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Summer solsti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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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夏至，昼夜平分，从此以后，昼渐长，夜渐短，夏天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到来了。今天很特别，有两件事——周应的初赛成绩即将公布，张亦然的书要预售了。
“我说一下啊，各位，今年的期末考，叫做新高三摸底考试。不用等到期末考试的时候，从这一刻起，你们就是一名准高三的学生了。放完两个月的暑假回来。准字就要去掉了。”秦宋站在讲台上说，“时间很快的啊，早就已经没有365天了。该竞赛的，好好参加竞赛，万一竞赛没考得好，立即回来准备高考。该走强基计划、综合素质评价的，关注好信息。高三这一整年，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秦宋说完这一连串的话就给准高三（10）班放了学。今天是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周应和张亦然留了下来，打算在教室里写会作业再走。张亦然的文科作业不算太多，很快就完成了全部，写完作业之后他就在一旁看剧组上周送来的剧本。
周应写完化学之后打算休息一会，整理完书桌上的试卷，她转头刚好就看见了坐在窗边正在读剧本的张亦然。
目光是有温度的，而接受目光的那个人的余光很容易感知到那段温度。背对着窗外照进来的光，发丝在光线中微微晃动，张亦然看向了自己的同桌周应。
他笑着问：“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周应忽然感觉心里一阵慌乱，然后像在躲着什么一样，立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他身后的窗外去了。窗外是夏天，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没怎么。”周应忽然想到了课桌上的语文试卷说，“在思考作文题怎么写。”
“哦？”张亦然放下了手中的剧本，“命运的礼物那一篇？”
周应光明正大地看向了他，点了点头：“嗯。”
拿起放在课桌上的试卷，两人凑到了一起，开始读题。材料只有一句话，简洁明了。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斯蒂芬·茨威格”
“一开始我拿到这个题目的时候，也纠结了一小会。”张亦然说，“我感觉这题目好写与不好写各占一半。”
周应嗯了一句，说：“我在想，究竟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被称之为是命运的礼物？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被称之为命运的礼物？”
张亦然说：“我想，命运的礼物，应该是指生活中能给人带来好的情感的东西。每个人，都能收到来自命运的礼物。不在于具体的形，在于人们知道了它之后的情感。所以我认为，关键点应该在于对收到命运礼物后，材料中所指的‘价格’的探讨。
周应停顿了一下，说：“礼物的价格，也就代指了人们在收到礼物后，可能会经历的后果以及所有的思绪。我明白了！”
话音落下之后，看着眼前的语文试卷，她又陷入进了思考。命运的礼物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她无从预知，只能慢慢等待。
也许会是在夏至时刻，也许会是在初夏雨季停止的那一天。
看了看时间，已经不太早了，接近日落时刻。
周应打算回家再去细想这篇作文该如何去写。
收拾好了书包，准备往教室外走。走到走廊上，周应故意慢下了脚步，走在了张亦然的身后。她想趁着这个雨季里晴天时刻，留下一张只有他身影的照片。
如果七八月会有思念，那这个照片将能替代掉他短暂的离开。
快要走到转角的时候，周应举起了那台小相机。调整好了取景框，准备按下快门。但在意料之外的，张亦然忽然转身看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周应忽然感觉心跳像是漏跳了一拍一样，手却不自主地按下了快门，整个人立即就陷入到了一种突如其来的莫名慌乱中。
张亦然转身向她走来，说：“我说人怎么不见了，偷拍我？”
周应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相机，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没有！”
她指了指走廊尽头处的日落，“我是在拍天空！不信就算了。”
张亦然笑了笑，满眼温柔：“好——我信。”
两人继续往前走，步子很慢很慢。
他们都被今天的傍晚时分给吸引住了。
两人一直走到了转角，准备下楼的时候，张亦然忽然扯住了周应的书包，那时周应正走在他的前面。
“要不要，一起去天台看日落？”
周应点了点头：“好。”
她立即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要怎么到天台上去？楼顶的门，好像是上锁了的。”
张亦然笑了笑说：“跟我来。”
来到楼顶，看着敞开的门，周应一瞬间里愣了神。
她手指着天台，看向了张亦然：“这……什么情况？”
站在门口，张亦然解释说：“剧组考虑到我快要高三了，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就近取景，所以他们来了我们学校，就在今天下午。不过很遗憾的是，我们学校天台的这块景，不符合他们的堪景需求。他们还没离开，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叫上你一起来看日落。”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天台上，来到了那个适合看日落的地方。环视了一圈，张亦然都没发现剧组的工作人员。张亦然猜测，他们应该是到别的地方去了。
