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贼心不死（一） ...
-
她想好后第二日与朱焱等人商议了一番，便开始着手行动。
晚间回了院子让倚香倚玉备了热水，她靠在木桶里洗去了自己全身的疲惫。从水里出来她松松垮垮穿着一件白色衣衫，发梢还在滴水。
她现在头发湿着，还没准备睡觉，自己坐在榻上轻轻擦拭着头发。隔着屏风，外边看里边只能看见一道影影绰绰的倩影，不真切，在烛火的摇晃中如梦似幻。
外边的门关上了，听到关门声郑知意抬起了头，虽看不清面容，但她太过了解来人，况且一般人身形也不如他高大。
“我这府里的院墙看来是太低了，王爷来去自如呀。”她没站起来去迎，依旧偏头擦着头发。
李中曜没往里边走，站在了屏风外边，“和院墙的高低没关系，我想来，便来了。”
隔着屏风，李中曜看人并不怎么真切，只看到女子嫩白的手腕和如墨般的发相互映衬，如玉的脖颈长长探出，弧度优美，让人想轻轻抚摸。
郑知意又擦了几下，摸着头发不滴水了才站起来，绕过屏风走到外边。
她手里还拿着半干的毛巾，头发完全垂在身后，瀑布般遮盖住整个后背。郑知意走到前边，看着椅背，拢了拢头发，最终还是没坐下去。
李中曜看见她的动作也站了起来，拿下在她手臂上搭着的那条毛巾，拢起她的乌发，将她按在了椅子上，然后就开始轻轻擦拭了起来。
他动作太快，郑知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微仰着脸朝身后看去时，男子已经捧着她的头发擦了一会儿。
李中曜站在她侧后边，他现在清楚的看到女子如鹿般懵懂的双眼仿佛蓄满了清澈的湖水，似喜似嗔的表情上还带着一分疑惑，脆弱而修长的脖颈完全露在他眼前，吸引着他，诱惑着他。
她不知自己这般动作有多么诱惑，依旧偏着头往后方看去，声音有几分刚刚出水的嘶哑，红色的唇鲜嫩欲滴，她不知所措地抬起手拉住男子。
“别，我自己来就好。”
李中曜没有松手，任由郑知意握着他的胳膊，那只手如玉般光滑水嫩，他感觉自己心里有点痒。
“你好好坐着，现在还未入夏，头发不擦干睡觉可是会头疼的。”他被郑知意握着的那条胳膊没动，另一只手轻轻擦着。
郑知意把手收了回来，“王爷……”她低低唤了一声，不知说些什么。
“嗯？”男子在她身后极为专注，垂着的目光都在女子的乌发上，从喉咙中发出了一个音节。
郑知意手指交叉握着，闭了闭眼，又轻声说道：“没什么……”她本想与李中曜说她生意的事儿，话到嘴边她却停住了，她和李中曜还没熟到那种地步，罢了。
李中曜好像没听出她话中的欲言又止，摸着头发干的差不多了便坐到了她身边，道：“我今晚来倒是有一件事儿要告诉你。”他把那条毛巾放在桌上，目光看着郑知意，郑知意两只眼睛也都落在他身上。
他忍受不了女子盯着他看，他感觉自己身体像着火了一般。他朝窗外看去，躲着女子的目光，心中想着，得赶紧把她娶回去才是正理。又想到今日要和郑知意说的事儿，身上的燥热便下去了一半。
“皇后准备给你和李中晏赐婚了。”他眉头紧锁，抬手把杯中水一饮而尽。
郑知意原本坐的懒散，靠在椅背上，听到这句话后惊的险些站起来，半转过身去避过李中曜的目光，肩膀轻轻颤抖着，声音轻柔：“什么时候？”
“依着皇后的意思，今年五月要让你和太子完婚。”
五月，上一世也是五月，难道真的逃不过了吗？
她手指攥紧，一向白嫩的手背上抽出了淡淡的青筋，目光有些涣散。但只一瞬，她的表情就又坚定起来，眼神看向李中曜。
“王爷这时候来和我说这些，想必是有办法避过的。”她竭力维持着镇定，笑着对李中曜说。
李中曜的确是有办法，但他想借着这件事儿把自己的名分定下，所以脸上现出了几分为难之色。
他垂了垂眸，“皇命不可违，陛下一旦开口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在这之前，熙熙若是能定下亲事最好。”
郑知意咬牙，对，还有机会，她现在若是和别人订亲，昭仁宫再不要脸皮也不会强迫于她。
“而且最好是能找个不畏惧东宫权势的，否则东宫和昭仁宫盯着郑家的银子，即便你有了未婚夫，在成亲之前，他们也可以把人解决掉。”李中曜又说。
依着皇后的品行，也真的能做的出这种事儿来的，如此说来，她竟是面临无解之局吗？突然，她抬眸看向李中曜。
这时李中曜继续说道：“熙熙，不若与我订婚吧。”
“好。”郑知意应的爽快，李中曜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但她接着说道：“我也不能耽误了王爷的姻缘，先只订婚，等这事儿过去了，解除婚约也不迟。”
