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Light ra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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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呢？
其实从第二封信开始，周应就确定了给她写信的人是张亦然。从看见第一封信开始，从里面的遣词造句中，周应就略有怀疑，那一句句话和用词，就很像是张亦然的风格。
但她现在还不打算告诉张亦然，她知道匿名信是他写的这件事，她想再隐藏一段时间，先保持现状不变，不然就破坏规则了。按照漂流树洞匿名信的规则来说，张亦然是知道对面的人是周应的，因为发出第一封信的时候，张亦然就是选择的周应的邮箱，只不过他换了个邮箱账号去发信。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周应的视角来看，匿名信已经不再匿名了。但是他方才把信中的内容直接说了出来，是不是就在提醒她，他就是发信的人这件事呢？
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周应心里的那只小兔子忽然就“蹦”了起来。
她下定了决心要继续装下去，假装自己不知道，假装自己方才没想起信上的内容，假装她还不知道他就是发信人。周应忽然想起了前几月刚开学，他假装不认识她的那个时候。谁让他当时装来着？她现在也要装，她也想逗逗他。
心里的小兔子又开始“坏笑”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主持人选拔的尾声，老师决定当场宣布名单：“根据刚才大家的表现，我决定，选第一组同学做我们冬日特别栏目的主持人，大家掌声恭喜这两位同学。”
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坐在教室后排的张亦然和周应，此刻还沉浸在方才的冰美式问题中。好在整间教室没有什么同学认识他们，不然，这下又要接受全班的注目礼了。眼下只有李知予和杜子奕站在前排看向了他们俩，不过因为是在讲台旁，所以其他同学也不知道李知予和杜子奕此刻看的是谁。
选拔结束，广播站的老师把张亦然和周应留了下来，把他们俩带到了李知予和杜子奕的面前。
“知予，这两位同学你好好带带，节目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老师。他们俩都是我玩的特别好的朋友，绝对没问题的。”
“噢，原来是知予的朋友呀。都是很优秀的同学。”
大家笑了笑。
“那这样，你们聊，有关节目的事情，知予和大家说。”
老师走后，教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不是说有两组同学嘛？”周应问。
“可能是广播站的老师见你们俩很符合这个节目，就直接定你们了。”李知予说，“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俩组成一组了！”
周应和张亦然异口同声：“我也没想到。”
杜子奕这会靠近了张亦然，他小声说：“是不是要感谢我帮你报了名？”
“哇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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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进入到了冬日特别节目的正常播出周期，周一和周四晚上18:00至19:00和周五晚上的22:30这几个时间段准时放送。
“欢迎大家收听冬日特别栏目，你的执礼我的心。我是主持人周应。”
“我是主持人张亦然。”
说完节目名称之后，张亦然和周应都在各自的心里叹了一句：这是个什么节目名？
李知予后来解释，这个名字是广播站老师绞尽脑汁想的，能改。
周应：“节目自准备播出以来，我们就收到了很多同学的投稿，有歌曲也有关于成长的困惑或者是聊天的闲谈。本周第一期，我们将聚焦冬日的声音，一起来听听大家想听的歌。”
张亦然接话：“是的，虽然是冬日特别节目，但我们今天要听到的歌，来自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话不多说，请欣赏由高三同学投稿的歌曲。”
周应拿起了投稿的小便签说：“小雨天气。”
音乐响起，回荡在学校里，回荡在广播室中。十六七岁的青春期是一场漫长的雨季，有时暴雨，有时小雨。一旦心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就难以估计这场雨季会在什么时候停止下来。
窗外正是日落时分，天空中正晕染着浅红和浅紫色的渐变。颜色淡淡的，很好看，让人有种想要恋爱的冲动。如果这时漫步在这样的天空下，与一个人一起戴着耳机，听着广播里的这首《小雨天气》，该是一件多令人心动的事情。
周应和张亦然带了作业到广播室里，放歌的间隙，他们可以听歌写一会作业。不知道为什么，周应今天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广播里的歌还在继续，周应不经意地往自己的左边看了一眼张亦然。
少年的身后是落日之后的蓝调，眼前是台灯暖色的光，光线正好落在了他的发丝上，混合着他的目光。
周应忽然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首小声的《小雨天气》消失在了耳边，左边感受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扑通——”，她的思绪也跟着不免地紧张了些许。
让自己心不在焉的原因……
似乎是他……
周应不敢细想这个问题，以防把心里的那种慌张感带到一会的广播中。这哪是小雨天气啊，让她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周应的心里又出现了那种李知予说的感觉——呼吸不自主，心跳在加速。
周应深呼吸了一下，试图缓解自己心里的情绪。她继续看向眼前的数学题，准备用试卷来平复自己的内心。
其实今天的这首《小雨天气》并不是高三年级的学生点的，点歌的人现在正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研究地理题。
他在偷偷观察旁边的人的动作。
他想和她一起听这首歌，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她。张亦然用余光注意着旁边的周应，他心里确定了，她确实很适合这首歌。
她就像小雨天气，时不时地会让他的思绪出现涟漪。小雨天气的时候不用打伞，天气不算太热，可能还会有微风。
