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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晋江独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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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可以说话呀。”王持盈又吃了一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日……对不住了,我以为你是哑巴。”
清风拂面而过,秦呈肃稍稍回神,他正想将那支青玉簪还给她,却惊觉自己放在了含凉殿中,并没有带在身上。他心下有些懊悔,还是温声说道:“无妨。”
二人静默之间,那厢太初帝也向他们走过来。
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秦呈肃身上:“今日马场事宜可是由你负责?”
太初帝冷哼一声:“连马也养不好,该当何罪!”
秦呈肃对太初帝俯首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方才惊马之事,并非臣下之过。”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手里马鞭呼啸而过,卷走王持盈腰间的香囊,落入自己掌中。
秦呈肃双手奉上,高举过头顶,不紧不慢道:“此物含有迷魂香,马匹接触则会发狂不受控制。陛下令御医一验便知。”
太初帝伸手接过,半信半疑道:“那方才上马之时为何无事发生?”
秦呈肃解释道:“便是香料挥发,也需要时间。是以骑至一半,这马才骤然发狂不受控制。”
太初帝一言不发,脸色却阴沉得仿佛一汪墨水。他扬声喊道:“方禧德!”
方禧德满头大汗地狂奔过来,气喘吁吁道:“……奴婢在……”
太初帝扬了扬手上的香囊,沉声问道:“这是何物?你怎么办事的!”
方禧德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奴婢不知啊……”
王持盈忽然想到方才这套骑装并非方禧德亲手给她的,而是雪萍给她的。
一个念头涌上心尖。
方禧德也想起来了,他惶惶不安道:“……方才奴婢没有亲手拿给王四姑娘,许是经了中间人的手……”
太初帝捏紧了手里的香囊,沉吟道:“……去含章殿!”
方禧德忙称是,太初帝走在前头,王持盈跟在后面,本是有许多疑问想与青衫男子说说,到底太初帝在此处多有不便,她回头看了那青衫男子一眼,压下心里的好奇,跟上了太初帝的步伐。
秦呈肃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内,方才收回目光。
看她穿着打扮不是宫女也不是妃嫔,又听到方禧德唤她“王四姑娘”,应是某位大家闺秀。
他心头悸动,忽然有些迫切地想知道她的名字。
……
王持盈上了自己来时的马车,哪知太初帝也掀开车帘跃了进来。
她的手仍维持着抓着帘子的姿势,蛾眉微蹙:“陛下?”
“盈盈难道要赶朕下车不成?”
太初帝浅笑着说道,见她没有回答,便知她没有反对,当即坐在她的身旁。
回想方才发生之事,他心底有些后怕。
所幸方才秦呈肃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盈盈受伤绝非他愿意看到的。
思及此处,太初帝袖中的手握紧,不一会儿又松开。
是他太心急了些。
是他见到盈盈一时鬼迷心窍,未考虑到待她过好会招来隐患。
后宫之中,人心难测。
呵,淑妃。
他低垂着眼眸,敛去其中的黑云翻滚。
很快就到了含章殿,太初帝站在院中,只一个眼神,方禧德会意,忙唤淑妃出来。
淑妃一出来见王持盈安然无恙,太初帝面如冰霜,只觉两股战战,膝盖发软,她行礼的时候险些站不稳,有些慌张地说道:“……陛下怎么来了?”
太初帝冷哼一声,将那香囊砸在她额头上,呵斥道:“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释这东西吧!”
香囊一击即中,淑妃眉间一跳,觉得此物不仅砸中她的额头,还砸进了她的心里。她压下恐惧,低着头故作无知道:“……此物从何而来?臣妾不知啊……”
太初帝负手而立:“将你的婢女叫出来对证便知一二。”
“……”
淑妃只能将雪萍叫了出来。
雪萍一见这架势,不由得心里一慌,她看了看淑妃,忙跪下求饶道:“……陛下恕罪!一切皆是淑妃娘娘指使,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
“雪萍,你……”
淑妃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时气结,没想到雪萍这么快就把她供出去了。
雪萍早就是沈皇后的人了,她也是个七窍玲珑的,见太初帝对王持盈有意,于是这几日种种挑拨离间,就是为了让淑妃对王持盈动手,好拉淑妃下马,以此完成沈皇后下达的指令。没办法,多年主仆又如何?她的父母还被沈皇后拿捏在手中。
眼下求饶,自然是希望皇帝看在她供出主谋的情况下从轻处罚,留她一命。
哪知太初帝冷冷道:“蓄意谋害,杖毙。”
动他的盈盈。只有死路一条。
侍卫很快就把哭天喊地的雪萍拖了下去。
他绕着淑妃走了一圈,声音悬在她头顶上:“淑妃,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淑妃沉默良久,只道:“臣妾无话可说。”
太初帝问道:“为何要这么做?”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此时此刻问这个问题不是回答给他听的,而是他想让盈盈看清这个姐姐的真面目。
他看了王持盈一眼,见她失神,应当陷入沉思,他收回目光继续道:“盈盈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好歹毒的心肠!”
