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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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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徽瑜见了那玉佩,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怔忪,这感觉突如其来,却又不知源自何处。她温柔地抱着叶裕安,嘴角勾勒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轻声细语道:“裕安果然厉害,能够找到这样一块既别致又好看的玉佩。”话音未落,她轻柔地摸了摸女儿脖颈间细腻的肌肤,指尖触碰到了一层细腻的汗珠。这二月的天气,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小女孩的身子骨向来娇弱,阮徽瑜不禁心生怜爱,轻声细语地对叶裕安说:“怎么跑得一身汗,先去跟姐姐们换身干净的衣服好不好?娘亲一会儿就过来陪你。”
叶裕安性情温婉,从不骄横,闻言顺从地点了点头,任由侍女们上前将她从母亲怀中接过。她的小手依旧紧紧握着那块玉佩,仿佛它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小女孩的眼眸里闪烁着对母亲的依恋,小手在空中挥动,口中念叨着:“娘亲,娘亲……”
阮徽瑜接过女儿手中的玉佩,指尖传来一股温润的凉意,她温柔地问:“裕安是想把这玉佩送给娘亲吗?”叶裕安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期待。阮徽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慈爱地目送女儿离开,直到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转过身来,带着几分歉意对丰宜年和江润微说道:“小儿爱玩闹,让两位道长见笑了。”
丰宜年连忙摆手,笑道:“令爱天真无邪,惹人怜爱。观之面相,气运极佳,未来必能有所作为。”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真诚与赞赏,显然对叶裕安这个小姑娘颇有好感。
阮徽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谦逊的微笑,道:“为人母的,只盼孩子可以健康长大,至于作为不作为的,都未曾想过。只愿她能平安喜乐,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丰宜年听了这话,心中却越发觉得这位阮夫人非同一般。当今世道,女子依旧处于弱势地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他刚刚那番话,也只是基于事实脱口而出,并未料到叶家独子竟是个女孩儿。然而,阮徽瑜的表现却表明,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世俗观念,她的女儿会和她一样,享尽荣华富贵,不低人一头。
只是这些对于丰宜年来说,也只是无意间窥见的别人的想法,并不会改变他们打算告辞离开的想法。他和江润微再次准备告辞,阮徽瑜这次倒也没有挽留,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先前离去的侍女此刻拿着一个包好的食盒走了过来,她的步伐轻盈,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阮徽瑜的笑容不带任何攻击性,温温和和的,她将玉佩递给侍女绛珠,随后接过食盒递给丰宜年,道:“丰真人和江真人特意来府中为我看病,排解了我心下的忧虑,这点心意还请两位真人手下。真人切莫推拒,不然妾身反倒是会羞愧了。”
丰宜年见状,也不好再提起拒绝的话。加之这些食物也并非贵重之物,不过是沛风城应季的特产以及一些干粮罢了,于是他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食盒。他偏头看了一眼自己侧后方的江润微,却发现自己的师弟正盯着绛珠姑娘看,更准确地说,他是盯着绛珠姑娘手上的玉佩看。
叶家小姐捡到的玉佩明显非同凡响,那玉是好玉,玉色鲜明,绿如翠羽,色泽均匀,只是被雕刻成榆钱叶子的形状,实属罕见。江润微却觉得这玉佩的异样不止于此,但他又仅仅有隐隐的感觉而已。然而,当那位侍女接过玉佩之后,江润微立刻感觉到不对劲。与此同时,小青蛇粼霜翠绿的脑袋又从道袍的袖口探了出来,江润微察觉到这一点,眼疾手快地将小小的蛇头拍了回去。因为这么一茬,江润微差点忘记那种异样的感觉。
粼霜被拍回袖子里面之后,又不安分地顺着江润微的手臂往上游动。江润微发觉不对劲,就要按住粼霜,却被粼霜熟练地避开。随后,粼霜便已经把自己缠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小的蛇身紧贴着江润微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微的凉意。紧接着,江润微的耳边便传来粼霜的声音:“微微,那枚玉佩上有妖的气息,不过味道很淡了。”
粼霜的声音很近,仿佛是凑到他的耳边轻声提醒一般。如果只看距离的话,说粼霜凑到他的耳边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蛇类向来冷血,即便是化成人形的蛇妖,皮肤也是没有什么温度的。江润微的耳边也是如此,感觉不到一点属于粼霜的温度。
他将心中杂念抛去,只一心想着那玉佩的事情。粼霜虽然是蛇妖,但她并不骗人,这一点即便是江润微也不会否认。而且他也感觉到了那种异样,只是没能分辨出是否是妖物而已。
丰宜年对妖的气息并没有江润微那么敏感,此刻他也用余光发现了江润微的异样。只是在大厅中不方便询问,他朝江润微看了一眼,向来不在乎俗世间人情世故的年轻道长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走上前一步,对着这阮家的主人问道:“可否让我看看这玉佩?”