在他的眼中，她就是这样的存在。
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一起听这首歌呢？
其实之前张亦然反复斟酌了好久，最后都想不到合适的话语去向她发出邀请。还好后面遇见了广播站的冬日特别栏目，让他不用找刻意的理由，就能和她一起听这首歌。
害怕目光是有温度的，即便是余光，张亦然都很小心翼翼。他怕她突然转头看向他。如果这样，他的心跳会出现那种漏跳一拍的感觉，紧跟着的，他的呼吸会变得不自主起来。
那天在水房的时候，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叫做青春期的雨季。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会开始期待着每一天的见面，会期待她的消息，会期待每天听见她的声音，期待和她有关的一切。
这一切来的很突然，就在那个月色下对视的夜晚。张亦然那晚失了眠，很久很久都没有睡着。第一次觉察到“喜欢”这种情绪，无论怎样，心跳的加速似乎都无法克制。
后来某天早上的早自习，他意识到自己如果走到走廊上去和她一起，自己不能专心背书的时候，他就确定了自己真正的思绪。
一切的变得悄悄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张亦然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错把友谊当作了一些其他的情感想法，直到他看见了周应信里写到的“冰美式”问题，他才渐渐将这个问题导入到深度思考的层面。冰美式是个很好的例子，能够比较恰当的给这个怀疑找个切入点去思考，这也是他那篇《遇上冰》的灵感来源。
后来的后来，他想明白了，自己的这种情感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正的确定。它可能来源于那晚的月色下，来源于夏日晴空的气息，来源于不经意间发现的她的样子。每当他在心里想起和她有关的一切时，心跳总会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所以。
她是他的小雨天气，在一个漫长的雨季中，触碰他的涟漪。
手中的地理题跟着思绪飘呀飘呀飘到了眼前的台灯光线下，刚好这时那首《小雨天气》接近了尾声。张亦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应给他递上来了一个小纸条。
zy：这道题你能帮我看看吗？我刚刚想了很久都没想到思路。
张亦然接过了和纸条一起递过来的试卷，点了点头。
“广播结束之后我们一起看看。”
话音落下，那首《小雨天气》结束。
周应打开了广播，说：“当小雨天气降临的时候，是否会有涟漪经过，当涟漪出现的时候，你会想些什么呢？”
张亦然：“小雨天气过后即将迎来晴天，接下来要播放的是高一年级的投稿，Piggy小著的《脸红接收处》。”
广播里的歌正回荡在学校里的每一个角落。
“你是我最浪漫的梦里，那撒满了星星的夜，这星球不再孤独我发觉，除了你以外，再也没人能划破这长夜。”
不再继续说话，只剩下了笔尖与试卷的沙沙声。
那首《脸红接收处》迎接了夜晚的到来，蓝调时刻在hook（歌曲记忆点或副歌）的歌词中渐渐结束。最后一句歌词落下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完完全全地黑了下来。
“叮咚——”
广播提示音再次响起。
这次是张亦然念引入下一首歌的串词。
“充满温柔的hook让人沉醉在了今日的晚风中。下面是一条来自心理研究室的一则广告，执礼附中匿名信活动正在进行中，快来……”
还没等张亦然把话说完，意料之外的，整个广播室忽然就黑了下来。
一瞬间里，眼前的视线和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过了很久很久，视线才适应眼前的漆黑。
停电了。
毫无预兆的。
周应看向了张亦然。
从未关的窗户那忽然出来了一阵风，吹起了放在桌上的试卷。周应和张亦然下意识地抓住了被风吹起来的试卷，然后再次看向了彼此的视线。
“停电了。”
“嗯。”
广播室这一层没有教室，所以，他们听不见此刻来自教室的欢呼声。
“风有点大，我去把窗户关上。”张亦然说完就拿着手中的试卷站了起来。
周应跟了上去，走到了窗边。窗边有月光洒下，比房间深处要看得清楚一点。少见的冬天夜晚里的月色，周应发觉自己距离走的有点近了之后，下意识地往后走了一步。月光似乎就这样夹杂在了两人的中间。
“你刚刚想讨论的题，是不是这一道？”张亦然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打开了闪光灯，将手指向了那道题。
“荔枝和我说让我们在广播站等一会，一会老师就来找我们来看广播站的情况，然后由老师来接手来电后的广播站。”
“嗯。那我们就等一会。”张亦然正在看手中的题，“趁老师来之前，我们把题看一看？”
张亦然知道周应是“学习型人格”，很多的时间都在看书学习，所以，这段停电后的空档时间，她也许不想放掉呢？
但周应却按住了张亦然手里的试卷。
紧接着，两人的视线在月色下碰撞，就像那时夏季尾声里的那样。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说话，好似在看对方视线中的月光。他们像是在确定着什么一样，都在各自的心里反反复复地问着那个想要找到答案的问题。
手中的试卷一不小心掉落，飘落到了地上，但他们没管那试卷去向了哪里。
答案找到了吗？
也许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全是温柔，“怎么了？”
周应没有迟疑地回答说：“我在心里确认着一个答案。”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周应点了点头。
“我想听歌。”周应停顿了一会，“我总觉得，停电的时候适合听歌，你愿不愿意……”
还没等周应说完，张亦然就拿出了耳机，把左耳的那只给她带上了。
“愿意。”他轻声说。
周应注意到，张亦然今天带的是一副有线耳机。
在这个全是无线耳机的时代，有线耳机的出现，似乎有点意料之外。
耳机被戴上右耳的那一秒，周应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漏跳了一拍一样。
要找的答案已经出现在思绪，即便是她现在的心跳依旧在加速地扑通扑通，但她能知道，自己的答案是那么的确定。
张亦然问：“想听什么？”
周应回答说：“小雨天气。”
现在没有什么歌比这首更适合且更想听了。
他就像是小雨天气。
“怎么今晚我又梦见你。”
“很想见你，不止梦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Light r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