一个孩子。
一个男孩如何成长为一个男人?
是出生嘹亮的啼哭,七岁在凝满露珠的草甸中抓住的七星瓢虫,十二岁和双胞胎兄弟彻夜追球赛错过复习而不及格的试卷,十四岁从评委手中接过的最佳二传奖杯?
还是不知不觉间背道而驰的家人、搭档,十八岁辗转反侧的恋爱,因人生无法处处如愿而坠落的泪水,和回过神已然背负的责任?
现在他早已失去任性的特权,也不会再有人把他当做孩子。人们都叫他宫选手,宫先生。可是他只是长到了这个年纪,做好了这个年纪该做的事,这也算长大?
宫侑不能苟同,却再找不出更好的答案。
他和她已经结婚三年,尽管开明的父母并未催促,但似乎全世界都在说,到时间了,你应当成为一个父亲了——阿兰的女儿才两岁,就呈现出非同一般的力气,手劲儿大得新手爸爸目瞪口呆。他曾痴迷的女人,那么眼高于顶的女人,也终为人妻,诞下一个见着他就哭的小孩。就连他的亲生胞弟宫治,也将在下半年同一个温柔的女孩儿举办订婚典礼。这一切都在宫侑耳边萦绕,化成一柄抽刀断水水更流的刀,就算他刻意忽视,无眼的刀剑还是刺穿了他的耳膜。
不过,宫侑还没脆弱到被一柄刀杀死的地步。他对妻子说,那好,不生就不生。
今天抱清显的时候,宫侑垂头,与那个女人的孩子对视。清显遗传了妈妈的一双好眼睛,又大又有神,睫毛浓密得不成样子。此刻这双眼睛轻阖,徒留睫毛在眼下裁出一截黑影。小家伙太小了,又软乎乎的,散发出一股奶味儿,宫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这二三十年来习得的所有学识经验都在此刻土崩瓦解,面对未知本能的无助攀咬住他。他寻找到清显母亲带着笑意和嫌弃的眼睛,她碎骂又纠正他的姿势,叫他放松。
在他手忙脚乱的同时,小家伙吮了吮手指,脑袋歪到他怀内。
宫侑从脚趾间到头发丝儿都升起一种陌生奇妙的感觉,好似过了道电,但闪电才没这样轻柔。他好像有一点,只有一点,明白为什么阿兰和那个女人提起自己的孩子都那么骄傲了。
有没有可能,他其实能够做一个好父亲呢?
“这可不敢说哦。”
我笑着,摸了摸肚子。
“毕竟这孩子的爸爸高中就满嘴垃圾话,骂女孩子死猪,还翘历史课去玩。”
“喂喂喂,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宫侑急了眼,“再说我哪有去玩,我是去体育馆练习发球好吧!那是在拼事业,拼事业!不翘课哪儿来今天的我啦。”
“好好好,爸爸不管过去、现在、将来,都是个好男人,对不对?”
说完,我垂头,隔着衣物盯着小腹使劲看。宫侑也俯身,屏息凝神,粗粝的大手抚上我的肚子。
两个人神经质地瞧了半天,直到我憋不住气,没好气地挥手:“才三个月呢怎么可能有回应。”
“但里面的确有个小生命,对吧?”
“这都是你第几次问啦。”
宫侑也不知道第几次笑着回复说:“女人好神奇。”
“谢谢你没说女人真伟大。”
“可是我的确觉得我的妈妈很伟大哦。”
“侑,相信我,没有女人会喜欢男人夸赞她伟大。”
宫侑点了点头,我看他那个样子就是没懂,但也懒得再长篇大论。这么些年的相处,我好歹还是总结出了一套狐狸饲养手册,一时的沉默是为了日后的爆发,你我心知肚明。
这个孩子的出现当然不是意外,但也不算万众期待,我和他始终抱着“缘来”的心态。但也许真如宫侑所说,他是被幸运女神吻过的人。在我的月经推迟了两个星期后,他抢着替我买来验孕棒,好像这也是一件值得争个高低的事情。
等待结果的时候,我出乎意料的平静,这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有一个声音在说,或许你压根不期盼孩子的降生呢?我有意识地将这个声音挤出了大脑,子宫是我的,选择也是我做的,那我理应期盼才是。说不定只是忧惧暂时霸占了我的身体,并畸变成平静。也有可能是我紧张到忘乎所以,唯有平静。总之我沉闷安详得像孕育过全人类的玛利亚圣母,反倒是宫侑的紧张溢于言表,顺着我俩紧握的手直达我的心房。别担心,我安慰道。
我怕你真的......如果是真的,我怕自己害了你......他颤抖着说出声,我很惊讶,对上他破碎的酒黄色的眼睛。
不会的,我说,就算是害,你也已经害了我七年,还怕七年又七年吗?
