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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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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睿诚从惊愕中逐渐恢复了镇定，目光落在苏赫身上，他向前迈出两步，面色凝重地询问：“这孩子，皇上可知道？”
苏赫沉默不语，仅仅是轻轻地用手掌覆盖住腹部，眼中泪光闪烁。
“……为什么？”
楚睿诚低声呢喃道，“为什么你们都可以这么自私，为了一己私欲，把孩子当做挡箭牌！”
巴雅刚刚之所以那么问他，便是在提醒他，苏赫这孩子，楚玹霖有可能不知道，并且来的很有目地。
而当年先帝被太后和段淳儿下药，导致生下了楚睿诚和楚睿实两个不受宠的皇子。
若非当年顾星舒挺身而出将他们引领出困境，他和弟弟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因此，先帝一生中最深恶痛绝的便是此类事件的发生，他总是不断提醒他们几人敲响警钟，绝不容许类似悲剧在楚玹霖身上重演。
他与楚睿实同病相怜，皆因母妃此举，使得他们未得父皇青睐，遭朝臣轻视。
直至今日，他们的处境依旧备受猜疑，终有一日，或许他们会心生怜悯，危及楚玹霖的帝位。
若不是先后……
他们兄弟二人根本活不到现在，哪里还会当一个衣食不愁的，受人尊敬的王爷？
可是现在，楚玹霖中毒，而这个下毒的人，又怀了他的孩子……
多么可笑啊！
先有他们母妃段淳儿，后有当今的漠北世子苏赫，同样的手段，同样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
巴雅提醒他这一句，也是在告诉他，这人留不得，可以在楚玹霖醒来之前先斩后奏！
“既然你已经跑去了漠南，那你死在漠南，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吧？”
苏赫心脏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蜷缩着身体向后退去，铁链随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惊恐万分的神色，无疑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恐惧——他对死亡的恐惧，深入骨髓。
楚睿诚抽出自己佩剑，一步一步靠近他，痛恨道：“本王绝对不允许皇家出现野种！”
言毕，锋利的长剑脱鞘而出，苏赫本能地护住了腹部，但片刻过后，预期的痛楚并未降临。
慢慢地抬起头，只见顾洵紧紧握住了楚睿诚那只颤抖的手。
“等皇上醒了让他处置吧，此事非同小可，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楚睿诚双目赤红如血，猛地回头凝视着顾洵，那一刻，他的眼中满是委屈之色。他想起自己低微的出身，幼时历经无数的不公待遇。
“洵哥……”
“别冲动。”顾洵把剑从他手里拿过来，轻声说，“有我在，若是这孩子皇上不认，那我便亲手了结了他们。”
若是承认了，他们亦只能就此作罢。楚玹霖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何况他贵为天下之主，即便是关系再亲近，亦不能容忍他们如此肆无忌惮。
尤其是楚睿诚这个王爷。
巴雅或许可以置之不理，然而楚睿诚却不得不对楚玹霖心生忌惮。
顾洵与楚睿诚离去之际，楚睿诚在临别时留下了一句言语。
“若皇上要降罪你，哪怕你怀了皇子，他也不会心软！”
苏赫勉强倚墙而立，泪水在脸颊上留下了纵横的痕迹，被散乱的发丝遮掩。他的脖颈与手腕上，一圈圈的淤痕触目惊心。
他那双沾满尘埃的手显得异常污秽，手背上残留的血迹已经干涸，脚踝在巴雅的践踏下几近折断。
曾经的漠北王世子，风度翩翩，傲气凌人，而如今，他却如同一只被囚禁的犬兽，落魄至极，如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掌心轻轻地覆盖在腹部，泪水如同溃坝之水，无论如何都无法遏制。
实际上，苏赫并不知情自己已然身怀六甲，他只是在孤注一掷，赌那传说中奇效的药物是否能够灵验，赌他日复一日纠缠楚玹霖的执着，是否真的能够令自己孕育出他的血脉。
那日，他在询问赵福之后，便开始了悄然的计划，寻觅着盗取那珍贵药物的时机。
他借故在延福殿留宿，暗地里却在楚玹霖的药中加入了双倍的剂量，以此令其陷入迷离的昏沉之中，随后，他便会趁虚而入，悄无声息地将那药物吞下。
若非巴雅刚刚把脉时意外察觉，他恐怕至今都不曾知晓，自己在关键时刻，仅仅是想利用孩子的安危作为筹码，来与他们相抗衡……
没曾想，他真的有了楚玹霖的孩子。
“霖哥哥……霖哥哥……苏赫儿好想你……”
楚玹霖一日未醒，苏赫便不得不在这阴暗压抑的天牢之中，忍受着绝望的煎熬，日复一日。
凭他的行为，楚睿诚亲王大可以依其身份，对他施以重罪，甚至加以严惩。
等楚玹霖醒来，也不会责怪他。
可楚睿诚没有这么做，顾洵也没有先斩后奏。
他们明了自身的立场，同样熟知楚玹霖的性情，且始终铭记先帝昔日之教诲。
无论何时，无论是情感纠葛，还是军事、朝堂之事，众人皆须敬重楚玹霖之决断，不得擅自为之。
楚睿诚内心充满了对苏赫的杀意，毕竟他也是在一片不被看好的氛围中降临人世的。
