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破解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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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如你所愿，所有不公，皆有你自己来讨，回去吧，杀尽欺你负你之人，去吧。”那声音像极了普度众生的菩萨在对自己的信徒指点迷津，说出来的却又是天理不容之事。谈笑间，便可以决定一群人的生死。
连娣连声道是，走出前厅，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从前任人欺打辱骂的人，前去手刃施暴者，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你们有想到过吗？
……
场景再次转换，是夜，胜楠村。
老李头今天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就在一个月前，他去村里的老连家提亲，用一块猪肉买下了那家的女儿，连娣。可村中出现了一个道士，整天神神叨叨的说着什么：天有大灾祸要降临，只有向上天献上百女，便可逃过此灾祸，可惜了，可惜了……
众人一开始都不信，但架不住这老道士会唬人，说的都一一验证了。
“明天天要下雨，起大风”老道士盘坐在树下，半眯着眼道。众人看着太阳高高照在地上，天气晴的不像话，也都没当回事。结果到了第二天，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一下子变了脸，暴雨倾盆而下，呼啸而过的风将那些未长好的树苗连根吹了起来，地面上的谷子也是被吹的满天跑。人们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是这老道士真有点本事，那岂不是……
就在众人还在为暴雨过后的残局发愁时，那老道士有道：“今夜将会有狼群出没，游荡在山庄之中。”那村长一听，吓的连拐杖都拿不稳了，一时间，人心惶惶。
晚上挨家挨户都早早熄了灯，安静的不像话。就在众人快要睡着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狼嚎的叫声。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然后就是杂乱的脚步声，不像是人的，倒像是某种动物的肉垫在地上走的声音。
门被撞响了。
随后便是一声接一声的撞击，从隔壁到自家门口。
众人熬到天亮，便匆匆前往村口那棵树下，找寻老道士。
那老头静静地坐在树下，倒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出尘之态。
“道长，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错信了小人之言，还望道长原谅……就是，您曾说我们这儿会有灾祸，道长说葬百女便可破解，不知此言是否当真？”老村长拄着拐颤颤巍巍地道。
“先前你们不听，现在也是自找麻烦。罢了，你们现在按这纸上的名字去村中一一寻找，然后埋于后山之中，便可化解此劫”那老道士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众人。
众人忙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像是什么传世珍宝，生怕磕破了角。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长串的人名：连娣，郝怡，李烁，赵娣，郭琳……细细看来，竟是挨家挨户的闺女都上了榜。
“这……”老村长有些迟疑的道。道长啊，您先前不是说只要够百女便可，为何还会有指定好的啊？”
“哼！”那老道士用鼻子哼了一声，睥睨道：“一开始让你们照做，却是当做耳边风，现在你们是惹怒了上天，既然如此，你们也不必来寻我，自己看着办吧！”说罢，便坐在树下，打起坐来，不再理会众人。
“大师，是……是我们莽撞了，我们、我们这就去办！”说罢，一群人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结果就是，自己用一块猪肉买下来的便宜媳妇儿，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没了，他再去那老连家要肉时，便看见那家里几人围坐在桌边，满嘴油光，而自己用来绑猪肉的绳子，被扔在了一边。
他们想要过河拆桥。
每每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老李头就心口发闷，那老连家的也不是个东西，自己家女儿的卖命钱说吃就吃。老李头呸了一口，翻身将被子卷了卷，想再睡会儿。可总是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像是有风吹过。
不是，等等！什么风?！
当初装房子时，他嫌打个窗户浪费钱，便只安了个门。没有窗户，哪里来的风?
