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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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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落了雪。
汤昀站在窗前，眼底映出面前映射着街外景色的玻璃和雪花。
今天是情人节，虽然天气冷，但是街边不乏有成双成对的情侣，他们带着异国风情在街边亲吻拥抱。
虽然时日还早，但是国外的天黑得快，还只是下午四点多，天已经黑了下来。
他突然有点想周淮，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情人节。
这天下午他干了很多事情。
他疯狂去肯定去寻找周淮存在过的证明，他一遍一遍地临摹周淮，画下印象里的他，又一遍一遍将画扔进垃圾桶。
这些画在他眼里都不是他。
当不了周淮存在过的证明。
汤昀知道晚上自己肯定又睡不着了，下了楼，想去楼下的药店买自己刚用完的药品。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下楼了，他逛了逛楼下的药店，买完所需品，站在收银台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绿色。
在周淮给他吃过薄荷糖之后，他就动过去买薄荷糖的想法，只是付出行动的时候，发现这家薄荷糖厂家闭厂了。
厂家都能起死回生，半死不活的生命也不应该就这样消逝，空气里的雪花落在地面融入雪层，也像是一场易碎的梦。
一时冲动，汤昀在街道上狂奔，他口里含着凉气直冲天灵盖的薄荷糖，一口咬碎了。
汤昀坐上了快要停运的地铁。地铁上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情侣，手里捧着花束或者提着礼袋，他们在车厢里低声私语，甜蜜又温柔。
汤昀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来到了最著盛名的游乐场附近，此时是当地时间夜晚十一点。
而这个游乐场夜晚十二点停运。
他在售票员惊异的目光里买下了票，然后直奔目的地。
高耸的摩天轮上挂着彩灯，喷着彩绘的摩天轮在夜色里颜色深邃却也漂亮得吸人眼球，尽管有白色的雪花落下来一层又一层底地想要覆盖住那些涂鸦，但是倾斜的角度还是会抖落那些雪层。
汤昀低下头的瞬间，看见了迎面走来华侨的情侣，那一瞬间，他以为他看到了周淮。
像周淮的那个男生撑着一把黑色的骨伞，帮旁边的男生掖了掖围巾，然后若无其人地在雪天里和对方交换了一个吻。
汤昀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沉默地看了一眼。
可惜周淮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汤昀一个人选了这里所谓的情侣厢，今天这里的摩天轮的情侣厢里点缀着鲜花，暖黄色的灯带点缀在厢中，垂下来，唯美的灯光照亮了这一小片天地。摩天轮里的桌子上铺着红色的桌布，桌上是玻璃瓶，瓶里插着几朵玫瑰。
玫瑰在这里放的时间应该不短了，也被人玩弄过，花瓣上有明显的折痕，像是黑色的蜘蛛网在其上蔓延，破碎危险却依旧美好。
这次坐摩天轮之前甚至有赠送的饮品，他选的是两杯柠檬果茶。
这里的游乐场是按项目收费的，情侣包厢比一般的包厢还贵上不少，但是贵有贵的道理。
两倍柠檬茶被他放在桌面的两端，贴着红色包装纸的两杯果茶被放在红色桌布的两端，遥遥相望。
汤昀坐在摩天轮上，透过对面的玻璃看到城市的灯光闪烁在黑夜里，像是一片浩瀚的宇宙星河。
这天雪下得很大。
和那个潮湿闷热的夏夜不同，这里没有烟花，他的身侧也没有人。
这个包厢里的所有装饰只是装饰，哪怕被赋予了称谓，不过也是空荡荡的浪漫。
今年的情人节来的时候大学还没开学，但是周淮已经有了创业的想法，哪怕是还没开学，他也已经忙得不行。
周淮虽然这一年多虽然一直呆在江城，但是自从大一开学前和家里那个人吵过一架后就已经没有回过家了。
他寒假找了一个出租房，刚好之后要忙一些关于创业的事情，住在学校里不方便，他干脆打算下学期就搬出来。
这天他接到了江星逸的电话，反正这天刚好他有一点想要歇会儿的心思，就干脆地来赴约了。
彼时大家都还没开学，高中同学关系好的能来的都来了。
大家聚在一起，尽情吐槽自己的大学生活，还有过年走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感慨着时光的变化。
谭岁和许淳来得很晚，一起来的，手牵着手进了ktv的包厢，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甜蜜。
大家看到他们都纷纷开始起哄。
谭岁瞪了一眼起哄起得最凶的刘子旭：“你自己没谈恋爱啊？前几天不知道谁晚上和女朋友打电话打到三点钟睡不着了来骚扰我。”
刘子旭“嘿嘿”一笑：“看别人谈恋爱和自己谈恋爱感觉是不一样的，我这不是惊叹你们感情的持久嘛，谁不知道毕业季就是分手季，你们这可是谈得久。”
和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这短短的一年半已经换了好几个，也是在大学里混得风生水起。
江星逸坐在一旁，低头喝了几口酒，抬眼开口的时候没好气地说了句“滚”：“在场的还有这么多单身狗，你们就偏偏要在情人节秀恩爱吗？秀恩爱死的快知不知道？！”
一旁的蔡鹏打趣道：“我们当年的三草之一怎么还没谈恋爱吗，你们三草一个比一个帅，不应该都是香饽饽吗，怎么都不谈？”
蔡鹏不知道怎么搞的，已经瘦下来了，人都变白了不少，看上去也是一个精气神很不错的帅气小伙了。
周淮没搭理他们这一群人的调笑，面对大家明目张胆地特殊点名对待也是一声不吭，就只喝酒。
酒是凉的，落进喉口感受到辛辣。