宫侑局促地扯出一个笑,好吧,他吸了吸鼻子,你说得对。
说话间,时间已到,我们一同凑上前。
啊,是两道杠呢。
很多很多年后,我的小孩问我,妈妈,你怀我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啊?
为什么这么问?
爸爸说,妈妈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生下我,这是真的吗?
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还太小,应当被果酱和糖果环绕,真的有必要在此刻就将宿命的铁环圈住她纤细的脖子吗?
不算太容易呢。我这么告诉她,内心却诚实地高喊,是真的,那很痛苦。
怀孕给我带来的第一个影响就是直观的焦虑,日子一天天过去,早孕反应也益发明显。呕吐恶心什么的自不必说,明明已经吐无可吐,酸水却还是一股一股往上涌。吐到最后,眼泪鼻涕直流,胡乱地黏在脸上,干涸后散发出恶心的臭味。我觉得自己过早地衰老了,胀痛的□□使我每天都像处在月经周期的女人,紊乱分泌的激素也迫使我精神敏感,疑神疑鬼。
宫侑并不是无时无刻都能陪着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姐姐在我身边,她像个经验老道的妇产科医生,事无巨细。
清显呢?
也快两岁了,交给他奶奶带,没关系。
姐夫不会说什么吗?
你啊。姐姐刮了刮我的鼻子。就是太爱为他人着想,这样会吃亏的。她的卷发扫过我的鼻尖,酸涩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姐姐的模样在我眼中逐渐模糊,我透过她看到了我的妈妈。我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姐姐,像迷路的小孩历经千山万水终于与母亲团聚,泪水不自觉地往上涌,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具空壳,除了肚子里的孩子,毫无意义。恐惧在我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终于撞进了姐姐的心里,她稳稳地接住了我的心脏。
别怕,别怕。
姐姐反复重复这两个字。
你到底为什么要生小孩啊!你明明是个最要强的职场女性,生活一帆风顺,为什么要赌上自己的下半生求一个未知的小怪物啊!现在呢?你的工作呢?你的梦想呢?你的生活呢?它们去哪儿了啊!
我歇斯底里地吼着,不知道到底在诘问她还是在诘问自己。
我感受到怀中人的震颤,但她只是沉默,沉默到了尽头,才用力地吐出两个字。
别怕。
姐姐还是这么教我。
于是我学着勇敢,像过去做过的千千万万遍一样。
医生指着b超里一团模糊的东西说,瞧,它长得很好呢。我感觉这有点滑稽,不过宫侑很认真地点头,说,是呢。
走出医院,侑替我围好围巾。阿治的订婚典礼在下周,你想去吗?他问。侑的手指时不时擦过我的脖子,挠得我好痒。
去呀,为什么不去。
那可是宫治,他的双胞胎弟弟(也可能是哥哥)。就算那天是世界末日,宫侑也必须去参加宫治的订婚仪式。
那好,我们一起去,叫所有人羡慕死。
我咯咯地笑。
姐姐和姐夫会去吗?
阿治应该也会邀请他们吧,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想起好像很久很久以来,我和宫侑的故事中间总有一个姐姐。
等到婚后三年,甚至怀孕三个月后才想到这个,有点太迟了吧。
我腹诽,嘲笑自己小心眼。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我们刚恋爱不久,宫侑邀我参加他的高中同学聚会,他在他的老同学面前喝得七扭八歪,三杯酒里两杯都是被一个黑发细眼的男人灌下去的。黑发男人最初还打算敬我几杯,但看了眼宫侑的脸色后便果断地把酒递给宫侑。宫先生大敌当前也沉着镇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终究,肉体凡胎难挡酒肉穿肠,意识模糊后,他软趴趴地靠在我身上嘀咕。
“再来……再来一杯……”
“喝!”姐姐拍桌,脸颊也红通通的,酒意染得她眼角闪出几滴泪花。她不断催促黑发男人,“角名,快快快!今夜不醉不归!”
宫侑半醉半醒地举高酒杯,用鼻孔对着同样半醉半醒的姐姐:“疯女人,你以为你喝得过我吗?”
姐姐眯起眼仰天长笑:“赌不赌?”
“赌什么?“
“九十九个草莓大福?输的给赢的买。”
姐姐说完,看了眼北前辈。北前辈无奈点头,表示愿意当见证人。
宫侑揽过我的肩,又灌下一杯。
“大福算什么,我们赌一个吻。”
姐姐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和他怀中迷茫的我,继而发出一阵爆笑:“喂喂喂,什么意思啊你,这到底是是惩罚还是奖励?”
