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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我是有利可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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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两人骑马出发。风到耳边呼啸,道两侧树叶想遮什么也是能遮的。
“离哥,咱去诗家干什么?让我去学规矩?”
降宿曾经好奇,去打听过诗家家规,比皇宫还多事。
“诗老家主八十大寿,估计半个江话湖都会去。”
折腾这一趟当然就不是去吃寿宴的。
朝存又继续道:“诗家老家主身体不太行了。”
朝存拉紧缰绳,命令马儿放慢速度。
降宿也是一样,他不动声色打量四周,语气和之前无二道:“那这寿宴还办得成吗?他人都不行了。”
“不好说。”
话落,树上响动,十几支暗前齐出,四面八方,直指降宿。
降宿跳马脱身腰间剑出躺。同时十几个衣着不一的人显身,招乎手里的武器就往降宿那莽。
这群人目标只有降宿,被晾一边的朝存看了眼,抬手示意降宿那边的暗卫别动。临时组成的队伍,磨合不高,打着打着还误伤自己人,再自己人干起来。
再是,这群人太垃圾了,三脚猫的功夫,就是冲着赏金来的。这要干不过,朝存就要考虑考虑给降宿加训练量了。
降宿是太子咋滴,身份高贵又怎?
反正是降宿说的早些教完,他好早点回去。
“坚子受死!”
“还他们命来!”
“你就不配当皇帝!”
诸如此类还加杂着不堪入耳的粗话。这些话越来越少,尽被降宿斩在剩下。
人命,在皇宫不过是一只蚂蚁,死了就死了,身份卑微在那,没人会说什么。是死又是活,尊听悉便。人没了,再花钱买就是,江湖也是如此,一条人命也是花些金银能办的事。
江湖凭实力为尊,弱者死不足惜。又有恩怨情仇在,不受约束,死人就是家常便饭。
血染江湖,不是说说而已。
这不是降宿第一次人,动作干净利落,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
到剩三人还能行动,见势态不对,丢下地上那些个“弟兄”就跑。降宿追上去,直到最后一人时,对方破罐子破摔,大骂着转身反打。
“娘的,春庭宴就是你这犊的下场!”
降宿似乎是停了一下,没躲这人的刀刀。眼前一片成黑,又溅满血,耳边哭嚎一片,谩骂咒人,只对着降宿。兀地一道破空擦过,带着光划开黑暗。
那个人手刀在降宿脖子不远,却迟迟不下,他头上是多了一根银针,是被朝存定住了。
杀了人,继续上路。
后面一路无话。
朝存不是话多的人,不是必要的事,他不会开口,平常也都是降宿先找的话头。
现在这样,和朝存教降宿剑招时没区别。
别看降宿对他是笑嘻嘻的,其实降宿心底还防着他。那幅样子是装出来的表象而已。
但哪怕是装的,也还是孩子,有孩子天性。
朝存喜欢降宿的懂事,该闭嘴的时候闭嘴,该闹时又闹。
晚上没找到住处,就升起火在空地上将就。
朝存坐靠一棵树,火堆噼啪作响,他望着天上的圆月,一时出神。
“离哥,你跟着我,会不会觉得很亏。”
降宿盯着朝存,竟就这么移不开了眼。朝存当真是降宿见过,最好看的美人,说是天上下凡的神也不唯过。
“才过半年,就不下百次刺杀,这是第几十次了?一个人情是不是太亏了?”
朝存自嘲笑了声,道:“太子还没说我护卫当得不称职,哪来的亏。”
“怎么不称职?离哥当师父当得称职就行,你哪次没在危险时救我,今天这次不就是?”
朝存闭了闭眼,不再看月,把目光放到降宿身上,神色略微带着责怪道:“你那时分神了,要改。”
当时不说,还是体谅着降缩的心情,现下能开口闲聊,那心情当星平复好了。
哪怕是对上朝存视线,降宿也依旧大着胆子欣赏,没半点被发现的羞愧。
理所当然得,是个有大人撑腰的孩子。
“嘻嘻,这不是有离哥在。就离哥那功夫,江湖有几个比得过的?当时一针定一人,几十个一起站桩的画面,到现在我还记得。离哥就是我的梦寐以求,心之向往。”
最后一句话多少带着歧意,顾及降宿年纪小,朝存就没往歪处想。他没有否认,因为江活湖上真就没几个打得过朝存。
“要是我不在,你信你的暗卫吗?”
他们并不是一路人,是因利益暂时绑在一起,降宿总有一天会回到皇宫,而朝存终有一天也会走。
江湖和朝庭,只能选一个。
许久降宿讪笑一声,道:“是。不信暗卫我信什么,信那些个杀我的刺客?除了暗卫我还能信什么。”
“我父皇早死,生我的母后,养我的丞相想分一杯皇权的羹,一起长大的皇弟还不是会拉我下台。皇宫水深,我差点没淹死在里面。江湖侠义,我只觉得江湖险恶,民……民间我又不甘心。春庭宴就这样我也不甘心。”
“没想解决?”