“那她可曾将我当作姐姐!”
淑妃脱口而出道。
自王持盈进宫后,她平静的日子全都荡然无存。
“淑妃!”
太初帝皱眉,面色不虞。
王持盈听到此处,很不是滋味。在上林苑知道那香囊有问题之时,她心里已经猜测到是何缘故。如今亲口听到雪萍与淑妃的话,更是难过不已。
她并非要争夺什么所谓的宠爱,太初帝对她好,她拒绝过了,可他依然如此,她又能如何?对方乃是一朝皇帝,纵然她不愿,也没有办法。
淑妃……淑妃何至于此?
帝王之爱,本就奢侈。
若是没有她王持盈,以后也会有李持盈张持盈郑持盈,淑妃不能摆正自己的心态,长此以往,害的总会是自己。
王持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沉默地看着淑妃。
淑妃低低笑了:“……陛下要如何便如何吧,这不就是陛下想要的结果么?”
是,这是他想要的结果没错。但……
太初帝目光如利刃:“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褫夺封号,降为婕妤。”
从二品妃位降为三品婕妤,他已是手下留情。
王持盈见淑妃神色戚戚,心下不忍,张了张口:“陛下,左右臣女也无大碍,不若给淑妃娘娘一个机会……”
“王持盈,我不稀罕你的求情!”
淑妃扬声道:“都到这种地步了,你何必惺惺作态!你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吧,我被废了,很快你就能入宫了!……”
“住口!”
太初帝亦是怒火中烧,“王持柔,这些年来,你做了些什么事,你问心无愧么?你清清白白么?若非朕看在太傅的面子上,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偏头看向王持盈,指着淑妃道:“盈盈,你瞧见了么?你好心为她说话,她却以恶意揣测你,她可有将你当作亲妹妹?”
“……”
王持盈再次陷入沉默。短短几日,淑妃竟然变得面目全非。想要接受眼前之事,到底有些困难。
太初帝冷冷下达命令,将淑妃迁出含章殿,他引着王持盈往外走:“盈盈,你可以回家了。”
他要将后宫之事处理好后,再让她入宫。
“朕送你一程。”
王持盈点点头,和他并肩走出门外,太初帝享受难得与她一起的时刻,忽而听到她轻轻道:“尔玉哥哥。”
他心里骤然一紧,尔玉,是他的表字,自从他登基后,再也没人能这么叫他了。眼下听来,竟觉有些遥远。
他应了一声,听她缓缓道来:“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当初你要同意爹爹请求赐婚?又为什么在我说取消之后想让我入宫?”
她平静地说出那个他一直以来不愿意接受的理由:“不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我想我已经与你说清楚了,也说了很多次,我不可能接受姐妹共侍一君的,既然你娶了姐姐,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不可能了。”
太初帝闭了闭目,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也将当年残酷的真相说了出来:“……当初,娶你姐姐实属无奈。盈盈,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见她愣了愣,他抛去心下的不忍,接着道:“……先帝国丧那会儿,你姐姐给我下了药……我们,我们……”
他忽然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道:“之后我让她喝下了避子汤。我本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了。谁知两个月后她找上门来,说怀了身孕。”
见到她眼里透出的震惊,他继续道:“盈盈,你可知你姐姐是怎么跟我说的?她说若是我不答应她的条件,她会对你下毒手。”
“那时候我想,她是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姐姐,而我只是一个行动受限的皇子,怎么想,都是她得手的机会更大,于是我才答应了她。”
王持盈也明白了,姐姐的条件自然是,让他娶她。
今日发生之事太过震撼,她久久不能回神。
她以为她和姐姐最多只是没有那么亲密而已,没想到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早在四年前就对她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