一年多过去了，这家KTV的装横没变过，饮品的味道也没变，桃子柠檬酒还是苦得发涩，只留下一点儿余味的甜，还很辣嗓子，一口下去感觉理智就去了不少。
他还记得，他上次来这里上完厕所推开汤昀之后回到这里之后发现自己杯子里的酒少了一大半，谭岁和他说是汤昀喝错了。
也难怪那天晚上的汤昀看上去比平时冲动，眼尾也是一片红的。
原来今天是情人节吗？
去年的情人节他已经没有印象了，前年的情人节汤昀不在学校，而大前年的情人节他和汤昀共躺在学校那张逼厌的窄床上。
那天夜里周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家的，他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对着窗外还在落雪的夜景拍了一张照片。
他一时半会有点睡不着，整理东西的时候撞掉了一个盒子。
他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笛子。他把笛子拿在手里，入手是一片冰凉，他却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夜里，他对着少年在夜色里吹出的那个曲子。
他看了几眼这个已经蒙上一层浅灰的笛子，擦干净，放在了嘴边，不连贯的曲调落在空气里声音也很低，高低起伏着，凸显着主人技艺的生疏。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这是汤昀和周淮确定关系的第一个情人节。
情人节早上这天汤昀睡到了自然醒，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困倦，但是身旁已经空了，他还记得周淮昨天说今天带他出去的事，汤昀忍着困倦起了床。
“想去哪玩吗？”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但是周淮已经提前好几天就已经开始打算把这些天的工作压缩一下，空闲了一天出来。
他看着汤昀吃完了早餐，心情不错地开口。
其实汤昀觉得就这样呆在家里也不错，但是他也觉得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意义不太一样。
他思索了一会，也没想到什么好的主意，没想到江星逸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汤昀，周淮和你今天有空吗？”
汤昀“嗯”了一声：“应该是有的吧？“
江星逸闻言立马道：“那和我们一起出来聚聚呗，上次聚还是谭岁那小子过生日，我们可以几个人单独聚聚，你是不知道我都好久没私下里见到他了，这家伙平日里就和隐形了似的。”
江星逸顿了顿，然后笑眯眯地开口：“但是要是你们两个要是想要去过二人世界，我也是不介意的。”这话听起来就一肚子坏水，听得汤昀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电话挂是挂了，但是江星逸也把地址发到了汤昀手机上。
汤昀去看周淮：“反正也不知道去哪？要不就和江星逸他们一起？”
周淮说：“随便。”
周淮冷着脸地给江星逸发了条消息。
江星逸收到汤昀的消息的时候心情极好，看到周淮不出意外的消息也懒回复，只是和一旁的白晔开口笑：“周淮这家伙，让他重色轻友，就不让他和汤昀今天两个人过二人世界。”
白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不让别人过二人世界自己也不让过，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默默地退掉了今天晚上订的最高层旋转餐厅。
最后这个情人节汤昀和周淮还是在家里过的，因为沅戚堰不愿意出来和两对情侣大眼瞪小眼，毫不留情面地骂了一顿江星逸，让他爱干嘛干嘛去。
江星逸也自觉情人节两对情侣一起玩显得怪怪的，干脆拉着白晔出去过二人世界了。
汤昀想起前几年的情人节的那些事，晚上躺在床上笑着和周淮说了几件趣事。
他记得有年情人节学校里有个出名的学长在情人节这天被发现脚踩三只船，直接被踹河里去了。
他说了很多，周淮一直听着，听到最后汤昀睡困了，他却一直记得汤昀那幅画的落款：“那你画那幅画的那天都干了些什么？”
汤昀愣了一下，弯眼笑了笑，假装带着困意含糊地开口：“不记得了。”
他其实还记得很清楚。他清楚地记得那盒薄荷糖一口气一晚上全部吃完咬碎在嘴里有多清凉，也记得那天摩天轮行驶到最高处的时候他又觉得有多寂寥……
他那天深觉到了那座城市和江城的深层差异，不只是城市的建筑风格不同，差别最大的是，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在这里，却没有留下深刻得难以忘怀的记忆和牵挂的任何冲动。
可是他不想把那些迷茫告诉周淮，都过去了，他也不希望那些情绪会变成周淮的困扰。
时光已逝去，当下才最珍贵。
周淮低头轻轻地啄了一下面前人的眼尾：“困了就睡吧。”
今天的一天过得很平淡。
沙发里窝着的团子，靠在他身上在制造出的黑夜里看电影的人偷偷转身在他下颌上吻了一口，他们在厨房里拥抱，也在沙发上热吻……和往常周淮偶尔有空闲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今天的情人节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但是他不后悔腾出了一天的时间，他虽然总是会挤出空闲时间，但是难得一天都在家。
其实节日的意义是让人们有一个借口去珍惜平日里忽视的东西，又或是让人们毫无保留地释放热情或者给以理由去制造平日里懒得去弄的惊喜。
很多时候，节日只是人们的一个借口，但是不需要借口的时候，节日的名头也就可又可无了起来。
因为他们每天都过得充实而有意义，所以情人节也不太需要制造别的惊喜，按部就班就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