她这一世不想再卷进皇室的纠纷里去，眼下是无奈，先应付过去再说。
李中曜明白，她没有和自己过一辈子的打算。他会让她有的。
几日后，皇宫大宴，在场的都是世家的公子小姐，郑知意是个例外。
她不能不去，皇后找人盯着她，进入殿内还故意把她的座位设在诸位贵女之前，给她狠狠吸引了一波仇恨。
郑知意坐在座位上泰然自若，只是并不吃东西。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有人与她说话她就应上两句。当然，更多的人是冷嘲热讽，刀子一样的眼神射向她，如果那些眼神能凝为实质的话，她现在恐怕浑身是窟窿了。
杨挽妆旁边一女子像是在和杨挽妆闲话，但声音却不小，“也不知这郑家小姐使了什么手段，不过一介商女，竟坐到了咱们前边。”
郑知意听到这话，转头看向那女子，穿着淡雅，没说这话之前感觉是个如兰草般的人物。她是张御史家的小姐，和杨太傅一样，是文官清流，所以她和杨挽妆走的很近。
“嘘。”杨挽妆竖起手指在唇间，轻轻拉了张小姐一把，“别惹恼了郑小姐。”
张小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杨挽妆一眼，声音又大了些，“你都被郑知意害成这样了，竟还是怕她吗？怕她做什么？不过是一个末等贱商！”
张小姐这句话声音很大，把对面男子席位上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李中曜和李中晏都看着她。
她依然端正坐着，可面上一股淡淡的笑渐渐冷了下去。她明白皇后的意思了，皇后是想在这里折辱她一番，让她明白她身份“低贱”，太子娶她是对她的恩赏。皇后要拿捏她。
可惜她是郑知意。莫说已经重生过一次，即便是在前世遇到这种情况，她也丝毫不会埋怨自己的身份。商人就比别人要低一等吗？
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她不会因为别人的错怨自己。
“是吗？”一道清如击玉之声传出，正接着刚刚张小姐的话。郑知意好像没有生气，只是在问张小姐，是吗？
张小姐没想到郑知意在宫里也敢这么直接接过话茬子就问，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若她按着她刚刚的话继续往下说，接下来郑知意肯定会说陛下重视商业，若让她这么把话吞回去服软，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她不知所措间，便握住了杨挽妆的手，眼神带着祈求。
杨挽妆在张小姐的眼神下果然说话了，她笑着像给两人解围一般，一边手轻拍了张小姐一下，另一边笑看着郑知意，“郑小姐问的是哪句？”
这一行为果然又被人们夸赞，说果然是杨太傅的女儿，就是识大体，懂得轻重缓急。
杨挽妆心想着郑知意再强势也是个女孩儿，不会愿意把别人骂她的话再说一遍，这件事儿也就这么揭过了。
不想郑知意手指在杯子上轻扣两下，啜饮一口后放在桌上，开口道：“不过是一个末等贱商，就这一句。”她极其郑重的陈述这一遍，逼的杨挽妆不得不直面问题。
杨挽妆气的直想骂人，但她面上还是维持着极好的修养，道：“怎么会呢？郑家的生意天下皆知，怎么也算不到末等去。”
杨挽妆不愿意承认郑知意比她强，在这句话里她也玩了文字游戏，她只说郑家的生意不是末等，便是只将郑知意放在了商人中间比，却不愿意说她不是贱商。在她心中，商人始终是贱的，比不上她官家出身。
商人身份在本朝算不上污点，陛下大力提倡，说工商皆本，商业才日益发展起来。但杨挽妆不愿意承认郑知意和她是平起平坐的，她素来自傲，即便是在身份上也要狠狠压郑知意一头。
却不料郑知意只是淡淡“哦”了一声，然后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杨挽妆，看的杨挽妆心里发凉，才听见郑知意又说：“商人到底贱不贱也不是几位小姐一张嘴就说出来的，若是良娣真那么清高，别使银子买东西呀。”
杨挽妆正要回嘴，就听郑知意接着道：“今日正好是在宫里，皇后娘娘也认为民女是末等贱商吗？”
郑知意把话推给了皇后就是诚心要恶心皇后，她知道皇后看不起她，可在这种场合下，皇后绝不能与陛下唱反调。
纵然皇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此刻她也只能按着自己的想法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