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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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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外,二十里坡外驿站内。
云未忧一脸焦虑地看着大夫,给躺在床上的云未语看伤。
云未语跟云未忧会出现在都城外,是因为萧谒登基,按照惯例要举行登基大宴,而云未语作为震泽守将,要入都参加登基大宴。
自从上一次在震泽一别,云未语与萧谒便没有再以个人的身份有过任何来往。
即便偶尔,因为云未语私下里的一些行为,萧谒与云未语会偶有通信,但那也都与公事有关,且只是书信往来。
之前观靖帝在世时,自西城一事之后,便没再让萧谒出过都城,云未语作为一疆守将,自然没有任何理由私自入都。也就是说,从那次在震泽分开之后,除了西城大捷,云未语进京受赏的时候,远远地看过萧谒一眼,两个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云未语曾经觉得,他跟萧谒之间,或许也只能如此了——自己靠着手上的一点军权,帮萧谒解决事情,因此偶尔收到萧谒的来信,自己也能因此收到一些萧谒的消息——直到前些日子传来了萧谒登基的诏令。
收到诏令时,云未语才明白,其实,他与萧谒,还能离得更远。
但不管他与萧谒之间如何,萧谒登基,他作为一方守将,还是要进都城,参加萧谒的登基大宴。
因此,云未语在接到诏令之后,便立刻带人往都城来。他想早点到都城来,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跟萧谒叙叙旧。
前一日,他已经带着云铮一起住到了二十里坡外的驿站,原本他们今日便能入都,不曾想,也就是在驿站住的这一日,云未语发现有人假冒边城守官,企图进宫行刺萧谒。
云未语发现这一情况之后,当即采取行动,今早在二十里坡埋伏对方。原本云未语可以直接活捉对方,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后援,云未语因此受了一点伤。
所幸云未忧带着后续的人马及时赶到,云未语才顺利将对方抓了起来。
因为身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在抓到人之后,云未语便想直接入都,将人交给萧谒。
但是云未忧看到了云未语身上的伤之后,感觉很不放心,便硬是带着云未语返回驿站,请随队的大夫帮云未语看伤。
这会儿大夫帮云未语看完伤之后才起身,云未忧便匆忙上前,“怎么样?”
大夫闻言,坦诚道,“将军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只要敷些创药,不日便可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
大夫微微躬身道,“从伤口上来看,伤到将军的武器上似乎沾有其他药物,这药药性虽不强,但是多少会对将军的身体产生些影响。臣马上给将军配一副解毒药,让将军按时服用,七日后或可将药物作用清除。只是这段时间,将军需要保证情绪平稳,耐心静养,避免身上所受之药物作用循环过快,解药来不及起作用。”
云未忧闻言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您了。”
“不敢。”说完,大夫便走出了房间。
大夫在跟云未忧说话的时候,云未语就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个人说话,这会儿见两个人说完了话,他才笑了笑,道,“现在放心了吧。”
云未忧原本就一直皱着眉头,听到云未语的话,瞪了他一眼,道,“放心什么?放心你中了毒但是没死吗?”
云未语脸上写着无奈,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云未忧继续道,“要我说,你与这都城就是不合,上一次来,就被押在了宫里,这次只是来参加一个新皇帝的登基宴而已,竟然都能遇到刺客。要我说,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云未语听到云未忧的话,笑了笑,道,“我是守将,总要回京述职的,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呢。”
云未忧看了看云未语,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刚刚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七日,你就安心在驿站这里养伤,待七日之后,我们再进都城吧。”
云未语原本还想说什么,就听云未忧幽幽道,“你也不想进了都城,被……被皇上看出你受伤了吧。”
云未语便没有再坚持。
所幸,这次他出来的早,即便是在这里等七天再进都城,也赶得及参加登基宴。
“那这几日,我们抓住的人,你跟阿铮记得让人把他看好。”
云未忧在云未语提到云铮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但又立刻恢复了以往的表情,道,“你放心好了。”
就这样,云未语在驿站休整了七日之后,才带着跟来的队伍一起进了都城。
在进了都城之后,他立刻命人押着抓到的那名刺客,将人交给了萧谒。
萧谒听完云未语的汇报,皱眉道,“竟有这种事……”说着,他看向云未语,“也多亏了你这么快能识破对方的伪装。”
云未语闻言,微微扬了下嘴角,道,“也是因为早年末将在宫中之时,曾见过真正的苏启,才会多加关注这位假苏启。”
萧谒自然记得云未语提到的,在宫中见到苏启是在什么时候。
他微微别开视线,没有接云未语的话,继续道,“此事,也是多亏了……震泽将军。”
云未语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萧谒继续道,“后面对这个假苏启的审理,将由邢大人负责,这段时间,将军就好好在都城休息,等着后面的大宴吧……不过中间如果有什么进展,可能还需要将军进宫来一起商讨。”
云未语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留下一个“是”,便离开了。
萧谒站在原处,一直看着云未语离开,半晌,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无令就守在旁边,见状,两步走过来,道,“陛下,云将军像是有话要说。”
萧谒仍旧看着云未语离开的方向,道,“朕何尝看不出……又何尝想不出。可是……”说到这里,萧谒微垂下眼眸,“即便朕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朕也想跟他一起回忆我们的过去……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现在朝中已经尽在您掌控,您又在顾虑些什么呢?”
