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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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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徽瑜走到前厅,见丰宜年和江润微二人已等候多时。此时,江润微的脸色依旧阴沉,他身体僵直,低声对着缠绕在他左臂上、化为一条翠青小蛇的粼霜警告道:“安分一点!莫要在这时候给我添乱。”粼霜似乎天生不爱在人前现身,比起人类的形态,她其实更喜欢化作蛇的形态,进入阮府之后亦是如此。两个年轻的男道士带着一个漂亮的少女,总是会惹人闲话,加之沛风城较之邱城,温度要低得多,此时又正值深秋,粼霜便有些慵懒,不愿跟着几人一起走。
在城外之时,她便拉着江润微的袖子撒娇,说不想走路,想变成小蛇。磨了好一阵子之后,丰宜年倒是先开了口,说自己可以带着变成小蛇的粼霜。粼霜听到之后欢呼一声,正欲奔去丰宜年身边,却又被江润微拽住了手腕。他一张俊脸上满是寒霜,声音也硬得像三九天的冰:“我同意了,可以了吧!”江润微虽然满心不愿,却也不想粼霜去打扰师兄丰宜年。他心里想着粼霜之前在肖府的帮助,这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粼霜的要求。
最开始是说让她待在江润微的包裹中,可粼霜睡得迷迷糊糊间就忍不住去找寻温暖的地方。于是,江润微时不时要将想要钻到他怀中的翠青小蛇扔回包袱中,对方却丝毫不长记性。以至于到最后,江润微都只能妥协,让粼霜缠绕在他的胳膊上。只是现在他左臂上这尾翠青小蛇时不时地晃动着尾尖拍打他的手腕,虽然不会有痛感,却也会带来痒痒的触感,让江润微根本忽视不了。
江润微的警告只换来了翠青小蛇的嘶嘶两声,她似乎是在回应,但江润微的脸色更黑了。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太方便,不然他肯定会将粼霜拉出来痛骂一顿。“你给我说人话!”江润微咬牙切齿地说,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可江润微知道粼霜肯定听见了,但这小蛇只是用尾巴轻轻扫过江润微的胳膊,当作安抚。
这时,阮府的女主人阮徽瑜已经到了场,丰宜年和江润微便从凳子上起身,与她行礼。阮徽瑜此人虽是沛风城首富,看上去却与平常的深闺女子并无什么不同。她面色柔和,与丰、江二人行礼之时,也是眼含好奇,一副明媚少女的模样。即便是丰宜年,见到阮徽瑜时也会惊讶一分,只是他很快便调整过来,在侍女绛珠的引导下,与阮徽瑜自我介绍并寒暄一番后,才提起此次入府的目的。
“在下与师弟听闻姑娘近来头痛不止,特来府中为姑娘查看是否可医。”丰宜年拱手说道。阮徽瑜眨了眨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随后低头掩嘴轻笑:“道长还叫我姑娘呢,我可是已经成婚七年的妇人了,哪里还能应这一句‘姑娘’呢。”她的眼睛很美,轻笑间抬眼看向丰宜年时,眸子中像是有着一汪春水,纯净间又带着三分妩媚。饶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无法对着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女子说出什么重话。
可是丰宜年却只觉得尴尬,他身子僵直,心下懊恼自己称呼的不谨慎。他立刻朝阮徽瑜道歉,对方却笑得更加开怀。侍女绛珠已经让人奉茶,阮徽瑜也在问话间坐到了主座,而丰宜年和江润微也重新落座。茶水被端了上来,阮徽瑜接过侍女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心中各种思量。
她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能够用短短五年的时间将阮府和夫家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女人,又怎会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纯洁天真。她笑够了,也不继续捉弄丰宜年,转而换了句问话,将这个话题带过:“两位道长也精通医术么?我这头疼的毛病请遍了名医可都没能治好呢。”
“我和师弟二人虽主要研习道法经书,可对于医术也略有涉及。加之府中绛珠姑娘告知我们……阮夫人……”丰宜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惹得阮徽瑜一声轻笑。丰宜年觉得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继续道:“可能是被邪祟所扰,若是如此,我和师弟也能为阮夫人驱除邪祟。”
“如此……那就有劳道长了。”阮徽瑜眉眼弯弯地说。坐在丰宜年边上的江润微不爱喝茶,侍女将茶水端上来之后,他也只是接过茶杯,然后将它放到左手边的小桌子上,随后便又开始听丰宜年和阮徽瑜说话,想从他们的对话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借此来判断阮徽瑜这头痛是否是因为邪祟侵扰。
