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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毛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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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她们这些个女子过来，正在池子边的小黄门可算是松了口气，急忙给她们让出个位置来，嘴里还热情地喊着姐姐妹妹。
过来应征的这些姑娘妇人们，别的不说，浆洗洒扫这类活计在家里是做熟了的，不过看了几眼就摸到了窍门，心下顿时大定。这活她们能做，更何况在这羊毛堆里打转，想来也是门正当生意。
还未听说有别有用心的人家是想要她们做苦工的。这一身皮子若是糙了，想养回来可是难如登天。
这样一浆洗就到了天擦黑，她们和小黄门一道收工回去。小黄门们一路把她们送回了自己院门口，就在这里停住了，还不忘提点几句，“几位，这里再怎么说也算是黄庄，下了工，就回自己院落休息，没事还是莫要出去了，若是冲撞到些什么就不妙了。”
这里的桩桩件件，她们都看在眼中，不过是因为手上有活才没那么慌张。见周围人全都沉默不语，王喜儿壮着胆子回答，“多谢公公提点，我们必定小心行事，入夜就回院子，决不踏出一步。”
想到什么，那小黄门又回身嘱咐道，“用完膳食，把一应的东西都放在门外即可，会有人过来收的。”
膳食？她们饥肠辘辘地进了自己院落，只盼望着主家能够发发善心，给她们一碗薄粥果腹就行，还能多计较什么。就在这时，她们忽然发现院子中央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两个木桶并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碗筷，木桶盖得严严实实，倒是隐约从里面传来一阵香味，肉香味。
王喜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桶，一桶是满满当当的粗粮饭，一桶是青菜咸菜和着肉丁的一桶糊涂，虽然看着卖相不佳，里面却加了油加了肉，这菜也是新鲜的。
“肉，有肉，饭也是干干净净的！”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王喜儿也想如此欢呼一声，但强忍着，转身对其他的姐妹说，“我们初来匝道，彼此并不熟悉，都先打上一碗饭一碗菜，吃完不够，再按顺序来添，你们觉得如何呢？”
其他人想了想，也算是同意了，就算只能吃上一碗，也比平时在家中分得的粮食多多了。这才第一天来这，若是此时闹出事端来，定没有好果子吃。
也干脆不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分配方案。
王喜儿知道，自己既然是扛起了这个担子，就要做的公平些，这样她和母亲才能在这里生活地更长久一些。她索性让母亲和自己等在了最后，把木勺当做量器，一人一勺，绝对平均，倒是让人说不出不好来。
只是这饭菜越打，她心中越是火热，所有人都打过一轮，桶中饭菜还有一半有余，显然是特意多给了些。
终于等到她和母亲，此时其余人都在埋头苦吃，总算能填饱肚子，哪里还有功夫顾得上那么多。她也仍然给自己和母亲各自打了一勺。
这菜——真香。
虽然是厨房师傅为了烧出这么多人饭菜随便弄出的大锅菜，却也精心调了味，肉丁还先炒过，滋味浓郁，竟是比之前和母亲下馆子吃到的滋味还好上三分。这饭虽然兑了不少粗粮，但都是上好的，没有一点发霉虫蛀的，吃在嘴里香甜地很。
一大碗饭感觉不过几口就见了底，她们又不约而同地起身想要再盛一碗。只是这一次，她们都很自觉地一人也是续了一勺。
满满当当两大桶，让她们每个人都混了个肚圆，感觉自己好像还能再吃点，起身添饭时才发觉早已吃撑了。
这晚上，她们早早洗漱好一同躺在炕上，心里都是同一个愿望，定要在这里尽心些，多做些事，长长久久留下来才好呢。
福喜晚间查看库房，清点今日清洗的量，着实让这些素日看轻的小女子们惊着了。一人竟然抵得上这里小黄门两日的量。他脑海里忽然出现之前陛下嘴里总念叨着的一句话，怎样让女子走出家门做工。
他之前还想着女子弱不禁风，怎么能够出门做工呢，现在看看，倒是他一直低估了女子的气力。
只是，看着满仓库的羊毛，他又犯了难，他只是监工，可要怎么把这些羊毛全变成衣物呢？
金锦也跟着福喜看仓库里的羊毛。这些羊毛在清洗晾晒过后重新变得柔软有光泽，上面浓重的气味也几乎闻不见。再一上手，暖融融的触感若是在冬日，应是能制成上好的衣物。
