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11章 ...
-
第二天清早，我早早起床，天气像往常一样冷，萧瑟的寒风中夹杂着凉意。这样早的时辰，加上这样的天气，花坊应该还没有开门，我走到楼下的时候，停住去花坊的脚步，决定试一下相机的清晰度。
楼下有一个很小的花园，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有几位老人家在散步。我穿过小路，走到花坛中央，准备测试相机。相机的镜头内，我看到枯黄的杂草，早已凋败的鲜花，还有光秃秃的杨树，这幅萧条的景象，让我觉得秋天实在太过残酷。比起风刀霜剑席卷一切的冬，一点一滴消磨生机的秋，更让人觉得悲伤。
我心里明白，自然规律下，这些植物只不过是遵循生命的规则，发芽，成长，绽放，枯萎。面对强大的自然法则，它们微小的身躯毫无抵抗之力。
当透过镜头看到这些的时候，仍觉得大自然有些许冷漠，为什么不能让鲜花四季不败，不能让树木四季常青。我自言自语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位散步的老人已经悄然来到身后。
“倘若一切如你所说，花四季绽放，树木不入自然的轮回，那盛开的鲜花，还有多少人去珍惜、赏识，昙花，弥足珍贵是因为稍纵即逝。也是因为百花无法逾越秋的肃杀、冬的刺骨，寒冬迎风绽放的梅花才敢傲视群雄。 ”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者说道。
“是我太过理想化了。”我看着他，不好意思的说道。
在花园坐了一会，太阳出来后，阳光稍微冲散了一点寒风，天气变得暖和一些。我回到家后，随便吃了一点东西，抱着培养玫瑰花苗的花盆就出门了。
路上我一直小心护着它，唯恐一不小心秋风就带走了它来年生长的希望。我来到之前买玫瑰熏香的花坊，准备嘱托花店老板在我去山区的这段时间，帮我照料一下这株玫瑰。
走到花坊门口，原先摆在门口的空花盆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束干花。干花的颜色颇多，紫色的，绿色的，天空蓝色的，我凑近看了看，发现它们都是用真花制作而成 。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一个女孩走过来说道。
“这些都是用真花做的，现在这个季节还能买到鲜花吗？”我好奇的问道。
“这些鲜花是从南方运过来的，花儿在那里四季常开。”她笑着说道。
“把鲜花做成干花，不失为一个保持花朵娇艳的好法子。” 我说道。
“这得益于一位先生，一位在我们花坊买过香精的先生。”她说道，示意我进去店内。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是外面还是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冷，我端着花盆的手，已经被风吹的几乎僵硬。我用胳膊挡住风，跟着她进入到店内。
“一位买香精的先生？”我问道。摆放在店内的干花，五颜六色，散发着花的芬香，与外面的萧瑟天壤之别。
“ 不错，一位之前在这里买香精的先生，不过那天我刚好不在店里面，还是回来后听老板说的。当时他来买东西的时候，捧着一束自己用纸做的假花，不是很精致，而且看不出来是玫瑰，但很漂亮，那位先生坚持要玫瑰熏香。老板也是受益于这个举动，从南方陆陆续续购置了好几批这种容易风干染色的花。”她一边给新的干花染色，一边对我说道。
“这样的话，确实是位用心的先生。”我笑着说道，并未告诉她我就是那个手捧假花的人。
“你抱着一个花盆做什么，里面种的什么花？”她好奇地问我。
“这里面种着的是一枝玫瑰，说起来有点难为情。”她终于注意到我手上的花盆，并主动开口询问我关于花盆的事情，我内心窃喜。
“怎么了，是不会培育吗？”她问道。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来这里买东西的时候，找老板买了一株玫瑰花苗，准备用心照料以便它来年可以发芽开花。现在的情况是，过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家里没人照料它，怕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它无法正常生长，所以想委托你们照顾一下它。放在你们这里，我是完全可以放下心的。”我有点难为情的说道。
“你要把花寄养在这里？”她看着我问道。
“我是有这个想法，如果会给你们造成一些麻烦，我把它拿回去就是了。”我说完后，准备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花盆，不过被她抢先了一步。
“既然你都把它送到这里了，我如果不收下显得有些小气了。这株花苗是在这里买的，现在帮忙照料它，也合情合理。”她看着花盆里面的花苗，语气诚恳地说道。
“那您的意思，是愿意帮忙照顾这株玫瑰花苗了？”我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欣喜，语气平静的说道。
“如您所愿。”她说完后，就把我带来的花盆收到最里面的货架上，然后继续包扎干花。
“说来惭愧，这株玫瑰花苗，是临时起意，没想到现在却要麻烦你们帮忙照料。既然如此，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就麻烦您照顾一下这株花苗了，真是感谢。”我说道。
“你不用这么客气。”她笑着说道。
“我要把它送给图书馆的一个人，她喜欢玫瑰，也亲手种植了一片玫瑰。我本来应该亲手灌溉它成长，只是现在，有其它事情，实在没有时间和经历去照顾它。”我说道。
“你喜欢的那个人？”
