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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戒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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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行川身着黑色西服，左胸口别着一枚精致的蝴蝶兰花型宝石胸针。他的眼神中充盈着爱意和喜悦，是在工作时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眼前一袭白纱的新娘。顾一坐在教堂的凳子上，安静地见证着眼前的幸福时刻。
平日里的章行川，认真严肃、一丝不苟，以至于顾一从未想过，他面对心爱的人其实也是这般柔情与动人。教堂内乐声停止，新人将戒指互相戴进对方的无名指，然后相拥、接吻。这就是人世间大部分婚礼该有的模样，顾一却被这亲眼见证的庸常时刻击中。
他为能看到作为人更立体真实的一面而欣喜，为亲临他人一生中的重要节点而紧张，为眼前这个珍重的拥抱而感动。顾一抬起右手，手指不自主地在空气中滑动，却不当心碰到了身旁的喻时泽。喻时泽一把握住他灵活纤细的手腕，而后慢慢将顾一的手指一根根纳入自己的掌心。
“对着空气画画啊？”喻时泽附过来，在顾一耳边低语。他的掌心很暖，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至顾一的指尖。
顾一突然被喻时泽的话点醒，明白方才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他想要拿起画笔，在真实的纸面上作画。纸张的触感，墨水的香气，还有颜料晕湿纸面的纹理，都让顾一感到异常怀念。
绘画是记录与表达的复合产物，顾一与之相伴这么些年，竟差点忘了最开始拿起画笔的初心——不是用绝妙的技法彰显才能，也并非用精致的画稿换取金钱——而应该是对当下的忠实记录，对自我的纵情表达。
顾一回忆起，十年前校运会上喻时泽奋力奔跑的时候，自己拿着画笔想要记录的猛烈冲动。而这股冲动仿佛在此刻重新回到顾一的身体。喻时泽握了片刻便规矩地松开了手，又捏着顾一手腕轻晃了两下，说：“等会帮你找下纸笔。”
顾一有些愣怔，语速极快地回复：“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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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仪式结束后，新人及宾客都转战到晚上宴请的酒店。章行川的婚礼阵仗不小，因着喻时泽秘书的关系，几乎小半个卓云都被他请来了，再加上亲朋好友，场面相当浩大。离晚宴还有些时间，宾客三五成群，各自进行着小范围的社交。
喻时泽去休息间找章行川了，顾一没认识几个人，只好一个人无聊地乱转。转到吸烟室门口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刚抽完烟的江逸。上次见江逸估计是一个月前，此时的江逸头发比先前更长了些，束在脑后的辫子绕成一个小揪。他穿着件薄衬衫，领带松开了些，身上还残留着一丝烟味。
他看到顾一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便迅速把顾一带进身后的吸烟室，锁上了门。顾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先被吸烟室里浓重的烟味给呛住了呼吸。
“咳咳……”顾一不太喜欢烟味，而吸烟室内的味道更是让他忍不住皱眉。
“戒指呢？”江逸把顾一逼在墙边，抓着他的左手。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平稳，顾一却察觉到他在生气。
“嗯……被我搞丢了，不好意思……”顾一是真心觉得对不住江逸，但他总不能说戒指是被喻时泽拿走的，这样会让事情变得更难解释。
“你跟喻时泽……”江逸顿了顿，像是在思忖，“是在一起了吗？”
江逸的这个问题，在问出口的瞬间，即解答了顾一之前始终不能确定的疑惑——正如喻时泽所说的，被赠送至无名指的戒指一定有其含义。顾一终于确认真的是自己欠思虑了，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收下江逸的戒指。
不收下戒指，也就不会有后续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顾一就像戒指上的一只蚂蚁，不经意间从莫比乌斯环的正面走向了背面。
见顾一沉默不言，江逸以为是顾一默认了，出口的话音染上了些许不该有的刻薄：“你别陷太深了。喻时泽这种人有好几张面孔，喜欢你时演得至死靡他，觉得腻了就一脚踹开。他那点破事，公司里有点资历的都清楚。所以顾一，别傻乎乎当真。”
江逸松开顾一的手，从裤子口袋掏出烟，点上了。长长地吐完一口烟后，江逸转身坐在了沙发上：“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反而让你看不起我。但是，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往常的江逸总摆出一副冷酷的模样，话也说得不多。但是眼前这个夹着烟猛抽的男人，却在此刻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顾一背靠在墙上，盯着在空中游走的烟缕，许久才发出声音：
“江逸，我那天不该收你戒指的，对不起。”
顾一说完便推门出去，在门重新贴合上门框的瞬间，他看到江逸像雕塑一样僵坐着，只有燃烧的烟雾从指间环绕、升腾。一截长长的烟灰掉落在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