没人说话。我同姐姐对视一眼,她与我一样为此刻的沉默而疑惑。唯一不同的是,没过多久她脸上就浮现出可怕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碎掉的瓷片被人随便地扫到一起,塞进她原本漂亮的眼睛里。我通过她破碎的神色和席间的死寂,似是而非地窥见了一二,顿时也如摔碎瓦窑一般,“哗啦啦”一片,心塌了。
“诶,你们觉得草莓大福更好吃,还是苹果?”
谢天谢地,角名伦太郎抢过空白,急慌慌地说。
“苹果吧,我是苹果派。”
“什么啊,菠萝才是王道好吗?”
阿兰和宫治迅速接上,死水一样的包间终于又活跃起来,大家默契地忘记了刚才的赌约。姐姐也从善如流地加入话题,有一阵没一阵地谈笑,宫侑一杯接一杯地吞酒下肚,竟然也跟着打趣。
只有我沉默得像块瓦片,还得微笑,还得假装一切从未发生。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掌成了烫铁,巴心的烫。我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第一次发现身边人是这样陌生。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人不是我的男朋友宫侑,尽管那上翘的睫毛是他的,微眯的狐狸眼是他的,那耸起的鼻梁是他的。可他不是我的。
大家都知道,他赌的那个吻是姐姐的。
宫侑和姐姐醉倒了。他的胞弟宫治扛起一摊烂泥的宫侑,朝架着不省人事的姐姐的我点头。
我报之以微笑。笑得肯定难看,宫治嘴角抽搐了下。
“对不起。”
“没关系,我都知道。”
北前辈帮我们拦下一辆出租车,又拿给我几粒解酒药,临行前也对我说了句对不起。
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倒在宫治身上,睡得像头猪。
姐姐眼角不知为何,带着泪。我擦干净,直直地瞪着手指尖的泪出神,水渍晕进指纹。
“为什么我不能早点遇到他呢?”
我忍不住问,抬头正好撞上宫治的目光。双胞胎这一点真的很不好,一瞬间我以为他就是他,他正安静沉稳地看着我。
泪水决堤而下。
我明白,就算早一步遇见他,他还是会喜欢上姐姐。
而若非晚一步,我也不会爱上他。
我甚至责怪不了任何人,因为爱他的人是我,还因为他的朱砂痣不光是他的朱砂痣,还是我的白月光。如果任凭恨意蔓延,我好怕我的怨念会从罪魁祸首宫侑身上一直烧到姐姐,好怕我开始不分是非地怪姐姐不与他保持距离,我还怕我会泪流满面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求姐姐离开,哪怕她其实从未走进过。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每每想起那个夜晚,我还是会呼吸一滞。然后满天喊他的名字,喊得他心慌意乱地抱住我像要把我揉进骨头里,才会安心,才能说服自己他是我的,尽管立马有个声音在角落纠正我,他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你。所以我说我一辈子都不会成为姐姐,我连偶尔一次任性都做不到。
他好像忘干净了,不论是大福还是吻。我也曾试探性地问过他相关的问题,大狐狸难得坦率地盘腿坐好。
“我不想瞒你,你知道我曾经喜欢过她......”
