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The wind ris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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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渐渐走向深处的夜晚，温度也在渐渐回升。
周应的竞赛班安排得很紧，题目不少，考试不少，让她好几天都没睡好。张亦然交稿的那天，三月正好结束，今年的倒春寒也来到了尾声。
张亦然觉得自己近来有点奇怪，有点神经兮兮的。
具体要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张亦然又不能很好的描述。
又是一节晚一下课，张亦然从办公室问完问题回教室的时候，周应已经拿着资料到楼下去了。
“喂，沈泽帆这家伙最近动向如何？”张亦然刚坐下，李知予和杜子奕就吃瓜地回过了头。
“据我所知，周应没加沈泽帆的好友。”李知予补充，“你每天别担心兮兮的。”
“没有啊。”嘴硬王者张亦然同学上线，“沈泽帆……要找周应交朋友的话，很正常啊。”
“不对。”杜子奕立即说，“你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知予点了点头：“万一找接近周应找她做朋友是别有意图呢？动机不纯呢？”
杜子奕接话：“万一要取代你好朋友的位置呢？”
张亦然：“好吧……其实有一点点的感觉。”
他不敢说太多，用一点点当作说辞与借口。
李知予继续说：“对吧。”
“他是带有强烈的目的性的接近！”杜子奕和李知予一唱一和。
张亦然陷入了沉思，杜子奕和李知予方才说的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毕竟周应要和谁交朋友，要怎么选择，不是他能够多说言语的。
每个人都是个独立的个体，不依附于任何其他的存在，所有的选择都是来源于自己本身。
但单从朋友的这个角度来说……
张亦然确实是有点吃醋的。
杜子奕：“你是不是吃醋了？”
张亦然抬头看向了眼前的两人，没想到自己脑子里在想吃醋这件事，对面的两人就把他脑子里想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他点了点头：“有点。”
然后紧接着，李知予和杜子奕就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张亦然。
“友谊！朋友之间也是会吃醋的！”张亦然读懂了杜子奕和李知予的眼神，他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
“对啊，我们说的就是友谊呀，没说别的。”杜子奕笑着说。
朋友间的吃醋很常见，越是要好的朋友，就越有可能会出现吃友情醋的情况。这是很正常的，说明你对这位朋友足够重视，足够上心。
“不过周应和我说她都没怎么理沈泽帆。”李知予说，“顶多就是交流交流题目。”
张亦然：“！”
哦豁！
警报警报！
张亦然现在只想找一套数学题出来，然后立即冲到楼下去，趁着还没上课找到周应，在沈泽帆面前和周应讨论数学题。
他还真的说做就做，立即从桌上的书下找出了一套数学试卷。只是不巧的是，那套试卷的压轴题他已经做完了，没什么好问的了。
张亦然：“……”
他看向了李知予和杜子奕。
完了，自己连找周应讨论题目的机会都没有。
呜呜呜……
杜子奕立即转身拿起了自己的一张数学试卷，给张亦然递了过去，说：“拿去！这张试卷的压轴题我还没写，你拿走吧！”
李知予：“这是真‘闺密’，好兄弟！”
张亦然接过了杜子奕递过来的那张散发着“大义凛然”气息的数学试卷：“感谢！”
上课铃还没响起，现在依旧是躁动的课间休息，话音刚落下，张亦然就从教室的后门口跑出了教室，直奔楼下周应在的地方。
教室里的倒数第二排，只留下了李知予和杜子奕在那扶额偷笑。
其实问题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张亦然拿着试卷去不是真的要去找周应问数学题。他知道周应现在在写竞赛题，他不想去打扰她。他只是想借着数学试卷压轴题的名义，偷偷地向他奔去，就像夏天那时的那样。
