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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瓮中捉鳖 ...

  •   王婆子这几日什么都没干,一直跟干女儿木耳一起不错眼地盯着陈狗儿和穗儿,穗儿打人时,她和丫头都躲在墙跟子底下竖着耳朵听。

      两人叫这狠手唬了一跳,木耳捂着胸口道:“乖乖的,咱们家里勾心斗角的事不少,但出手就奔人后脑勺去的,还只有这一个,这丫头真不是个善茬,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王婆子也是这么想的,下人活着不容易,谁有饭吃有钱花愿意去害人呢?至于害主子,那不是他们活该吗?做主子的天生就欠底下人!

      王婆子跟木耳道:“你悄悄的把陈老娘喊过来,让她带了儿子回去吧。”

      木耳领命而去,王婆子则转身凑到赵氏把事一说,拍着大腿道:“那丫头转身溜到大房去了,估计真想今天做了大郎房里人躲灾。”

      崔玉光今天在前院的事赵氏也清楚,她吃着茶,阴阴地道:“她一个人怎么进去?那头守得铁桶一般。……你去我院子里抬一大缸睡莲,记得挑出挑的,再找几个不中用的小子抬过去,说是二郎孝敬大哥的。

      这热天,那丫头钻进缸里,不正好来个出水芙蓉,多应景?”

      赵氏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头鸡飞狗跳的场景,笑得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男人后宅不稳,这名声就毁了一半了,即使他不死,在外边走路多摔几次跤,也算她功德一件。

      王婆子觉得这法子不够好,要是东窗事发,岂不是要拿二郎顶缸吗?可看赵氏笑意盈盈的样子她又不敢说了,就算是她这样坏出汁的,看见姑娘这样坏出世的也够哆嗦的。

      出了门以后,王婆子亲自从缸里舀了一些水出来,又往上松松地放了几窝好莲花,接着找了两个爱凑热闹的小子,指着院子里养莲的缸让他们抬到大房。

      两个小子抬着缸骂骂咧咧的去了,天气炎热,路上没走多久就出了一身汗大缸也重,等走到大房,老远看见门房在吃酒,懒筋一上来,两人在湖边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停了缸,抱着膀子找门房聊天去了。

      何佳穗蹲在大石头后边盯着这个缸两眼冒光。激情杀人和谋杀不一样,激情杀人是一瞬间的事,人是不会害怕的。谋杀就不一样了,自己是知道要杀人的,这件事已经足够可怕。

      她猫着腰悄悄溜到几米外的枣树上用杆子戳了一个鸟窝,从里边捡起来一对儿绞丝银镯戴在手上壮胆。

      前阵子几个丫头过来搜屋子,头一回没有搬干净,第二天她就学精了,四处摸索偷藏了一些米珠簪子在鸟窝里,狡兔三窟,被人抓着一窝总能给她留下一窝,为着这个还摔了一跤,到今天走路都有点瘸。

      趁着没人,何佳穗泥鳅般滑进了缸里躲着,也不知怎么,这缸水竟然刚好能藏住她,水也没满出来。

      天气正热,桂姐儿吃着浇了牛乳的冰饮子在外边四处溜达,又叫了几个有空的小丫头一起玩过家家,冷不防瞅看见一根杆子在鸟窝里捣鼓了几个亮晶晶的东西出来,拉着小猢狲就追了过去,可到了地方什么也没捞着,只有一缸莲花随风摇曳。

      “我刚才看见掉钱了的,怎么不见了?”桂姐儿有些奇怪。

      旁边跟桂姐儿一般大的小丫头不信,这天上还能掉馅儿饼?她道:“我只听娘说过狗来富,没听说过鸟来财。”

      “你知道个屁,蓉姐说过,鸟和龙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想是有鸟觉着银子金子都闪光就偷走垫窝去了。”桂姐儿想到有这等横财自己没第一个掏着,冰都不吃了,道:“谁家没几个鸟窝?走,咱们今天就在宅子里掏窝玩。”

      小丫头想是想去,但思考过后还是小大人似的拒绝道:“不行啊,我不比你,是娘子郎君的奶胞,家里干的活也寻常,爹娘屋里屋外尚且不敢挺腰子,我又如何敢在这屋子里上蹿下跳?”

      桂姐儿一听乐了,道:“蓉姐当家还怕这个?咱们就说也在捉鸟打毛给老夫人贺寿呗,天塌下来有我撑着,怕什么。”

      接着她就带着一群人,从正院里屋门口捣鼓到了外院门口,掏了不下二十多个鸟窝,忙得满头黑汗。

      没想到还真让她们掏出来许多亮晶晶的金银首饰,几个人兴奋得在树根下直喘气!