众人被他吸引住视线,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阮徽瑜心中也是如此,但她却丝毫未表现出来,只是含着笑意点了点头,从绛珠手上接过玉佩亲自递给江润微。
江润微接过玉佩,眉头却皱得更紧了。那玉佩上残存的妖气更加浓厚,即便是丰宜年也感知到了这一股妖气。他忍不住看了阮徽瑜一眼,却见她依旧面带微笑,仿佛毫不知情一般。
江润微心中疑惑更甚,他冷冷地看着困惑的阮家主人,问道:“你身上为何也有一股妖气?”他的话向来直白,根本不管别人的想法,也不管自己的话说出来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只想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然而,别人却不一定会如他所愿地回答。
丰宜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又熟练地对阮徽瑜解释道:“我这位师弟对妖气极为敏感,这玉佩上应当是沾染了些妖气,所以被我师弟察觉。而他在阮夫人你身上察觉到妖气,应是你曾经与这玉佩有着什么渊源,才会在接触到这玉佩之时起了些什么反应,从而被我师弟察觉到。”
他看到阮徽瑜茫然的神情,又提醒道:“阮夫人,你的头痛之症可能与这玉佩也有些关系。若是你能想起来什么,兴许也能够找到缓解甚至根治头痛之症的法子。”
沛风城的名医几乎都被请过来看过阮徽瑜的头痛之症,然而却无一例外地束手无策。阮徽瑜闻言,露出思索的神色。然而或许是想的太深,她的头似乎又疼了起来。
身后的侍女绛珠赶忙搀扶住阮徽瑜,脸上也露出心疼的神色,仿佛是痛在自己身上一般。她们的神色被丰宜年尽收眼底,也让他感觉到些许不对劲。也许来沛风城的这趟路,并没有那么简单。
阮徽瑜头痛之际,却依旧紧紧攥着那枚碧绿色的玉佩。这样的举动让江润微更加确信这玉佩与阮徽瑜有着某种关联,而这两者又都与某个妖物相关。
江润微等的有些不耐,这阮家主人的头痛发作,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转。他只是要看一看这玉佩,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他便打算再问阮徽瑜要这玉佩一观。丰宜年察觉到自家师弟的心思,根本不看人脸色的师弟,立刻就要阻止。然而,就在这时,一直藏在江润微道袍之下的粼霜忽然窜了出来。江润微即便是立刻反应过来,要将粼霜抓住隐藏起来,却也没能成功。
粼霜是只道行高深却涉世未深的蛇妖,她虽聪慧,却不通人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江润微在待人上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就像此刻,她也不管自己身为蛇类的外形是否会吓到阮府的一众女眷,只管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跟江润微的做法一致,想的东西却并不相同。粼霜知道江润微是想探查妖气的来源,找到这妖气的主人并且处理掉它。但粼霜却只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这妖气那样纯净,和她的有些类似。粼霜立刻便想通了这中不寻常的原因——这妖气的主人和她一样,都是修炼多年,想要成仙的。
但粼霜也知道,那妖并未成功,因为他的气息中也夹杂着某种奇怪的气息。粼霜对生物的气息感知一向敏锐,哥哥曾说这是因为她的修行天赋极高,对气息感知敏锐也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然而即便是她,也无法分辨这股混在那妖气中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大厅内不知道是谁忽然尖叫了起来,粼霜被这声音引回了思绪,这才晃了晃自己翠绿的小蛇脑袋,用身体卷住阮徽瑜手上的玉,然后掉落下来又被江润微接住。接住她的手用了点力气,可是是翠青小蛇却没什么感觉,卷着玉又要往江润微袖子里爬。
房间里猛然出现一条蛇已经够让女眷们大惊失色,结果那蛇还知道卷走主人家的玉。受到惊吓的侍女们神色慌张地看向江润微,似乎已经将这个面容俊秀却冷酷不好接近的小道长打成了心术不正的坏人一派。
“姑娘们莫怕,这翠青小蛇并不会伤人。”丰宜年满含歉意地给其他人解释着,“她与我师弟一样,都对妖气极其敏感,想必也是察觉到这玉佩上的妖气,忍不住探出来想要查看,却吓到了各位。我在此代替它向各位道歉。”丰宜年满含歉意的给其他人解释着,然后侍女们便又看到那小蛇卷着玉蠕动,却被江润微拽住,江润微想着反正已经暴露了粼霜的存在,也就不需要再让她藏在自己的道袍之下,于是便打算将她拽出来,随便往哪里一放就行,可是那小蛇却在抵死挣扎,她一小半的身子卷着玉,剩下的部分牢牢地缠住江润微的手臂,坚决不下来。
江润微也较起了劲儿,非要把粼霜弄出来,但因为粼霜同样坚持,导致一人一蛇便僵持在了那里,那场面着实有些好笑,以至于刚刚还惊恐的侍女们也愣在原地,恐惧散去不少,随之而来的便是惊讶。
原来这冷面小道长也有这样较真孩子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