想到这里，老李头咽了咽口水，头僵硬的扭了过去，便看见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趴在地上，朝他探着头。
“啊啊啊啊啊”老李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不……不要，别杀我……我……我是个好人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有鬼，有鬼！”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老李头缩在床角，一股腥臭味从那里传了出来。
竟是活生生被吓尿了。
连娣嫌恶的向后退了一步，仿佛老李头是什么让人避之不及的玩意儿。
此时的老李头也缓过神来，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连娣道：“是……是你？！你是那老连家的闺女，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就让你……让你……”老李头说到这便支支吾吾起来，似乎是想不到话了。
“噢～所以，李叔，你要拿我怎么样？”连娣说着，就将老李头指向她的手狠狠地向下一掰，骨节碎裂的声音想起，随即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喊。
“李叔，我曾敬你是长辈，但哪曾想你心思竟这般龌龊，你刚刚不是问我能拿你如何吗？”说到这里，连娣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来道：“不如……杀了你？”
老李头被今晚接二连三的变故吓懵了边，眼看着连娣的手五指张开，袭向自己心口，等发觉过来时，便觉心口凉风阵阵。温热的鲜血不停的流了下来，渐渐变得冰冷。
“下一个……又会是谁呢？”连娣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
……
一个时辰后，连娣满身血污的站在村头的那棵老树下，那个所谓的得道高人此刻早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什么高人，只不过是会些骗人的把戏，可就是骗三岁孩童的把戏，将自己推入了万丈深渊。
所以，他们都该死。
“如今你已了结生前事，那么之后，便是你永堕炼狱之时。”那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
“连娣从未忘，现前仇已报，自是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只是……连娣还有一心上人，还望神仙许我托梦一场，以解相思……”连娣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到话尾处几乎听不见了。
“你不该如此不知满足。罢了，便放你一时，待相见过后，速速归来。”
“谢……谢神仙！”连娣兴奋地道。说罢，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赵宇最近很郁闷。原本隔壁村有个天天都悄悄跟在他身后的女子，这让他感到很有成就感。但是这几天不知怎么了，那个跟在他后面的人消失了。赵宇觉得实在是奇怪，便去隔壁村里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在几天前，连娣已经被活生生埋在了后山。
这下赵宇的虚荣心没有得到满足，连着几夜以来，辗转反侧，还再不断咒骂那连娣是个短命的，招惹了来，晦气得很。现在赵宇还再低低咒骂连娣，便听见身后有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你……你竟是这般想我的？”
赵宇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滚坐起来，便看见早应该被活埋在隔壁后山里的连娣站在他面前，眼眶通红。逆着光，显得脸色分外青黑。
“这……你，你是人是鬼？！来找我干什么！”赵宇惊恐的道。
“我当然是鬼了。”连娣苦笑道。“至于我来干什么……你应该能猜到吧？我喜欢你，既然生前不能长久，那么你便下来陪我可好？”说罢，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手搭在赵宇头上，“喀吱”一声，赵宇的头便无力的低了下来。
他死了。
连娣满怀欣喜的前往生前爱慕之人所在之地，却是听见连篇咒骂，脏污不堪。老天总爱戏弄人，连死了都不放过。
到底是……命该如此。
……罢了。
连娣看着倒在地上的赵宇，手上的鲜血好似还温热，自己现在满手血腥，罪恶不堪。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连娣摇摇晃晃地回到盛女村，前厅之中，铁链泛着冰冷的光泽，堆在地上。
刹那间，粗壮的铁链腾空而起，牢牢将连娣捆绑在了柱子上。
“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我的信徒”那所谓的神仙道。“我自然不会反悔，神仙既以帮我完成执念，助我大仇得报，连娣此后□□魂魄，皆是神仙所有物。”
“好！”话音刚落，连娣便被铁链锁在半空中，脚下是燃烧着的熊熊烈火，身上是正在嚎哭的黑雾。
痛，撕心裂肺的痛，连娣却是一叫不叫，像是没有感觉般，鲜血从眼眶中流出，滑落在火海之中。□□的疼痛针扎般刺激着感官，连娣麻木的像个木偶。
她不甘，作恶之人付出代价，却要受害者加倍承担。
世道何其不公，她又何其无奈。
……
面前的场景再度变换，一转眼便到了灯火通明的前厅。贺周和复西归跪坐在连三娘身旁两侧，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是他们初入幻境里的时候。
连三娘将盘子扫落在地，骂骂咧咧的走了。
贺周：“……”呃，从旁观的角度来看，为什么会有点滑稽可笑?