尽管他与楚玹霖并非一母同胞，但他们从小被顾星舒抚养成人，那份养育之恩重于泰山，因此他们务必竭尽全力守护楚玹霖。
好在顾洵是理智的。
楚玹霖即便得知真相，也未必会向苏赫下手，毕竟他对苏赫一直有着格外的关照。
仅此一由，他们便无法对苏赫采取任何行动。
……
夏日的细雨如约而至，时来时去，不断涤净这座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楚玹霖在长久的昏睡中度过了整整一个月，终于睁开了眼睛。
体内的毒素尚未尽数驱散，但他的苏醒，对众人而言，已是莫大的慰藉。
刚闻此讯息，众人均蜂拥而至欲一睹楚玹霖风采，然而巴雅为免其受扰，遂规定楚玹霖每日仅能见两人，余下时光须专心休养。
楚玹霖自梦中惊醒，瞥见巴雅的身影，那一刻他几乎要从床上一跃而起。然而，由于久卧病榻，他的身体已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仅能无力地紧握住巴雅的手，急切地询问他归来的时刻。
巴雅明了内心所系，寥寥数语之后，便找个理由悄然离去。
在这天与刘文韵、郑景仁会面之后，楚玹霖感到疲惫不堪，斜倚在床榻之上，却难以抗拒身体的倦意。
春竹端着一碗汤给他喝下，这才脑袋清明许多。
“姑姑，前辈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春竹替他擦了擦嘴角，笑了起来：“一时半会走不了。”
楚玹霖淡淡一笑：“姑姑有办法留住他吗？”
“那人哪里会听我们的，就是把他绑起来他也能逃走。”春竹见楚玹霖面露失望，又说，“不过若是皇上想办法留他，他也不会再走了。”
“我把父亲都搬出来了依旧没留住他。”
春竹沉默了一会，才说：“或许他有了新的主子要伺候吧。”
楚玹霖便不再追问了。
父亲留给他的人只有巴雅和春竹，春竹一生都未婚嫁，留在宫里伺候他。
而巴雅却玩起了失踪，若不是这次楚玹霖中毒，怕是他依旧不会出来。
此番楚玹霖的意外造访，实则令人疑窦丛生，他心中暗自揣测，或许为先帝所派遣，前来为己解毒。然而，始终未能探得真意，只得无奈作罢。
先帝如今在何处落脚，楚玹霖不清楚，只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满脸疲惫拍了拍自己肩膀，告诉他“父皇也累了，之后大楚就交给霖儿了，做个好皇帝，记得父亲教诲。”
自那一次别离的阴影拉长至今，他们便不曾有再聚首的机会。
在寂静的时刻，他常会遐想，假如父亲未曾远行，假如父皇未曾隐去江湖，此刻的他们，定能享有世间最为完满的家庭幸福。
……
又过了半月后，楚玹霖能下地行走了，朝堂恢复正常，诸位大臣也心安了。
“启禀皇上，如今辽东三省，大同，晋阳，漠南等地依旧未派执行官上任，还请皇上早日定夺，以免后患。”
辽东三省在太祖时属于木家镇守，到了先帝这里，变成了段家。而现在段笑天为国捐躯而死，他的儿子段江云继续留在了辽东，继承父业。
楚玹霖看向众人：“辽东三省六部，可有合适的人选名单？”
有人站出来：“回皇上，这里已拟好名单，还请皇上过目。”
名单呈上去，楚玹霖快速扫了一眼，这上面没有段江云的名字。
这帮老东西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楚玹霖心知肚明，但没点破。
段江云年少，如今也才十九岁，即使助顾洵打败了漠南，在他们眼里也不能胜任一方主将。
况且这次灭漠南，除了顾洵还有楚睿诚，漠北王，怎么排，都要把他排在后面。
合上名单递给了赵福，又问：“雍州等地可有人派去？”
“回皇上，雍州地界暂无。”
政务处又呈上去一份名单，依旧没有段江云。
“既然暂时没有合适人选，那便传段江云进都。”
楚玹霖不容大臣们有任何辩驳的余地，话音刚落，便霍然起身，径自离席而去。
即便他尚未知晓段笑天正是他的皇叔，仅凭其在辽东的英勇牺牲，他也务必坚持让段江云镇守辽东，或是大同。
他怀疑段笑天的身份，也怀疑过他的忠心，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一丝血脉相连。
段江云年纪虽轻，但已屡建战功。他自幼随段笑天征战，对辽东的军事部署了如指掌，论及此，无人能出其右。
段笑天为弥补自身的过失，余生便将自己的忠诚和生命，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辽东大地。
如今战火已熄，务必要让逝者的遗孀感受到温情，不至于心寒。
……
楚玹霖的身体正缓缓康复，虽然尚不能长时间投身于政务之中，但已无需日日卧床休养。
是日，刘文韵与顾诞共同入宫，商议漠南的驻守安排，以及如何妥善应对漠北王世子苏赫涉嫌下毒与通敌等重大事宜。
这些问题，顾洵与楚睿诚已然上报，然而楚玹霖对此始终缄默不言，他们亦不便催促。
楚玹霖未曾考虑过回避，亦无逃避之意，只是自苏赫对他下毒一事传至耳畔，心中不免生凉。
他自认为对苏赫儿，还是有心的，也宠爱他，却没想到这孩子这般痛恨自己，差点要了他的命。
“漠南地界不比辽东，必须派一位能文能武之人去驻守，若是遇上叛乱暴动，也好及时处理。”
楚玹霖：“老师可有人选？”
刘文韵扫了眼学生郑景仁，随后说道：“宋鹿野目前最合适。”
郑景仁略一怔忪，即刻将目光投向了刘文韵：“老师，阿野不……”
“只是合适，并非就得他去。”
刘文韵真是瞧不上自己学生这般头脑，感情哪里有事业重要！
“国舅意下如何？”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