      路过的丫头听见动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男人翻进来了。等走近了一看,见是大房下人院里的小孩子,怀里抱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金银珠宝,你压我我压你地在树下睡成一团。

      这么热的天在外边睡着,要是中了暑那是能死人的,至于满手的珠宝首饰,丫头们对视一眼道:“当做没看见吧!”

      奶娘的女儿在屋子里算半个人,哪里轮得到她们管!

      桂姐儿最后是被大丫头抱在怀里回的正院,其他小丫头则被薛蓉的陪房婆子统一带到厢房泡澡、吃药去暑气,没弄清怎么回事前连家人里也不让见。

      桂姐儿花猫似的在屋子里呼呼大睡,一边还有两个小丫头给她擦手脸,扇凉风。
      刘婆子拿着珠宝一样一样地看,金顶心银花簪,玉石璎珞,女人家该有的首饰样样不缺,这些东西比起薛蓉的是要差一截,可也绝对不是丫头能用得上的。

      这是哪个妾的屋子给掏了?刘婆子越想脸越绿了,左手扬得高高的。
      薛蓉想着还是要给桂姐儿一个坦白的机会,把人摇醒,问道:“桂姐儿,你说,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桂姐儿还在打呼,刘婆子一巴掌打上肥屁股,她疼得叫了一声,摸着屁股睁开眼,看见薛蓉,也顾不得疼了,攥着手里做梦都不肯放的金镯子银镯子递给她,乐:“我滴个乖乖,蓉姐,咱家鸟窝以后得叫凤凰巢了,里边装的都不是鸟蛋是金蛋。你看见没,我连着摸了二十多个窝!少说给你攒了十来亩上等田了。”

      她可是在外听说了的,嫁妆就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崔家以前的去薛家的婆子背地里都悄悄说,蓉姐是个没脸的童养媳,从八岁就开始吃夫家的了。

      童养媳是什么桂姐儿还不知道,但她知道没脸是什么意思,如果钱就是脸,那她想给蓉姐多攒一点。

      薛蓉和刘婆子都知道她的意思,果然脸色缓和下来,一旁金花已经站了很久,但也是等到蓉娘松了气才上前求情,道:“她小孩子一个知道什么?虽然平时顽皮一点,但并不个会偷鸡摸狗说谎的人,等问清楚了就让她回屋玩去吧。”

      薛蓉道:“那边问清楚了吗?”

      夏花春花正好从满地洗澡水的厢房里走过来,闻言擦着汗你一句我一句地背着桂姐儿学小丫头的话。
      “她们说就是在家里摸出来的,从喜儿家到咱们院子附近的鸟窝都有这些。”
      “中途也想过去别的院子,但一往别的地方跑,鸟窝里便是干净的。”

      两人越说背上越寒,深宅大院,多出来女人的首饰和少了女人的首饰都让人心惊。
      这个都说明家里有贼,那丢了金银珠宝的女人呢?她怎么不说话?人是不是还活着?

      像以前刘员外家里就出过小子把客人推到井水里,把客人穿戴拿走的事。等人发现那个女客时,身体在水里都不成形了。

      可这究竟是谁干的呢?薛蓉让人先把丫头们带进来一起认一认,看有没有认识这些珠宝的,把失主找着了,贼就好抓了。

      果然有一个小丫头看了一眼就指着块红帕子道:“这块石榴帕子是穗儿从我这里换走的!”

      穗儿的身份比寻常丫头婆子高一截,但她知趣,从来不用鼻孔看人,还经常跟婆子丫头换个帕子什么的一起玩,所以她的物件大房不少人都有印象。

      有人开了口,事情就像上了油的地,顺滑得不像样。
      很快,一个说:这是穗儿的手镯!
      一个说:这是穗儿的头面!

