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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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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这一句，便令楚玹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未曾知晓，父辈之间竟隐藏着如此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
木公与段笑天，先帝与段笑天，他们之间的深厚友谊……
段笑天为了守护江山社稷，英勇捐躯于疆场之上，以至于未能留下完整遗体以慰家人。
据传捷报所述，其一条腿在激战中遭斩断，即便烽火熄灭，亦未曾寻得踪迹……
在父亲当年不幸患病之际，他始终坚信是漠北老王之过。因此在心底暗暗立誓，必将漠南漠北置于脚下，使其永无翻身之日。
如今方才明白，原来父亲当日不治身亡，乃是为了拯救那位尊贵的皇叔，却不幸遭木公毒手，心肺俱毁……
得知真相之后，心中犹如重石压胸，郁闷不已。
漠南王于大同城头，将无辜平民困于楼阙之上，用以抵御楚军的猛烈攻势，以此要挟段笑天，扬言若不撤兵，便要将全城生灵涂炭。
目睹百姓一个接一个栽倒，段笑天无奈之下，只得传令楚军暂停战事，撤退重整旗鼓。
然而，狠辣的漠南王并未对那些无辜百姓手下留情，反将她们作为战利品，分赐给旗下将领，竟在大同城楼上上演了一幕幕令人发指的□□。
楚军忍辱负重，最终不堪其辱，愤而破城而入，不想城中之景，更是让段笑天心生寒意。
大同城内满是大楚男儿，衣衫不整的妇女尸体，就连几岁幼儿都没放过，众人不敢相信这几天的大同百姓遭遇了各种非人待遇。
来不及替这些无辜百姓收尸，段笑天已经命人开始全城攻击，漠南王放火烧城，趁机逃了出去。
段笑天怎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遗憾的是，最终依旧未能将漠南王的头颅砍下，段笑天在追击中不慎遭遇埋伏，遭到四面八方的围攻，最终他的遗体是由他的战马驮回。
“皇上，还请节哀顺变。”
良久的沉寂之后，顾洵步前一步，面色凝重地说道：“段老为国捐躯，辽东要塞不容有失，我们必须即刻派人前往镇守。倘若让漠南王趁虚而入，恐怕我军将面临全军尽没的险境。”
楚玹霖依旧没有动。
楚睿诚上前几步来到他面前，轻声说：“皇上，舅舅为国捐躯我们一样难过，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必须振作起来。”
这里没有外人，楚睿诚便叫了段笑天舅舅，他与楚玹霖虽然不是同一个母妃，却自小被先后抚养长大，如同亲父。
而为国捐躯的段老，又是他的亲娘舅。
虽说这个舅舅自小最疼的还是楚玹霖，但对他和楚睿实，也很尽心。
“朕一直在怀疑他。”楚玹霖轻声说，“最后一次见面时，都没与他好好聊聊，来去匆匆，如今却成了永别。”
“皇上，段老大人断不会责怪您。昔日木公起兵反叛，确实与段老有所牵连，然而这些年来，他坚守辽东，正是在以实际行动洗赎过去的罪愆。”郑景仁顿了顿继续道，“但现在我们必须更加谨慎起来对抗漠南。”
顾洵附和道：“没错，现在西边有吐蕃，南边有漠南，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那我们将牺牲更多的人，甚至割让土地。”
楚玹霖眼波微动，再次瞥见桌上静静躺着的几封信件，随即缓缓抬起头，目光凝重地落在对面的三人身上。
他内心充满了哀伤与沉痛，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难看出段笑天的离世对他造成了难以言喻的打击。
可如今的情势他也清楚，辽东没了段笑天，那便是一盘散沙，轻而易举将被漠南攻破。
“辽东我去。”
楚玹霖看向了顾洵。
顾洵目光如炬，语气坚决：“眼下的局势，唯有我能够担此重任，前往辽东。”
楚睿深知，此次顾洵定不会再袖手旁观，便毅然决然地说道：“那么，大同便由我亲自前往镇守。”
楚玹霖目光游移在几位兄长身上，默默起身，背影映出了他此时的沉默。
他素来是这样的性子，童年时便活泼好动，每逢心中不快或怒火中烧，总需发泄一番方能释怀。
然而长大了，心思却越来越沉，有任何不满的时候，都会保持着沉默，要么直接命人动手处理干净。
或许现在的他更像一个帝王，但哥哥们依旧能猜到他的心思。
“大同乃是重要之地，一旦失手紧接着就是晋阳，然后危及到帝都。雍州尚且有三位悍将在，吐蕃并不是真心想与大楚开战，尚有回转余地。但漠南，必须败，也只有败了，这场战争才能停止。”
“所以皇上，不必有任何犹豫，顾洵定会击退漠南王，替段将军和无辜百姓报仇，让他老人家安心离去。”
是了，顾洵说的一点都没错，大同和辽东三省如今都必须让他们亲自去镇守才有赢的可能。
楚玹霖犹豫的不是哥哥们要亲自上战场，而是在犹豫，他想扩大版图，这个想法到底值不值？
心中有个坚定的声音告诉他，值得。
楚玹霖转身看向二位哥哥，然后走到他们面前，伸出手。
“朕要你们保证，必须活着回来见朕，否则百年之后，永不相见！”
顾洵和楚睿诚对视一眼，一同搭上了他的手，异口同声道：“臣，谨记在心！”
大年十五之际，顾洵与楚睿诚率领十万雄师挥师北上，前往辽东大同等地，继续执行镇守重任，以实现段老未竟之志。
临别之际，楚玹霖递给他们一张漠南的详尽地图，并将自己的构思和盘托出。