他只想在教室外的窗边悄悄见她一面就好，比起说话去打扰她，他更想做的事情是去见她一面，哪怕只有短短一秒钟，哪怕下一秒上课铃会在走廊上回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张亦然逐渐开始无法适应周应不在的时刻。他像是产生了依赖症一样，时刻想见她。走班上课有时也变成了煎熬，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一下课就能在走廊里碰见她。
去见她的路上，他永远都是面带笑意的。那时冬天会变成夏天，雨天会变成的晴天。
想着想着，张亦然已经走到了竞赛教室所在的那层楼。只是还没走到竞赛教室的后门，上课铃就响了。
张亦然听到上课铃心里一沉。
从来没有觉得上课铃这么刺耳过……
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少，渐渐地变得空荡了起来，只剩下了张亦然一个人在走廊尽头往前走。
就一眼。
他发誓，只要看见了她的背影，他就离开，然后回去好好写作业。
路过竞赛教室后门的时候，张亦然眼睛没有离开旁边的窗户。视线放到教室里的第一秒，他就看见周应了。然后他立即就把视线给移开了，然后像是怕被谁发现一样，立即跑离了窗户旁。
因为！
他害羞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见到周应的第一秒，张亦然的心里就泛上了一阵心跳加速感。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脸红。
明明是自己想见她，为什么看见她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害羞呢？
也许吧，见到想见的人，就是会害羞的呀。
张亦然为了让自己冷静一点，现在正站在竞赛教室旁的走廊边吹风。月亮在天空中若影若现，时而出现，时而被遮住。
他望着对面还开着灯的楼上教室叹了口气。
大概是无法专心写作业。
但自己能去哪呢？
张亦然又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教室的窗户。
哎！
他又看见她了！
害羞感又来了！
心跳又加速了！
“扑通——扑通——”
算了，先不回教室了。张亦然在自己心里打算着，现在趁着这时有时无的月色，到操场上独自一人散散步。反正平常学习得够多了，偶尔休息休息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毕竟现在回教室，效率似乎会很低很低。
借着若影若现的月色，张亦然下了楼。
竞赛教室里，周应依旧是坐在窗边。不过旁边不是沈泽帆了，是一位女生，名叫做许柠。周应和许柠是先前在竞赛训练班组建之前认识的，算是朋友，不是仅仅只停留在点头之交的那种。
许柠和周应在竞赛班前认识，主要是因为一道生物的遗传学大题。当时两人都在办公室里听生物丁老师讲题，在问问题。听完丁老师的讲解之后，两人走出教室还讨论了一会，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加上了联系方式。
说实话，周应挺感谢许柠第二节课开始坐过来的。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许柠来晚了一些，只能在教室后面听课，随便坐了个靠门边的位置。那时周应还不知道，许柠也会来竞赛班。许柠也是在第一次竞赛课下课之后，才得知周应在竞赛班的这件事的。
周应已经写完了今天的课堂习题，对完了答案，现在正在看解析。
等她看完解析的时候，写题倒计时还没结束，希沃白板上的数字还停留在20多分钟。
她忽然就看向了窗外，不知为何，看到天空中那若影若现的月亮的时候，她叹了一口气。压力大吗？想必肯定是有的。近些天的小测验，周应有点起伏，没有一直排在前面。
排名什么的无所谓，周应只是觉得最近想题目的时候没有以前那么的顺畅了。有的时候会卡壳，出现想到了思路但推不下去的情况。
想到这，草稿纸上已经出现了一堆乱线“缠绕”了。
“怎么了？”许柠写完生物题之后见周应状态不大对，立即凑了上来，“是不是那谁又来烦你了。”
许柠说的那谁指的是沈泽帆。
周应摇了摇头，她没管沈泽帆这人对她表露出来的执意要做朋友的讯号。
“我总感觉最近心里乱糟糟的。”周应实话实说，看向了许柠。
许柠拍了拍周应的肩膀，“放轻松，你是不是最近写题太多了，还有点焦虑？”
“或许。”她不可否认，自己的确是在这些日子的深夜里焦虑过。
“许柠，我想下去走走，你说我能不能下去啊？”
“当然可以啦。”许柠笑了笑，“你就和生物丁老师说，你想去上厕所，然后趁机出去走走。等你觉得轻松了一点再上来，也不迟。或者说，今晚不上来，都没关系的。”