“不不，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很喜欢花，相信你见到她后，也会想要送她一朵玫瑰。”我有些神秘地说道。
“那我改天要去见见她，交流一下种花的经验。”她笑着说道。
我买了一束风干的玫瑰花束，又拜托她从仓库找来了金色染剂，我打算亲手给玫瑰上色，这让她觉得有些意外。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打算追问到底，她拗不过我的追问，笑着说金色的蔷薇比较好看，金色的玫瑰，放在花束中有些突兀。
我听从了她的建议，保持玫瑰风干时的鲜红，并未染色。重新买了一束花瓣已经褪色的野蔷薇后，在她的指导下，先用试管将染色剂小心滴在花朵上面，待染色剂晕开后，重复这个步骤，直到每一朵花瓣都恢复鲜艳。
一阵手忙脚乱后，我总算是做好了自己的第一支干花，金色的。我将花束和染色的钱一起付给她，就出来了，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给她说了一下图书馆的大致位置。
“那个女孩就在那里。”说完我就走了，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来到图书馆的时候，青岑站在门口陪安叔聊天，看到我的时候，他们都愣了一下。
“你拿的什么？”李青岑有些不解的问我。
“怎么？不明显吗？”我反问道。
“这金色的花，应该是假花，用颜料染得色，不过这花的样式真是精致。”安叔边看边说道。
“这些确实是经过染色处理的干花，花的样式很精致 ，是因为这些都是真花。路过一家花坊，偶然看到这些精致的干花，见它们如此逼真，决定进去探个究竟，才了解到原来就是用真花做的。”我看着他们说道，并未告诉他们我寄养玫瑰的事情。
“这些是要送给安静吗？”安叔笑着问我。
“安静一直喜欢玫瑰，之前我做的假花实在是上不了台面，看到这束干花，便想着带回来给她。”
“你费心了，安静就在里面，快进去吧，青岑你也进去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安叔说道。
我进去的时候，安静正在整理书架上的书，林予安在扫地，看到我进来后，林予安轻轻拍了一下安静的肩膀。她转过身，看到我手中的玫瑰，笑容灿烂，跑过来近距离看着它们，无处安放的小手想碰又不敢触碰这些花。
我把花递给她，她笑着接过去，抬头间，我看见林予安看向她的眼神含情脉脉，似乎散发着光芒。这下我可以确定，喜欢一个人，眼神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李青岑拉了一下我的衣服，示意我出去，而他自己没有跟出来。我走到安叔旁边，挨着安叔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正好对着太阳。
“这些花儿，真是辛苦你了，安静这孩子，看到这些花一定很开心吧。”安叔笑着说道。
“辛苦倒说不上，这些都是在花坊里面买的。”我简单地回答，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此时阳光照在身上，却总感觉眼前有一片浓重的雾霾，外面的光无法穿透。
“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吧，那里环境艰苦，需要多备点东西。到那里的时候，千万不要告诉孩子们我生病了。”安叔说道。
“对于您生病的事情，我一定只字不提。您要好好的养身体，早点好起来，那群孩子连着两年见不到您，也是会伤心的。” 我一边思考一边说着，担心说错话。
“有太多力不能及的事情，有些人啊，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安叔微闭上眼睛，语气沉稳地说道。
“上帝会善待善良的人。”我语无伦次的答道，实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他不这么做，那我一定要去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善良的人没有被生活善待。”安叔突然笑起来，看着我说道。
我一直看着安叔，没有说话。
“你怎么也来了？”孟西洲突然说道，一直想着安叔的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孟西洲。
“你不也来了吗？”我反问道，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坐到了安叔的另一边。
“后院花园的玫瑰，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它们在春天盛开。”安叔笑着说道。
“后院都是玫瑰吗？怎么会种那么多玫瑰，是因为安静吗？”孟西洲问道。
“原本只有一株，因为安静喜欢，所以种了一片。”安叔温和地说道。
“安静能遇到您，真是幸运。”孟西洲看着安叔说道。
“朋友移植过来的一株玫瑰，每年春天的时候，我都按照书上的方法细心浇灌，可是它始终不开花。那株玫瑰，第一次开花的时侯，也是安静第一次来到图书馆。当时她还小，也是一个雨天，她站在外面不愿意进来，于是我把那朵刚刚盛开的玫瑰，忍痛摘下来给她。从那之后，每天春天，那株玫瑰都会盛开。”安叔说道。
“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安静喜欢玫瑰，对她来说，那不仅仅是花，更是恩情。”孟西洲看着安叔说道。
“后院里那些在春天盛开的玫瑰，因为安静，弥足珍贵。”我附和道，安叔也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