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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三十
      父母将我安全送至北京后,因为工作的原因,走的非常匆忙。
      我自己原本并没有要将就北京游玩一遍的打算,但教授劝我第一次来北京,毕竟是今后要待四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地方,还是先认真地感受一下风光比较好。
      我极力推辞过了,但教授还是极为热心,不管不顾地给我介绍了一位导游。
      一个女生,下半年将在清华大学读大二,也在教授的实验室做一些假期的工作。
      北京这个地方,在我的生命中,生来和意外相联系。
      当我第一次与这个看起来沉稳温柔的女孩子见面时,我并没有料想到,
      在今后的时光里,
      她能走进我的生命里,横冲直撞,不管不顾,不讲道理,
      成为最有可能代替安之恒位置的人。
      “你好,我是杨隐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她站在清华大学的门口,站在阶梯上,径直看向我。
      那一日是个大晴天,晨光熹微,万物欣欣向荣。
      杨隐溪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背着双肩包,扎着高马尾,倒是很像个高中生。
      但不要以为有什么一见钟情的可笑戏码。
      我初见她时,诚恳来说,是没有任何特殊的感受的。
      只觉得大抵是一个和那天阳光一样,有温柔不强烈的性格。
      我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之后的几天,在她的带领下和解说下,倒也真将北京城玩了个透彻。
      期间,我给安之恒录视频拍照片,尽我所能带着他云游北京。
      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和一起去云南一样,我也愿意陪着安之恒,将北京再逛一遍。
      或许万水千山,我都愿意陪着他一起去看。
      我和杨隐溪在这几天的交往谈话中,也逐渐熟络起来。
      她算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说话有一些地方口音。
      她说话并不多,语速也不快,大抵也是一个慢热温吞的人。
      但之后,等我们真正在教授的实验室做起研究时,她身上那一点温柔褪得完整。
      取而代之的,是严谨干练,一切用来形容独立女性的词汇,安放于她,是完全合适的。
      我在北京的生活就这样拉开帷幕。
      在这个城市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川流不息的车辆,繁华的灯火,高耸的大厦。
      冰冷冷的,没有人气。
      但我必须适应这样的生活。
      一个人若将生活的意义寄托于他人,本来就是错误的。
      所有人都将只是我们人生路途中遇见的同伴,没有人能陪我们走到最后。
      我走后不久,安之恒还给自己找了份工作。
      那天,在工作空隙,我给安之恒打视频电话。
      他没有接,甚至给我挂掉了。
      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隐隐担忧,怕他遇到了什么事。
      过后不久,他给我打电话,声音有些哑,唇色苍白,面容看起来有些疲倦。“对不起啊,刚刚有事。”
      “你这是在哪?”
      “我找了一份兼职,在补习班给小朋友教数学,刚刚在上课。”安之恒解释。
      “可以吗?你不是一向和小孩子处不好吗?”我到现在都记得,安之恒上初中的年纪还和小孩子打架闹事的过往。
      他那时候把人家小孩子打哭了,被人家家长找上门劈头盖脸骂。
      只能受着,根本无法回口。
      事后只能委屈巴巴地在我这哭诉,“明明是那小孩儿先骂我的,一点都不讲理。小孩子就是烦。”
      安之恒多大在我这都像小朋友,我也不好将大人要让着小孩儿这种道理告诉他。
      “还好诶。这帮小屁孩上课还比较认真,可能是我人格魅力比较强吧,又或许是我比较帅。反正没给我逮到上课睡觉或者交头接耳讲话的。”安之恒说着开始夸自己了。
      “那你就好好上课,别做和小孩子生气的事。”
      “我都多大了,早不和小孩子计较了。”
      安之恒说着,我听到他那边有杂音,好像有人在叫他。
      “我回头再和你说啊,领导找我。”
      “那再见,安老师。”我这般叫着,语调上扬。
      安之恒隔着屏幕瞪我,表情生动。
      你看,我们终于还是开始了人生不同的道路。
      公交车远远没有到站,我们谁都没有权利说停下。

      三十一
      不久后收到消息,安之恒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是被第一志愿录取的,学校在广东,是一所人文底蕴非常深厚的学校。
      安之恒挺怕冷的,在南方,挺好的。
      我是理科生,对于中国两地的距离没有具体的认知。
      但我也知道,北京和广东,是北方与南方,很远的距离。
      我后来去网上查询,北京到广州,大约2137.6公里,坐飞机只是三个小时,坐火车十小时也能到。
      真的远吗?我自己也不知道。
      9月份开学的时候,我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大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清闲,在这里高手云集,大家大多是勤奋聪明的。
      我很喜欢这里学习的氛围,投入进去,往往可以在图书馆坐一天。
      也对周围的同学,舍友抱有一定的好感。
      和聪明的打交道是不难的,我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相处很舒服。
      9月初,安之恒也南下前往广东。
      安父安母自然是跟着一起的。
      令我匪夷所思的是,与安之恒一起前往广东的还有韩若素。
      这件事是安之恒主动告诉我的。
      他当时到学校也有两天,坐在宿舍的床上和我视频。
      “我真的挺感叹的。我高中谈恋爱那会儿,两家父母恨不得杀了对方,连坐下来谈谈都不行。这次来广东,我和她其实没什么话可说,倒是我爸妈和她的父母很投机。”安之恒笑容有些苦涩。
      “到底是为人父母吧,多少都站在孩子的立场考虑。你们俩现在一起南下到广东,也算同乡人,双方父母肯定希望彼此多少有个照应。”我解释道。
      “我妈甚至后来还私下和我说,小韩是个不错的孩子,说如果我还想和人家在一起,一定要对人家负责。”安之恒叹了一口气。“ 要是以前我妈也这样想多好。”
      “后悔了?”我以为他在遗憾。
      “没有。就是感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时间过得太快了。”安之恒顿了顿,“不过她的确实在你走之后来找过我,谈过复合的事。我还是那个态度,过去了就过去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往回看。”
      “那就是还喜欢你。”我心上顿时涌起酸涩,尽力以客观的态度,以朋友的角度再一次开口。“你们高中时候分开主要是因为双方父母的原因,被迫分开的确是个遗憾。现在在同一个城市,又有昔日的感情在,你确定自己不考虑复合吗?”