可是茶水刚被他放下,江润微就觉得自己的左臂传来蛇类滑行时鳞片摩擦的触感。他忍不住往自己手边看去,翠青小蛇的头部正搭在他的手腕上,舌头还正对着茶杯的方向,看上去是想要品尝这一杯新沏的好茶。江润微捏紧了左拳,想提醒粼霜不要太过张扬,只是翠青小蛇变成蛇类的样子之后,似乎脑部也变得和蛇类一样,完全不管江润微的警告,继续顺着江润微的胳膊向前爬行。
周围的侍女低垂着眉眼,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先前粼霜曾经用过在人前隐身的术法,江润微便猜测此刻她也是用了一样的术法,才能这样大胆地钻出他的袖子。不过,他还是又端起了茶杯,自己也不喝,就这么放在手上,方便粼霜探头去喝这一杯茶。
他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自然。丰宜年又开口询问阮徽瑜的头痛的症状,阮徽瑜一一回应,丝毫看不出来什么不耐烦。她的头痛已经有了一些年头了,可是具体的时间她却记不大清,府中也没有什么人知道,包括从小就一直侍奉在阮徽瑜身边的侍女绛珠。
而今年来,她的头痛也时不时地会犯,只是时间上似乎也没有什么规律。并且她夜间多梦,可又从来记不清梦境中的具体内容,只是偶尔会有种怅然若失之感。江润微听到阮徽瑜的话,便从记忆中搜寻有无能够做到这些事情的术法或是鬼怪。只是让人多梦头痛这种事情本就简单,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鬼怪妖物要多少有多少。加之这阮夫人虽然看上去身体康健,但从面相上来看,并非不易被邪祟侵扰的类型。
粼霜探头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忍住了要吐出茶水的冲动,就保持着蛇头搭在江润微手背上的姿势,懒懒散散地汲取着江润微的体温。她从肖芸那里得到的茶叶已经喝完,现在再喝普通的茶水就会觉得难以接受。可又因为肖芸的茶让她有了喝茶的习惯,以至于她现在见到茶水就想喝上一杯。可是喝到不符合心意的茶她又会觉得难受,但下一次再见到茶水还是会上去喝上一杯。这样循环往复,粼霜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喝下难喝的茶水,不让人看出一点端倪了。
江润微也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猜到这茶水不符合粼霜的口味。他便又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又将左边的袖子往下拉了拉,到刚好能够盖住粼霜的长度之后,心思才又全部转回到了他们的对话上。
丰宜年和江润微是同样的想法,对于阮徽瑜的头痛的病情,他们能够想出很多种可能。因为她的症状虽说一直持续,却并不算严重,甚至对她日常的生活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丰宜年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出之后,问阮徽瑜:“若是阮夫人不介意的话,可以将这些符咒贴在房间内,若是能够缓解头痛的话——”
“那就说明我这府中有着邪祟作乱?”阮徽瑜支着下巴问。丰宜年不卑不亢地回答:“是。”在既往的经验中,丰宜年知道很多身处高位的人才会更加忌讳邪魅鬼怪之类的东西。听到道士说府中可能存在这些东西,有一部分人都会生气,说他们妖言惑众之类。可阮徽瑜倒是反应平淡,那双眼睛里面一丝兴趣也无。
她微微颔首,对着丰宜年道:“那我就先谢过丰道长了。”侍女绛珠走到丰宜年面前接过那叠符咒,又朝他低声道谢之后,才退回阮徽瑜身边。
阮徽瑜的头痛并不严重,也无邪祟侵扰的迹象。江润微和丰宜年并非医师,无法直接医治好她的头痛。两人便也不打算再在这阮府多待,毕竟他们本来也只是路过沛风城。因着粼霜好奇,非要在城里走上一遭,路上又遇到了些疾病缠身的穷人。丰宜年心下不忍,几人才在城中耽搁了一阵,也是因此,他们也刚好被要找道士来府上驱邪的绛珠找上。
丰宜年本来准备告辞,还没起身,厅外忽然传来跑动的声音,还伴随着小女孩的笑声以及女性担心的喊声。听到这声音,阮徽瑜便站了起来。与此同时,门口跑进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嘴里边喊着“娘亲”边奔向阮徽瑜。阮徽瑜也立刻对那个梳着双髻的女孩张开怀抱,接住女孩儿将她一把抱起来之后,问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今日不是说要去花园放风筝么?”
“风筝飞走啦!”小女孩搂着阮徽瑜的脖子大声地说。
跟着小女孩跑进来的两个侍女立刻解释道:“我们陪着小姐在花园放风筝,只是那风筝的线不知怎地忽然断了,风筝也飞走了,小姐与我们去找那风筝,结果在别院中找到了风筝……”
侍女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又看向了另外一个侍女,对方也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还是被阮徽瑜抱住的小女孩大声道:“裕安在院子里找到了宝物,想要拿给娘亲!”
她从胸前摸出来一枚玉佩,献宝似的拿给阮徽瑜看:“是叶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