故作暴躁的脾气，刻意模仿的语气，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场景再次转换，红纱轻翻，端的是遣倦无边，熟悉的场面再度映入众人眼帘，沈臣眼皮跳了跳，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粗壮的铁链，满地的鲜血，以及疯癫的连三娘。
幻境渐渐消失，与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
复西归望向柱子上的人，满脸的不屑。
为情所困，为爱所伤，感情用事，自作自受罢了。
虽说是这般想的，但复西归走上前去，像是看不见地上的血迹般，直接踩了上去。“最讨厌这种事儿了，麻烦！”说着，复西归从自己的储物手环里取出了一瓶装满了深蓝色粉尘的瓶子，修长的手指强迫性的扳开连三娘的下巴，将忘穿水灌了进去。
紧接着便是连三娘痛苦的吼叫声，随即声音一点点变的微弱，连三娘像是终于坚持不住这般酷刑一样，将头歪在了一边。
复西归嫌恶地甩了甩手，看向身后的贺周等人。“詹青。”复西归叫道，詹青会意，连忙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一个……铃铛?！复西归接了过去，将手摇铃的手柄握在手中，轻轻地晃了两下。
一开始铃铛只是轻微的晃动，到后面，晃动地幅度越来越大，像是摇铃之人嫌弃声音太小一般，刺耳的碰撞声响起，而复西归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轻轻地晃了两下，之后便举着手没再动过。
随着声音从刺耳到轻柔和缓，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声音像是被安抚了一般，只是时不时的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让人听起来格外舒缓，然后慢慢归于平静……
随即，连三娘身上发出轻柔的淡金色光泽，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复西归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连三娘额间，缓缓闭上了眼。
随后，周围的景象扭曲在了一起，像是被人撕碎的纸片，被风缓缓吹开。
贺周发现，眼前出现的地方，正是前锋队总部--乌托邦！
他竟然在幻境中，看到了总部，只不过不同于乌托邦那深蓝静谧的安宁，这里光明璀璨，鸟语蝉鸣，热闹非凡，倒是比现实中的乌托邦多了份生气。
沈尘拍了拍贺周的肩膀，示意他向前看去。詹青站在旁边，向贺周解释道：“这个是队长用的道具摇铃，是一年前我们在一个幻境中找到的。当时那个幻境是关于宗教信仰的，其中有个老和尚，一直拿着个摇铃在那嘀嘀咕咕说些什么，裴文嫌烦，便在幻境马上消散时将那铃铛抢了走，机缘巧合下，也就带出了一个特殊道具。”
贺周听闻，有些暗暗羡慕裴文的运气，随手一抓，便是一个道具，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从幻境中带出来的道具，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裴文听见詹青在向贺周说自己，满脸不屑的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他。
乌托邦中……或许应该说是幻境中的乌托邦，随着几人的到来，原本一片祥和的场景扭曲了几分，又像水中的涟漪一般，慢慢归于平静。
连娣坐在铺满人工草皮的地上，眼中的混沌癫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清明。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坐在草地上，仰望天空，看着喜鹊衔枝从空中划过，直到眼睛被阳光刺的生疼。
她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任由泪水划过脸侧，慢慢消失在衣领之中……
复西归缓步上前，黝黑的眸子中看不出情绪。连娣头也没扭，向着众人问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二十三世纪了。”沈尘探出个脑袋来答到。
“二十三世纪……是什么时候？”连娣皱着眉轻声问到。
“就是距你所在年代的四百年光景。”贺周盯着她道。
“四百年啊……嗯，确实挺长时间的，那……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连娣双目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眸子没有焦距的发着呆。
“现在的世界……”贺周将手放在了下巴上想了想，一旁的裴文看见贺周此时的样子后，身体略微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了。“现在外面的世界，发展的很好，每个人都有可以避寒的衣物，饱腹的食物，寻寻觅觅中，找一份工作，养家糊口，一生也就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那……现在是否还是男子专权？”连娣有些迟疑的问。还不等众人回答，连娣便又自顾自地说道：“其实在我自己幻化出的世界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读到了一直渴望的书，吃到了生前从未吃过的肉，感受到了一群人对我小心翼翼的关心……我觉得……”