“顾虑?朕自己没有什么需要顾虑……可是朕总要替他想想的……他是通过一次次战功,才坐稳了现在的将军之位,若是因为跟朕的关系……传出些什么不好的话,朕怎么对得起他,又怎么对得起老将军。”
“皇上……”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就此作罢吧……朕现在不敢有什么妄想,只希望……朕能够护着他,让他能够安心地守着云家军,安心地当这个震泽将军。”
无令原本还想再劝几句,但是看着萧谒的神情,便没再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道,“这次三公子跟着云将军一起来了都城,您要在大宴上,给三公子安排个位置吗?”
以往登基大宴,只有有职务的大臣将军才能入席,但是若皇上有特令,也可给臣子的亲眷安排一个位置。
萧谒想了想,道,“这种小事,你来安排就好。”
萧谒虽然没有直说,但是无令也明白萧谒的意思,便道,“奴才明白了。”
……
自返都之后,由于假苏启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云未语时不时便会被召进宫中与负责审问的大臣及萧谒一起探讨后续的情况。
每次案件相关的内容讨论完毕之后,云未语都会逗留一下。
其实他也不知道留下能有什么用——毕竟,这次返都之后,萧谒似乎并不是很愿意跟他聊公事之外的事情——或者说,自震泽离开之后,萧谒便不愿再跟他聊公事以外的事。
但云未语就是想要留一下。
即便两个人什么都不说。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五天,在第六日一早,云未语照例做好准备打算进宫与萧谒及大臣沟通假苏启的事,但他还没来得及出门,之前在二十里坡外受伤的位置便开始持续疼痛。
云未语自问,不管是儿时与云刻勋一起在北境时,还是后来在西城与震泽,他受过不少伤,却从来没有哪次的伤,会给他带来这样的痛感。
云未语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随队的大夫召来,请他帮忙看了看自己的伤。
这名大夫就是之前帮云未语看伤的大夫,因此也了解云未语伤的来源以及伤情。
在看过云未语的伤之后,大夫先是蹙紧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随后抬起头看向云未语,坦诚道,“将军,您的伤口会持续疼痛,的确跟之前凶器上所带的药物有关……只是您在受伤之后,便立刻召臣过来医治,且也按照要求静养七日服药,按理说,不该出现如今的症状……”
云未语闻言抬了抬手,问道,“疼不疼的,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在乎。我只想知道,除了会有痛感,这伤,还会给我带来什么别的影响吗?”
“这……要是之前,臣还敢保证……只是现在……”
大夫没有再说下去,云未语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云未语想了想道,“所幸目前我只觉得伤口疼,暂时没有别的反应。这样吧,你开些药给我,先给我把现在的痛感压住,等大宴之后,我们返回震泽,你再给我仔细诊察。”
“是。”
话了,云未语见时间也差不多了,痛感也轻了许多,便立刻出门进宫去了。
经过多日的努力,也包括这段时间里,云铮到牢中帮朝中大臣一起审问假苏启,关于假苏启的情况,如今已经完全明白。
今日云未语进宫,便是跟着一起听邢大人汇报审问的最终结果。
云未语刚开始还认真听着,但是没过多久,云未语的伤口就又痛起来。
那种痛感,让云未语觉得半边身子都不能动弹。
但是这会儿正在萧谒面前,云未语不想萧谒看出自己有问题,便只能强撑着。
云未语就这么一直撑着,撑到邢大人汇报完案情离开,殿中只剩下他跟萧谒两个人。
萧谒看向他,说,“这次这件事,多亏了云将军,你可想要什么奖赏?”
云未语张了张嘴,痛感让他不能思考,却又让他无比清醒,他沉默片刻,尽量让自己维持以往的状态,道,“我……末将希望皇上能够答应末将一个条件。”
萧谒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皱眉问道,“什么条件?”
“末将暂时想不到,等末将想到之后,再告诉皇上,只希望皇上现在能答应末将。”
萧谒闻言,眼神沉沉地看着云未语。
云未语则努力一脸坦然地看着他。
半晌,萧谒缓缓点了点头,“好。朕答应你。”
云未语听到萧谒这句话,暗暗舒了口气,道,“既无事,末将便下退下了。”
“……你去吧。”
萧谒的话音刚落,云未语便匆忙离开了。
萧谒看着云未语离开的背影,脸上写满了落寞。
半晌,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