“丞相那龟孙断得太干净了没证据,知道的不敢说,不知道的那些个还不是不信。”
今年开春,一臣子递辞,设宴众邀百姓,丞相上报降宿。当时降宿受几方势力牵制打压,兵权不在降宿手里,他养的私兵又出了问题,事事诸多,降病就没放心上,由丞相决定。结果丞相应了,摆着庭宴。
春庭宴是个局,拿降宿和一众百姓做局。
当时来的百姓多数是贫民窟的。他们知道皇家不会无缘无故下赏百姓,但那些贫穷的人就想赌一把,起码话下去。
春庭宴后半,吃了宴席的百姓口吐黑血,都死在了宴上。成山,血成海。
第二日,外面都传太子心狠,为了大家贵族,害死穷苦百姓,以命当乐。
民间、江湖,还有朝庭的部分人,都在谴责他。
而后在经几次刺杀后,降宿脱身皇宫,在民间养精蓄锐。
明月被乌云遮盖,降宿望着朝存,轻轻叫道:“离哥。”
“嗯?”
“我能信你吗?”
降宿在试探朝存。
从第一句话始就是在试探。
“不能。”朝存又像一个长辈般劝告降宿。
“太子,你该对所有人防备,你的暗卫也一样,人心难测,你还玩不过。”
降宿听了眨眨眼,半开玩笑道:“为什么啊,离哥?那这样个个防备,我还不得累死在那位置上,那我要来干嘛?有命拿没命享,不如不要。”
最后一句,朝存默认当降宿没说。
他解释道:“你还不懂什么是真正的人心,官场那点尔虞我诈算不上。真正的人心,和本性没啥区别。”
“离哥你呢?我也要防备你?”
“嗯。我不是说过。”
月亮出空,篝火噼啪作响,暖意扑面。
“那离哥,这次去诗家是为我吗?”降宿听到朝存的回答,笑了笑,说的话也莫名地依恋。
“除了出门,你可不会强要求我干什么,都是顺着我意愿来。诗家是不是另一个春庭宴?那事是不是也要翻盘了。”
降宿的噪音低沉下去,却带笑意。
“离哥,这样我怎么能防备你。”
朝存盯了会降宿,他眼里有了道义的挣扎,张了张口,道:“我是有利可图。”
闻言,降宿眯着眼回应道:“那我心甘情愿。”
朝存感觉太阳穴有点疼,闭上眼,不想再多聊这个话题,他低声“嗯”了声,又道:“睡觉。”
因为早闭了眼,朝存也就没看到降宿看他的眼神,复杂又有深意。
唇瓣翕张,无声道:“离哥,谢谢。”
——
几日后,礼乐诗家。
朝存向诗家弟子递请帖,便带着易容后的降宿进去。
诗家虽说是个世家,但里头规模不比大宗门的小。
进门不远,道边就插着几个牌干,降宿看清是什么后,心都凉了几分。
那牌子上赫然写的是诗家家规。
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禁棋牌娱乐,禁上房揭瓦,不许私自斗欧……什么的都还好,关键是最后。
“除特殊外,未及冠者一律在寅时在武场习练,巳时才可离开。”
降宿,降宿他起不来啊。
降宿上次早起,还是他还在太子位子上时,为了去上朝,可那也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朝存盯着“禁上房揭瓦”的牌许久,转头和降宿对上目光。
后者挺直腰板反问:“离哥,你有见我弄塌过别人房顶吗?就这么看我。”
是,没错,别人家的没塌,但是少了几片瓦,漏雨淹屋的事可没少有。
但是家里塌了。今天修好的顶,隔天就能塌,朝存为此没少操心。
障宿人恹恹地,又去盯那条早起的牌子,像根不得盯出火烧了好,烧干净就不用早起。
朝存以前就知道这些,没什么好看的,也算里正常人能接受范围,正要叫降宿走,降宿就猛地看着他,脸上華安乐祸的。
“离哥,你好像也没及冠,你也要早起。”
朝存:“……”
寿宴在后天,还没到日子,客人可以在诗家允许范围内走动。
可能是诗家家规太严,去住处的一路上都没几个年纪小的的,都是已及冠或上了年纪的,搞得诗家没一点干活气。
“诗家没有弟子吗?一路就门口那还有几个,地荒人才,不闹才怪。”降宿又靠近朝存,小声道:“离哥,那不会是你搞的?”
咋晚只问诗家是不是春庭宴,没问是谁干的。
朝在定定看了会降宿,无语出声:“春庭宴之前就闹过,这两月来才频发,我只查到是同个幕后黑手。”
隆宿步子停了一下,看四下无人,又反应过来不用如此,朝存敢说,就不会有旁人听去。
他追问:“那丞相是什么?棋子?”
朝庭在降宿“失踪”后就动荡不安,丞相都自顾不暇,还有用心闹江湖?
诗家景致清却并不雅,朝存眸底的怀念一瞬即散,对降宿点头。
“所以那日我才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