许柠的想法和周应刚刚想的大差不差，且听许柠这么一说，她便更加地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了。
她点了点头。
周应放下了笔，趁着丁老师走到旁边的时候，同丁老师小声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从后门出去了。
她没说别的，只是说了句“想出去透透气”。
不知道为什么，走出教室的时候，周应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清新和自在感。即便现在是走向深春的夜晚，不是阳光落下的白天，她依旧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旷。这种感觉，不是放学走出教室之后感受到的那种轻松，而是一种独属于上课时间溜出来的、别人都在上课而你在教室外的那种独特的自在。
不是在休息时间却休息着，好像这段休息也变得意义不同了起来。
周应拿出了耳机，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走着走着，就到了操场。
来都来了，那就散步走一走吧。
也许多年以后想起这个淡淡的月色的夜晚之时，会不自禁地回忆起那晚所听的歌，和不经意间经历到的一切。
没有特别想要听的歌，那就从最近播放里面随便放吧。
周应点了随机播放键。
几秒钟后……
额……
先出现在耳机里的却是英语听力的音频。
周应：“……”
下一首下一首。
终于切换到了下一首歌，周应开始沿着外道走。
繁杂的思绪呀，请顺着春夜的风飘呀飘呀，去向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可好？
周应承认，自己最近确实是有点压力。但她不太清楚，这是否真的是那种被称之为有压力的感觉。前面这些年，她没感受到什么这样的思绪，所以她现在似乎没办法确定，没办法相处一个方案。
为什么会有压力呢？周应陷入了思考。是因为考试分数吗？不对。考试里面错的题目她都已经清楚明白了。题目写多了？周应细想了一下，有这个可能，最近不是在做题就是在订正题。从早到晚，全都是题。毫不夸张地说，她几乎都是在题中偷偷喘气。
周应只是低着头在想，看着夜色下看不清颜色的蓝色跑道。
好累好累啊，有时甚至还想哭一哭，去借着眼泪诉说一些莫名的思绪。
周应正在做着深呼吸。
竞赛班由原先的三十人变成了二十多人，自发申请退出了五六人，可见强度和难度。
周应抬起了头，看向了今夜的天空。
很可惜，没有月亮，只有几片乌云在飞。但，黑夜不是永久的呀。太阳会再次升起，漫长的黑夜终会迎来新的天光。再熬一熬，再往前走一走，很快就能走过夜晚了。
即便今夜没有月亮，即便今夜没有星星在空中一闪一闪，但还有风呀。
天上飘着云，就是风存在的证明。
所以黑夜也不是无尽的一无所有对吗？
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周应心情忽然就好了许多。
但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将她的头发吹起，变得微微凌乱。
随意抬手准备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却一不小心将戴在右边耳朵的那只耳机给弄掉了。一瞬间，音乐的旋律消失在耳畔，最后只剩下了风声。
周应看向了掉落在地上的耳机，准备俯身捡起。
只是下一秒，一只戴着白色卡西欧的熟悉的手就闯入了她的视线，然后在她伸手的前一秒，捡起了她掉落在地上的耳机。
也许是距离太近，还没看见彼此的视线，他们就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那时风又吹了起来。
环绕在他们的周遭。
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或许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里，会突然吹起一阵风。
他像一阵风经过，只为看见她一眼，哪怕只有一秒；她也在等着一阵风经过，只为借着那个时候，在风声中诉说些许曾停留在心底的思绪。
她忽然呼唤了一遍他的名字，声音很轻。
The wind rises.（起风了。）
我们会拥抱在晚风最不悄悄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The wind ris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