我无奈地叹气,叫他打住。我当然知道他对姐姐一往情深的三年又三年,知道他的爱而不得和她的决绝,知道那段我无法涉足与想象的光辉岁月。他的坦诚确实令我满意,但我真正想要的,好像并不是他的诚实。
七年后的丫头坐在窗前,月光爱怜,清洒满地。
我丈夫的兄弟明天就要订婚了。继而连三的,大家终于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无论我喜悦或不安,终于还是做了母亲。
都说孕妇的情绪会变得更为敏感脆弱,从满脑子突然被陈年旧事填满开始,我总算深刻理解了这一点。
低头垂望,小腹日间隆起,里面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如果是男孩,他需遗传母亲的温柔,做个小绅士。父亲教他勇敢,还有不留遗憾地追爱。
如果是女孩,她需遗传父亲的张扬,做个女骑士。母亲教她温润,还有拥抱爱人的决心。
他或她还将拥有一个名叫清显的哥哥,世上最酷的小姨和小姨夫。小姨和小姨夫带他或她从法国杂志里学习时尚,我和宫侑带清显翘课去海边放风筝。往后的日子里肯定会有哭闹和懊悔,但我们一定能够成为最厉害的父母。
宫侑无法割舍的不是爱情,就像七年前的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怪罪姐姐一样,我们贪恋的是一段无关风月的、真切的情。他执着于最后纯真的青春岁月,我执着于触不到的热烈。我们都狂热地念着象征着自由与希望的她。
不管我究竟要的是什么,我也还是和宫侑而非他人携手至今。这已经足够说明,不知不觉间,混蛋宫侑早就将丫头所神往的一切交付于她手中了。
bgm:《你不要担心》—野菊花(《请回答1988》插曲)
给女儿的一封信:
嗨,初次见面,我是你的爸爸,宫侑。
半个小时前,你的妈妈,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在产房生下了你。虽说在我眼中你妈她永远青春无敌,但我们必须承认,就产妇而言她已不算年轻。她在待产室挣扎了整整六个小时,才终于换来你一声响亮的、骄傲的啼哭。你奶奶说我出生的时候都没你叫得响,这是件好事,说明在妈妈肚子里呆的这10个月里,你已经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迎接这个崭新的世界。
在这封信正式开始之前,爸爸要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别害怕,我的孩子。
你和万千新生儿一样嚎哭着睁开眼,怀揣着恐惧降生——“万千新生儿”的意思是,你爸你妈当初也一样,或许还做得没你好。所以,千万别害怕,撒开欢子奔跑吧。
(你妈看到这句话后拍了我一掌,说走都不会走还跑。干嘛,我宫侑的小孩不光会跑,还会飞!)
从前我和你妈妈商量着,如果你是女生,就要把你培养成数一数二的女侠客(骑士、剑客、宇航员,什么都好啦反正要很酷),当然,如果你对排球感兴趣就更好了,你爸爸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二传手,能教你的可不只是排球这么简单哦。
昨天,我和你妈一起参加了阿治(你小叔)的婚礼,你的小妈古灵精怪,有点像《老友记》里的菲比。其实医生并不建议你妈妈在临盆期四处走动,不过她说,就算那天是世界末日,她也要和我一同见证我双胞胎弟弟的幸福时刻。我向来很听你妈的话,当然只能答应。
你小叔和小妈只邀请了亲近的家人朋友,比起我和你妈妈的婚礼来说差远啦(千万别告诉你小叔),我们结婚那天,就连电视台都被我请来直播了哦。如果你长大后好奇,完全欢迎你打开电视台的直播存档,看看当年你爸你妈的丰采。好吧,就算你不好奇我也会逼你看的,哼哼。
你降世后,起码有三四年会调皮捣蛋,哭闹不休,会犯错,会惹妈妈生气。虽然现在说这话有些为时过早,我还是希望你体谅你的母亲,她并不容易。
等你睁开眼后,会发现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你的小叔小妈,还有一家三口在不留余力地爱你。他们与你毫无血缘关系,却是你的小姨、小姨夫和哥哥。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要珍惜。
尤其是你小姨,我和她认识得比你妈妈还久,那时我也还是个自以为是的小屁孩儿。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很青涩,很蠢,现在想来,也好奢侈。爸爸很怀念那段时光和那个年纪的我们。
小姨夫呢,爸爸我有些看不惯那家伙,因为他说得一口地道的西班牙语和英语,似乎在德语上也有所建树。不过现在你出生了,我反而很高兴你的小姨夫是他而不是别人,有他教你外语,你肯定不会像爸爸那样挂科了!
你的哥哥叫清显,就比你大两岁,你以后千万别让着他。宫侑的孩子,不论男生女生都要学为自己打架(别告诉你妈)。开玩笑啦,他是个可爱的孩子,就目前看来,长得也很漂亮。你妈妈和小姨在悄悄盘算着结娃娃亲,还以为我不知道,别想了,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坚定)。
我的孩子。
你出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朝气蓬勃的七点整,雾气褪去,日光普照。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属于你的光辉岁月在未来等着你,无穷无尽的爱伴随你。
我也必须告诉你,这并非一趟顺风顺水的旅程,别小瞧了它。在成长的道路上,你将会遇到难以想象的挫折与磨砺,也许还会因为自己的性别、国籍、肤色和阶级等各种问题而愤怒、烦恼、失望、痛苦。
但我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和妈妈都站在你身后。
爸爸并不擅长写这些抒情的文字(我国中作文可是c......),但爸爸尽力把想说的都变成了文字,还悄悄模仿了一点你妈的笔法。你的妈妈也是我的妻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女人。她博学多识,温柔似水,幽默风趣,她配得上你所能想象的最美妙的形容词。我渴求你爱她。你也一定会爱上她的。
好了,这就是我所有能说的了。
我们在未来等你。全力奔跑吧,我的孩子!
你的父亲,宫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