      “你今天怎么劝起我了。我自己清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当初分开或许不是遗憾,而是为了让我看清楚对我更重要的东西呢?”安之恒神色凝重,透过屏幕径直看向我。
      “也许是吧。倘若你们当初没有分开,你可能的确不会发奋图强,也不会有考进英才班的机会,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我将安之恒口中所说的更重要的东西理解为高考。
      “不是这个。”安之恒摇头。
      我感到疑惑,脱口而出道,“那是什么?”
      安之恒顿时沉默,好半天张着口说不出话,最后只道,“算了。”
      我以为我不该问出这个问题,我以为我和安之恒间已经有了隔阂,我以为安之恒早已有了更加重要的不能说出口的东西。
      我不觉感到惶恐。
      拿着手机的手举在空中,好半天没动。
      沉默的枝蔓无声蔓延,扼住我的咽喉,将我勒的喘不过气。
      “这个对我更重要的东西,我现在还抓不住。等我抓住了,一定告诉你。”安之恒打破沉默,承诺道。
      我点头,却无法再去思考。
      安之恒上一次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在他初中的时候。
      他告诉我他在做一件大事,成功了一定告诉我。结果,我的等待只换来他一句“我谈恋爱”的惊呼。
      这一次呢,我不知道我的等待,
      是否只会换来更加绝望的痛苦。

      三十二
      大学后来的生活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上课,实验,社交等等几乎将我的生活排满了。
      我并不觉得累和忙碌,只觉得充实。
      充实的生活容易让我忘记一些痛苦的源头。
      为了争取早日入党的资格,我自己主动参加了学校的学生会成员入选考试。
      12月份的时候,等来了通过的结果。
      在这里我遇到了熟人杨隐溪。
      我们在一个暑假的共事下已经算是朋友了吧。相互有联系方式,偶尔在图书馆或者教室遇到就自然地一起吃顿饭。
      11月份她的生日,我甚至还收到了邀请。
      但在学校的身份来看,
      我们学的同一个专业,我该叫她一声学姐。
      我们同处学生会组织部,她算是我的领导。
      杨隐溪是一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她学的专业知识比我多,和我谈起专业时毫无自夸之意。在学生会里,也不会指使我做这做那,反倒会带领我,一 一熟悉相关事务。
      她比我大,但我从来不叫她姐。
      相反,虽然她大多时候是沉稳的,但的确有很多女孩子的气质,例如怕虫子,怕黑,吃饭不肯吃多,头发一定要梳非常顺直等等。
      这倒让我生出她是个女孩子,年纪比我小,需要保护的错觉。
      而且相处久了,剥除沉稳温柔的壳,我发现杨隐溪更吸引人的是她的坦诚直率。
      和谁相处都非常坦然,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也很讲究义气,能帮上忙的就一定会帮。
      所以,她似乎有非常非常多的朋友。
      在这一点上,倒与安之恒一样。
      说起安之恒,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概有一两个月。
      我们的交往仅限于微信上的几句聊天,没有打过电话,更没有视频。
      我从仅有的几句聊天中和安之恒的朋友圈,窥探得知:安之恒和舍友相处的非常好,安之恒交到了很多朋友,安之间现在酒量提高了很多,安之恒在学习上成绩仍然非常优异。
      我是感到难过的,我能清晰地明白,我在离安之恒越来越远。他的朋友圈里出现了陌生的人名地名,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点赞后默默划过。
      但我也该开心的,安之恒不和我联络,说明他的新环境里适应的很好。
      安之恒过得很好,我难道不该开心吗?
      很久过后,当关系被挑明后,我才开始反思自我。
      虽然我一直自诩喜欢安之恒,但我的喜欢太过隐忍克制。
      我不敢将它表现丝毫,宁愿承受独自思念的痛苦,也不会自己主动打一个电话,问一问安之恒怎么样。
      我永远将联络的权利交给安之恒。他需要我时,我在电话这头听着,甚至买上飞机票飞去广东看他也可以。他不需要我时,我所做的就是永远将电话24小时开机,保证永远不错失他的电话。
      这是我所能做的一切。
      我这样的隐忍在安之恒眼中是被动,是逃避。
      他一度以为我是厌恶他,甚至不想理睬他的。
      慢慢的,他也就不愿意打扰我。
      而我们,就是在这样一次次自诩的不打扰中,在错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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