顾不上想这么多其他的事情，张亦然看向了天空。在看向浅粉色之前，他的视线还在周应那停留了短短的几秒。
晚风悄悄吹着，送来夏至时的气息。天边的云在慢慢地飘呀飘呀，随着风的方向，缓缓地走，哪怕没有尽头，哪怕不知道终点在哪。
等到日落快要结束的时候，天边泛起了一阵蓝色，静谧深邃，像是一片藏有着无限情绪和秘密的地方。
等时间再往后推移一点点，夜空就要完全降临了，这似乎是个很适合诉说秘密的时刻。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好像在感受着日落的蓝调，又好像是在等着对面先开口说话。
在晚风中，周应没有在意被吹乱的发梢，面对着眼前的蓝色，她深呼吸了一下，夏日时刻的气息立即就窜上了她的鼻尖。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周应打破了此刻的安静。
张亦然看向了她：“我怕打扰到你。”
周应也看向了他：“你什么时候走？确定了吗？”
张亦然说：“考完期末的后天，剧组刚给我发的信息。”
周应“哦”了一句。
“怎么？不舍得我呀？”
“怎么会？我只是……随便问问，关心你而已。”
“哦？关心我？”张亦然笑着说，“那你会想我吗？”
周应不说话了，只是看向了眼前的蓝调夜空。
蓝色能够藏匿着秘密，周应将答案放了进去。
张亦然也看向了夜空。
从那时候起，他在开始心里默默数数。数到第五十二秒的时候，周应说了一句：“或许会。”
张亦然追问：“为什么是或许？”
周应答：“怕你想起我。”她故意在话里加了个“起”字。
张亦然立即接话：“一定会。”
“走吧，今晚初赛出成绩，我要回家等候。”
“好运。”
“对了，今晚你的那本书是不是要预售了。”周应明知故问。
“嗯。”
“快要七点啦！我们快走吧！”
从天台上下来，两人出了校门后，在街边扫了两辆自行车，他们打算骑车回去。
晚风依旧温柔，夏夜完全降临，昏黄的路灯下，他们的影子重重叠叠，摇摇晃晃，不停地交汇又分开。耳边传来了夏蝉的声音，又是一年夏天。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一年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思绪有了变化，心底有了秘密。十七岁的雨季里有了能够撑伞的人，往前走的时候，身边也总会有他的身影。
对于青春期的悸动，他们忽然就有了真切的感受。
回到家，周应坐在书桌前，拿出了张亦然上次送她的生日礼物，是兔子警官Judy和尼克狐尼克的公仔。
上次在学校看《疯狂动物城》的时候，周应随口说了句很喜欢他们，说想去迪士尼的疯狂动物城主题。喜欢是真的，随口一说也是。但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张亦然居然记了下来。
买完张亦然的书，周应挑了一部电影，准备消磨一点时间。陈雪蕴回来过了一次，然后又跑到首尔去了，这次过去，短期内不会回来。所以这一段时间，周应都是一个人在家的。
拉开书桌的抽屉，一个小纸团映入了周应的视线，那是她从那边房子那带过来的。这是张亦然那次来找她时，朝她家窗户丢的纸团。偶然的一次机会，周应打开了这个纸团，不小心发现上面写了她的名字。名字周围全都是计算式和公式，这张纸看上去像是一张草稿纸。
周应当时不解，自己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草稿纸上。
而且……他知道这张纸在她这里吗？
想了一会，周应把那张草稿纸随手放在桌上，继续看电影。等到iPad里面的电影播放了四分之三的时候，时间正好就来到了十点，初赛的查分通道准时开启。
进入到输入准考证号的界面，周应的心里忽然就泛起了一阵紧张，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张亦然，想要打电话给他。
手上的动作比脑子里的思考快了一步，等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张亦然的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压根就没给她挂断电话的机会。
“喂。”对面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不小心拨错了。”周应说，“既然这样，要不，你陪我查分吧。”
对面像是在笑：“好。”
通话陷入到安静，只能够听见周遭传来的蝉鸣声。
输入完考号和验证码，周应立即点了查询，初赛成绩在下一秒就弹了出来。
周应心里一惊——周应，您好！恭喜您进入2023年化学生物联合竞赛决赛，相关通知见下方文件。
“进决赛了！”周应说。
有那么一瞬间里，周应隐隐约约地感觉，这似乎就是命运于她而言所馈赠的礼物。
“恭喜呀，周应同学。”张亦然说。
“呜呜呜——仅仅只是初赛，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好想哭——”
“我们周应同学超厉害的。”
周应看见了书桌上的那张草稿纸，心里忽然就泛上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要是他现在在就好了，能面对面分享此刻的心情。或许，还能试探试探他，是否还记得自己曾在这张草稿纸上写下过她的名字。
对面的温柔声音还在继续：“你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了？”
“你到窗边往下看。
“我在你家楼下。”
把周应送回家之后，张亦然一直没有离开。
他担心今晚她查分的时候会出现一些情况，伤心难过也好，激动喜悦也好。所以，他停留在了她家的楼下，一直在等着十点的到来。如果万一有什么情况，他能够立即出现。
周应走到了窗边，她嘴角微笑。心里想见的人，此刻就在楼下的路灯下，拿着手机，和她拨打着电话。
他在笑。