      ——她还活着吗?
      下人院里住着有钱的表姑娘,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要是真有什么人想害她,在崔家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薛蓉叫来喜儿道:“……你去看看穗儿在哪里。”

      喜儿先去了下人院,自从那天来了几个人要抄她的屋子后,她就不爱出门了,即使出门也是去外边倒卖帕子扇坠之类的物件回来换盘好菜,虽然她有意瞒着不让其他丫头知道她得狼狈,可这事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比所有下人屋都高一截,大得多的屋子空落落的,佛手瓜倒是还在,但那些漂亮的胭脂水粉,金银玉器是一点没有了。

      她不在屋子里,喜儿又去了宋姨妈处,回来后,喜儿低声道:“她不见了,宋姨妈那边的丫头说,早上宋姨妈跟她拌了两句嘴,她一气之下就躲懒跑了。如今那头还没找着人,气得宋姨妈在家跺着脚骂人呢。”

      这两个地方就是穗儿在崔家九成九的活动轨迹,短短的一条路,她一个人走了一年多,因为身份特殊,崔家所有人都跟她交不了心。
      这个姑娘其实是被整个崔家孤立起来了,要害这种人,太容易了。
      薛蓉想,如今细软藏在大房,那偷东西害人的大概率就在大房藏着了,她抓着刘婆子悄悄道:“这狗东西可能在咱们屋子里躲着,这种要人命的东西,咱们得快点找出来,要是捉得快说不定还能救条人命。”

      刘婆子在肚子里把事转了一遍,吓得双手都哆嗦,她只盼着抓出来的人不是薛家的陪房,不然闹出事怎么跟崔家交代?
      薛蓉静了静道:“桂姐,你带我去看看最近的那个鸟窝。”
      胡夫人以前也在家抓过贼,她说过:“人做事都是有章法的,家贼也一样啊,你喜欢把糕藏在床底下随时掏出来偷吃,家贼喜欢把东西藏在屋子外,方便自己随时取用。”

      桂姐儿拉着她往湖边走,指着一颗树道:“蓉姐,就是放了缸的那颗树。”

      薛蓉绕着树走了一圈,她发现这颗树长得很隐蔽,旁边有假山,凉亭,恰好把树藏在里边,平日里路过的婆子丫头都爱在这歇脚,又阴凉风景又好。

      刘婆子忽然指着一层土道:“蓉娘,你看这里还有两个深脚印,夏日雨水多,也不知这贼要来多少次,才能留下这么深的印子!”

      薛蓉仔细看了一下脚印的方向,她发现这是朝着后宅的!
      要是女人还好说,要是男人,她的脸刷一下白了。

      何佳穗贴在水底,只用一根花茎出气,听见动静人也有点懵了,喘气声也越来越重,连带着水面上咕嘟咕嘟冒了几个小泡,水下的腥气也翻了上来。

      满院子丫头都在院子里站着,屋子外只有薛蓉和她的陪嫁婆子,四处清风雅静,只能听见聒噪的蝉声。

      顺着藏钱的鸟窝,假山旁的脚印,鼻尖微微的水腥气,薛蓉的眼睛定在了桂姐儿说的水缸里,她用眼神问金花:这个水缸是哪里来的?

      以前这里可没缸!甚至今早出门前,这里也没缸!她看了气泡半天,缸里的喘气声越来越重了,水面的泡也变大了不少,连桂姐儿都明白里边藏了东西。

      肯定是个人,她|他想混进来干什么?藏在水缸里肯定就不是大房的人了。
      这么危险的关头,薛蓉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气。

      怕激怒里边的人,刘婆子捂着嘴护着她和桂姐儿往后退了几步,行动间一点声也没出,几个拿着大棍子的婆子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水缸。

      银花脸色蜡渣似的黄,努力维持镇定,让人把家里院子门都锁了,不许闲杂人等走动。

      金花也快步疾走去找守门的过来。

      家里进了人谁都瞒得了,但瞒不了崔玉郎,早点说绝对比晚点说管用,那两个门房本来也是他的人,即使有人混进来,也不是薛蓉的错而是守门的不顶用。

      那边送缸的两个小子正对着门房哥哥、哥哥地叫。金花进去先把人叫出来,虎着脸问:“那缸是怎么回事?”

      门房赔着笑:“金花姐,二郎叫人给大郎送了一缸莲,我正打算进去回话看主子们要不要呢。”

      金花看这守门的没擅作主张往里抬,语气也好了不少,私下对两个人小声道:“那缸里恐怕藏了人,想要进来害蓉娘和玉郎,你们把这两个人看住了,再找两个可靠的小子跟我一起去抓人。”

      守门脸色大变,呸了一口在地上,阴狠地说:“遭瘟的小畜生,也不看自己是什么烂泥巴做的人也配来害你爹!”说完,脸色也狠了起来。

      两人分成两波,一个没事儿人似的笑着端了盘撒了药的荷叶蒸肉,分给两个送缸的小哥,看着他们吃了之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出去就把门落了锁。

      另一个则快步去了书房找崔玉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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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锦花市鬼怪闲谈和古代小食光已经入v,只能先把这两本v文完结再复更蓉蓉。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