这张地图精细至极，连漠南街角的商铺分布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楚玹霖让他们不攻只守，然后派一队可靠的人潜入漠南，等到时机成熟时，再里应外合，直接灭了漠南。
顾洵慨然允诺，这一回，他不仅志在取漠南王的首级，更要整个漠南之地为楚军所吞噬，沦为陪葬之土！
流云殿
青松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入门后未见苏赫身影，便又匆忙赶往寝殿，果不其然，只见苏赫正安详地在床上沉睡。
“世子，快醒醒，小的刚听宫女说段笑天死了！”
苏赫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惊讶道：“你说什么？段笑天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都没听到？”
“年初十就死在了大同，顾将军和召诰王在年十五已经出发去辽东大同了。”
苏赫匆忙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脚步匆匆地走了几步，却突然止步。心头充满了疑惑：这些事情，为何他竟然一无所知？
今日已是年十八，自顾洵等人离去，已是三天时光，而他此刻才得知这一消息。
“到底怎么回事？”
苏赫急切地回身向青松询问，倘若段笑天不幸身亡，那便意味着漠南王的偷袭并未得逞，反而触怒了楚玹霖。
青松尚在喘息，他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一路疾驰，未曾稍作停顿，就为了及时向苏赫传递消息，生怕错过了分毫。
“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小的发现有这个，应该是南边的信。”
苏赫拿过去立马打开。
漠南攻进了大同，但仅仅三天后又兵败逃出大同，返回了平阳。
不过漠南王并不后悔，因为他亲手杀了段笑天，取了他一条腿，杀了他的左右先锋。
此刻辽东没了段笑天，他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进攻，放弃大同从辽东三省开始攻打，占领整个辽东。
而雍州等地也即将新一轮的开战，绝不给大楚喘气的机会。
除此之外，令人震惊的是，漠北方面竟然同意了对漠南的援助。
这意味着，在即将到来的辽东战争中，漠南与漠北将携手共同迎战！
漠南王最后说，上次给他的东西，希望他尽快使用，漠北参战，他苏赫将来做个王也不是不可。
……
苏赫腾霍然起立，手中紧握着那封信件，焦虑与迫切的情绪交织于胸。他来回踱步，心神不宁。
对于这个猜测，他本能地予以否定，他的父亲绝无可能与漠南王结盟，共同对抗大楚。若真有反叛之意，当初便不会将他送往楚玹霖之处，以此巩固家族地位。
可是……可是……
苏赫低头端详着掌中的信件，其中藏有父亲亲授的信物，若非彼此协作，这件信物断不可能落入这位兄长之手。
怎么办……漠北参战了？
苏赫的心中猛然掠过一阵恐惧，若漠北真的加入战局，他与楚玹霖之间便再无和解的可能，将成为誓不罢休的对立面。
在家族之爱与心中所爱之间，苏赫首次体会到了深深的惊慌与无所适从。
“世子，是南边败了吗？”
苏赫摇摇头，满脸的焦虑已经非常明显了。
“……漠北……”
青松一听漠北，立马追问道：“漠北怎么了？”
苏赫有些绝望道：“阿爹，参战了……”
青松手里的暖炉掉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失惊道：“什么？”
苏赫紧紧握住手中的信笺，往日里他总是期盼着父亲能挺身而出，对抗强大的大楚，曾经甚至对父亲的不作为心生怨怼，不解为何叔伯们能够挺身反抗，而父亲却选择沉默。
如今漠北也参战了，他又不希望阿爹这么做，因为他怕楚玹霖会恨他……
青松良久后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暖炉小声问：“那世子，现在我们怎么办？”
苏赫知道青松是什么意思，如果漠北也参战了，那他们……就必须离开皇宫，返回漠北。
“先不急，我去找霖哥哥探探消息。”
苏赫说罢便出门了。
青松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追随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其脸上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
他心中已有所察觉，世子似乎经历了某种转变，变得让他几乎无法辨认出曾经熟悉的那个世子。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开这里，然而现在他犹豫了，他感觉到世子……舍不得这里的某一个人。
苏赫步出流云殿，便在深宫中迷失了方向，漫无目的地徘徊。此刻，他的脑海中纷乱如麻，无论如何整理，也是一片混沌。
能够促使漠北加入战局的原因，定然与族人息息相关。然而，在年前收到的家书中，父亲并未提及漠北有何重大变故。
不过也有可能是阿爹瞒着不告诉自己。
他先前还在庆幸阿爹没有参战，这样一来，就算楚玹霖发现他与漠南王通信，也只怪罪他一个人，和漠北没关系。
然而此刻，阿爹因不明所以与漠南王结成了同盟，此一消息尚未传入楚玹霖之耳，若非如此，他与青松又怎会依旧安然无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