她迅速在心中做了决定，说：“你在楼下等我。”
六月的尾声，渐入盛夏，气温在慢慢爬升。十七岁的那个夏夜，他一直在她家楼下等着她。而她在夏蝉的声音中，选择毫不犹豫地向他奔去。
夏至时风起。
夏天到来的时候，会有风的出现。
因为，我在奔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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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那个听上去很难很难的高三摸底考就这样声势浩大地来了。考试时间和高考的一样，教室里的座位也。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着，高三，真的来了。
三天的考试时间过的很快，最后一科考完之后，直接就是暑假。不补课，不安排自习，让大家好好地休息，重整精神，为下个学期蓄力。
周应在考试前就收到了通知，这个暑假，她将要在京市度过了。参加竞赛决赛的集训，一直到决赛结束才能回来。
不出意外的话，机场那天道别之后，她和张亦然就要两个月以后才能见到了。
教室里，李知予正在抱着周应：“呜呜呜好姐妹，开学见！还想着我们能够暑假一起去玩呢！”
杜子奕：“人家周应是去参加比赛的，别伤感了，还可以打电话嘛。”
周应：“这你就不懂了，有的离别，就算是有讯息，也会是伤感的。见不到面，总觉得生活少了点什么。”
李知予疯狂点头。
张亦然从办公室回来，杜子奕就凑了上去，勾搭上了张亦然的肩：“这次你拍的是什么电影呀？能透露吗？”
张亦然收着书，“青春文学的改编。”他忽然看向了自己的同桌周应，说：“我没有和女生的对手戏，我这个角色是没有对应的女主的。”
一旁的杜子奕和李知予一脸吃瓜的样子，周遭的气氛开始坠入微妙。李知予拽着杜子奕就走出了教室，“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朋友走后，周应和张亦然陷入进了意料之中的对视，很久很久，那时周应还在心里反复琢磨着他说的那句话。
过了有一会，等窗外的风停止了下来，他才缓缓开口说：“长宜新开了个游乐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一起去看看？”
周应点了点头：“好啊，我早就想去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一起。”
“那我？是算合适的人？”张亦然很会抓重点。
“你？”周应说，“再合适不过了。”
游乐场里，大多数都是成对的小情侣。张亦然和周应刚入园，就在打卡点领了两个发箍。周应的兔子，张亦然的是狐狸。两人还在背景墙前拍了张照片，负责照相的工作人员直接跟张亦然说：“你和你女朋友好配啊。”
听到这句话，张亦然的脸顿时泛上了一层红色。
工作人员直说：“你看，还害羞了。”
这下，张亦然直接把头转向一边去了，他的表情，有点收不住。
周应出来解围道：“这是我弟，他这是热的。”
工作人员连忙改口：“难怪，我说怎么长得这么像。”
张亦然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照片：“谢谢你啊。”转身对周应快速说道：“走了走了，那边还有好多项目……”
他在慌张什么？
周应看着照片，觉得张亦然戴这个发箍居然还有点可爱。
“我觉得，你不是狐狸。”周应说，“你应该是兔子。”
“为什么？”
“兔子是可爱的，你看看你自己，照片里面，啧，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他又慌了。
今天这一天，他的心跳就“超速”了几次。
周应取下自己的兔子发箍，给张亦然递了过去：“喏，给你。”
张亦然取下自己的狐狸发箍，给了周应，自己带上了兔子的那一个。
这么一看，张亦然显得更加温柔了。
温柔的人说：“那你是？狡猾？”
还没等她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她就被他拉上了摩天轮。明明话都很多，可是在摩天轮的空间里，两人却变成了“社恐”。真是太奇怪了……
夜色渐渐降临，游乐园里的气氛依旧是热情似火的，周应和张亦然恰好赶上了开园以来的第一场烟火表演。伴随着音乐和灯光的开场，几十束烟火冲向了无尽的夜空，闪烁了星星一样的光芒。
火树银花，一声又一声。人潮汹涌里，早已听不见对方在说些什么。只是似乎可以依稀听见，有人在人群中说出了一句“我喜欢你”。
曾经还以为，那个别人口中的“高三”，离我们还很遥远。而当命运告诉你，它没有停止脚步时，便已经悄悄地把“高三”这份礼物送到了你的面前。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我们选择了奔向远方的那个瞬间，似乎就能看见前方的风雨兼程。说不清楚具体的心情去描绘自己成为高三学生的那个瞬间，只是觉得，期待充满在了空气中。面对这场盛大的征途，好像有点迫不及待……
等烟火的声音小了些许，周应抬头看向张亦然，说：“我们一起去执礼吧。”
张亦然看向她点头：“好。”
“你会不会想我。”
“会。”
“有时间，我就给你发信息。”
“好。”
“等你回来，我给你看一张纸。如果我还记得。”周应说的是那张写着她名字的草稿纸。
“我会记得的。”
这是我们的约定，来自夏至之后，不会忘记……
那年夏天的六月末，于长宜机场说了再见。
周应往北到达京市，张亦然往南到达南州市，他们去到了与彼此相反的方向。
随着夏蝉的声音，心中渐渐生长出十七八岁青春期的思绪。那思绪随着飞机留下的尾气云的轨迹，悄悄蔓延，连风都没办法将其吹散……
或许有的分别就是这样，即使会有联系，即使能够发信息，但是见不到面总感觉像是少了什么一样，然后不舍，然后思念。
“飞机会在两个小时后起飞，
“也就是说，在两个小时之后，我就会想你。”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Summer solst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