这羊毛……金锦一边摸着一边想，如何能将羊毛纺成线呢？他忽然一拍自己脑袋，可真是想岔了，这些活计，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有答案呢？术业有专攻，而现在这庄子里可是住着数百女工，她们定是有办法对付这些羊毛的。
第二天，太阳刚刚西沉，还未天黑，小黄门就早早让她们下工，将她们都召集在一块。
未等多久，就看见一位中年内宦走了进来，身后两个小黄门抬着一大筐白色的东西，看样子像是她们之前洗干净的羊毛。
他一站定就立刻宣布了一个消息，“这是诸位这几日清洗的羊毛，但是，主家想要诸位将这些羊毛纺成线，若是能够做到，做出的羊毛线最好的那一位将会拿到整整三十两银子的赏赐。而制成衣物者可以获得一百两封赏。纺车已经送到各位的院子中，咱家在这静候佳音。”
说完这句话，他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可他留下的这个消息，却在人群中掀起巨大波澜。
她们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院子中，果然，纺锤纺车已经安置好了，只是纺车的数量少些。有些心思灵活的女子一个扭身，直接强了一台纺车的位置坐着不挪窝了。
王喜儿捻着细细的羊毛，陷入了沉思。若是直接就怎么一点点纺成线，和她之前纺麻的过程应是有些类似。只是主家想要的，定然不是像麻一样粗糙的东西。
多思无意，她索性拿着纺锤试上一试，左右每人都有一小筐叻。损失一些也能耗费地起。
这样试了几次，她纺出的线总是显得粗糙了些。这天她正梳着头，看着头发越来越顺，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如果将这羊毛也这样梳一梳，是不是会柔软许多，想到就一试。她将这些一团团的羊毛梳开，重新变得蓬松又柔软，再一点点缠到纺锤上，这样出来的羊毛线果然柔软地多。
王喜儿一鼓作气，纺好了长长一卷。她将这卷线小心地放在怀中，独自起身去寻了小黄门。
福喜这几日是一日比一日开怀，每日都有女工来给他送纺好的羊毛线，这线眼见着是越来越细，越来越柔软。想到陛下嘱咐的事情有了眉目，他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正巧，王喜儿这时带着她的线到了，福喜仔细查验，比之前的还柔软了一些，他细细询问其中的门道，让身后的小黄门仔仔细细全部记下，这才说，“本是说第一个纺出的给三十两，王姑娘已经错失先机。但王姑娘的羊毛线自有独到之处，这样，咱家做主给王姑娘十两，王姑娘觉得如何？”
“好的，自然好。”王喜儿心中煎熬了几日，生怕自己赶不上时间，如今竟还能有十两，她脸上难免带出了许多欣喜的表情来。有了这十两，她就能带着母亲在京郊寻个地方住下来，也算是有了一点傍身的本钱。
福喜看着这个姑娘，虽然相貌平平，但眼神坚定，又是带着寡母一同前来，倒是一个好苗子，没耐住多说了一句，“王姑娘从今日开始就不用去浆洗羊毛了，专心在屋子里研究制衣即可。”
说着，他还从屋子里拿出了两根木棍来，在王喜儿面前晃了晃，“听别处消息说，有人可以用两根棍子把羊毛变成衣服，若王姑娘能够做到，这往后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不是。”
王喜儿郑重地接过这两根又细又长的棍子，好似接住了整个世界。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屋子。
她院子里的人此时都得知了她纺线成功的消息，有些人眼红，有些人艳羡，但这些声音全都进不了王喜儿的眼。她此时心中只有一件事情——眼前这一团羊毛线。
熊熊的火光在她眼底燃烧着，是她终于清醒过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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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一套毛衣毛裤就送到了赵稷御前。许是为了迎合士子们风雅的品味，还在衣角用针线绣上了小小的兰草，毛衣宽大些，长些，和长衫的款式有些仿佛。
赵稷拿着这套毛衣毛裤往江旭身上比了比，有些遗憾，“旭之的身量还是清瘦了些。这毛衣穿在旭之身上倒是有些空了，不够保暖。”
江旭看着面前的毛衣，此前陛下说的羊毛珍贵的言语算是有了一点实感，若是在冬日，这些羊毛可是能派上大用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