不等连娣说完，复西归在一旁冷冷地呛道：“怎么？难道说你是想永远待在这鬼地方？听那个什么所谓的神仙的话，为生前负你的人承受百般折磨？如果你要是这么想的，倒是我们闲的没事干，在这做好人。”复西归冲身后的人撇了撇嘴，道：“走吧，人家说咱们多管闲事，平白扰了一场白日做梦。”
前锋队那几个人一听，也没有犹豫，作势便要走。
“不……不是！等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你放心吧！外面早就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了，现在啊，讲究人人平等呢！”詹青接过了话头儿，冲连娣说道。
“没有什么男权女权，人人生而平等，皆是脚踩土地，头顶星辰，何来贵贱之分？”贺周用自己极具欺骗性的脸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来，整个人像是沐浴在阳光下，让人忍不住的想靠近。就在贺周准备再次发功的时候，身旁一道戏谑的嗓音懒洋洋的响起：“啧，要不是见过你原本的样子，还真要被你忽悠过去了呢～”
贺周：“……”谢谢，其实你可以不说话。
复西归转而将视线落在了连娣身上：“你所忧虑的一切，不过是庸人自扰，现在外面可是清平盛世……哦，不对，或许并没有表面的那般平静，但现在，国际联盟组织总部实行发展‘人权’。”
人权，人人平等……这是连娣曾经所不敢想的。不过，听面前这些人说，外面世界，盛世正值，是她曾幻想过的永恒春天。
“我有悔……杀了我吧……求求你们了，求你们……”连娣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之中溢出。
贺周面上还是带着那一抹极具欺骗性的微笑，站在旁边，并不说话。詹青、裴文等人也是一脸麻木，很显然，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幻境的缔造者，大多都是平凡之辈，穷凶恶极之人少之又少，而前者中，又都是一些生前懦弱无能，任人摆布宰割之辈，所以通常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便能击溃其怨念。但，他们没有错，那些被卷进去的人就不无辜了吗？
人总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伤害身边之人，甚至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在那一刻起，贪欲幻境便出现于无形之中，藏匿于身边。
连娣无辜，可被卷进来的人更加无辜，他们没有立场去替那些人接受幻境缔造者的道歉，这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复西归忽略了连娣话，从储物手环中取出来了一根类似权杖的木棍，木棍周身散发着暗红色的光纹，像是刚刚接受了罪与恶的洗礼。
复西归将木棍在手中缓缓转了两圈，随即棍子的一端点触到连娣的额心。棍身的光芒越发刺眼，猩红的颜色将乌托邦世界的绿草地映的都像是要滴出血来。一个手持屠刀的僧人虚影出现在了连娣身后，那虚影举起屠刀，披头砍在了连娣头顶……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再睁眼时，连娣依旧被手指粗的铁链捆绑在房柱上，复西归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面。
“我……我、不……不是，为什么我又回到这里了！？”在摇铃世界里尚算平静的连娣挣扎了起来，铁链敲打在柱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诶，算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心性如此飘荡，身上还背负了这么多的人命，便是幻境崩塌，她也入不了所谓的轮回道。”詹青一边看着连娣微微摇头一边道。“生不得，死不能，是她无法改变的结果，总是要换的。”
他们语气中有麻木，有厌恶，唯独没有怜悯。
……因为因果报应，皆有道。
复西归没有理会连娣的嘶吼，将手中的摇铃收回到手环中，双手交叉，来回活动了活动。连娣见此情景，也噤了声，前厅只能听见复西归骨头的咔咔声。
间连娣安静后，复西归也不多说什么，手中光影一闪，一把剑便出现在了手中。
复西归这人，听事只听前半部分，现在，他只记得，有人求他帮忙，去杀了她。
复西归慢慢走到连娣眼前，每走一步，连娣就像是凌迟一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瞬间，连娣不再挣扎，无力的低下了头。
随着一道闷沉的声音，以及连娣的痛哼声，点点血花喷散在复西归脸侧，映照出他应杀戮而略带兴奋的双眸。
属于大男子主义的社会早已倾覆，人权的享有者终有一天也会落到连娣的身上，不过这都已经是后话了。
任何形式的男性特征，亦或是女性特征、独裁专治，都是那个时代可悲可恶的尾巴，是令人厌恶的性别歧视，这不分男女。
当下的人们，拿起法律的武器，剪断了拴在思想上的铁链。
……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