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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晋江独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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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持盈离开后,秦呈肃也回了宫。身为质子,行动受限,便是离开皇宫,也有时间限制,更遑论人身自由,他不论身在何处,周围都有那些躲在暗处盯梢的暗卫。
她的一颦一笑在自己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就像不知道何时何地而来的一颗种子,已经悄悄在心里生根发芽。
他默默喟叹,他不过一介质子,如同能配得上她?
可心里又隐隐希冀,也不知她对自己的印象如何,若有朝一日,自己同她表白心迹,她会接受么?
“秦呈肃!”
一声娇喝打断了他的思绪,来人身着一袭桃红色的襦裙,明艳动人,乃是太初帝异母的妹妹永平公主。
“今日你去哪儿了?我去找你他们都说你不在!”
秦呈肃恭敬地行礼:“不知公主殿下寻臣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永平公主绕着他走,在他跟前晃来晃去,语气是难以形容地雀跃:“明日,你陪我出宫去玩!”
秦呈肃有些头疼,烈女怕郎缠,他一个良家男子也怕女人缠着他啊。他张口就是拒绝道:“……公主殿下,臣每日事务繁忙,明日恐怕不得空闲。恕臣不能……”
还没等他说完,永平公主急急打断他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皇兄说过了,他答应了!”
“……”
秦呈肃沉默,他不过一个质子,皇帝已经同意,他又能如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永平公主乐此不疲地继续道:“那你可要记好了,明日巳时我们在此处会面,届时一起在外面用午膳!”
“……臣记下了。”
他微微低头。
永平公主乐开了花,小跑着离开了。
秦呈肃看着她离开,叹了口气。
他回到含凉殿,找出那枚珍珠耳坠与那支玉簪,打算将其物归原主。
可他提笔良久,迟迟落不下一个字。
若是就此物归原主,是否以后他们都不能再相见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下意识地暗暗鄙夷这样的自己。
可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先暂时不归还这两样东西,下次他要借此约她见上一面,诉说自己的心意。
至于明日永平公主的约,他也会和她说清楚,他只是将她看作妹妹。
其实以前他也这样同永平公主说过,只是那时候她从来听不进去,一意孤行地来找他。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他只不过是屈居人下的质子,他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她的到来?
但愿一切能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
乾元殿内,太初帝听着底下的暗卫来报今日秦呈肃的一举一动,在听到秦呈肃将一只白羽雪鸽赠予王持盈后二人言笑晏晏之时,他放在扶手的五指不知不觉中扣紧。
“退下吧。继续盯着。”
他冷冷地吩咐。
暗卫应了一声,融入黑暗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太初帝将身子向后缓缓靠着椅子,若有所思。那日在马场之时,他早就看出了秦呈肃眼中对王持盈不同寻常的关切,同为男子,他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秦呈肃,他看上了盈盈。
呵,不过西川一个小小的质子,也妄想染指他大颂朝的人间富贵花?
纵然盈盈现在还没有答应他入宫,也不是那个质子可以觊觎的!
太初帝垂下眼眸,他要快点处理好后宫之事,尽早将盈盈接进来为妙,免得她在外面群狼环伺。
思及此处,他唤来方禧德,让他去做事。
太初帝转身进了偏殿,早在此处等候的国师起身行礼。
“劳烦国师亲自跑一趟了,朕要的东西呢?”
他怕经中间人转手送来,恐有差池,于是才命国师亲自前来。
国师从袖中掏出一个银盒,恭敬地双手奉上:“陛下要的东西在此。一次一粒,一日三次即可,短则三月,多则半年,效果立竿见影。”
太初帝接过,轻轻点头,问道:“若是朕加大剂量,是否时间也会缩短?”
国师:“理论上如此。”
“好。你先退下吧。”太初帝摩挲着银盒上凹凸不平的花纹,看了国师一眼道:“好好为朕做事,少不了你的。”
“承蒙陛下厚爱。”国师深深一拜:“臣告退。”
他走后,太初帝也离开宫殿,摆驾皇后寝居。
……
显阳殿中,沈皇后每夜皆会在梳妆台前精心化妆,一笔一划地勾勒自己的面容,她想用自己最美的一面迎接太初帝。
可太初帝不是不来,就是去淑妃那里,她等也等不到这个男人。
眼下淑妃触犯龙颜,贬为婕妤,已是失宠之势,她殷切地期盼着他的到来。
思及此处,恰好宫婢来报太初帝驾临,沈皇后勾画红唇的手一抖,竟然歪到脸上去了。
她急忙伸手擦拭那在脸上多出来的一道红痕,就在此时,斜里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
是太初帝。
除了大婚那日,他好像从来没有这般对自己温柔过。
沈皇后心中一动,扶住他的手,低声呢喃:“玉郎……”
太初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近在咫尺的距离使她脸上的脂粉味直冲他的鼻子,他极力忍着才没有打喷嚏。
“皇后,朕委屈你了。”
沈皇后摇摇头道:“不委屈,只要玉郎记得臣妾,玉郎记得来臣妾这里,臣妾就不觉得委屈。”
“朕从前,是被淑妃,王婕妤蒙蔽了双眼,这才冷落了你。”
太初帝与她稍稍隔开一些距离,这才觉得好受些:“今后,朕会好好待你。”
“玉郎……”沈皇后闻言感动不已。
“此物,名为焕颜霜,服用可保青春常驻。一次两粒,一日三次即可。”
太初帝将银盒塞进她手中,不忘叮嘱她道:“皇后记得要日日服用,若是中途断了,那么功效也会大打折扣。”
“好,多谢陛下。”沈皇后接过,止不住的欣喜。她这是……苦尽甘来了么?历朝历代宫中女子最怕的就是人老珠黄,失去皇帝的宠爱,难得太初帝如此为她着想,竟将此等物品赠予她。
“既如此,那朕便回去了。”太初帝目的已达成,不欲多待。
沈皇后扯住他的袖子道:“陛下好不容易才来臣妾这里一趟,怎么要急着回去?”她咬了咬唇,双手环住他的腰道:“不若……不若陛下今晚留在此处?”
太初帝抓住她的双手,将其松开自己的腰身,缓缓道:“日前你不是被王婕妤陷害,身上起了疹子还未好么?朕是担心你的身体。皇后,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待你身体痊愈,朕再过来。”
“……”
沈皇后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她有解药,身上的疹子早就消失了。可是……王持柔身上的还没有消失,她当然也只能假装和王持柔一样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当初对自己下手,可转念一想,这样换来了太初帝对王持柔的冷漠,换来他对自己的关心,也是值得的。若是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那样做。
他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她岂能就这样放他离开?
沈皇后委屈地说道:“……陛下,这是嫌弃臣妾么?”
太初帝有些心烦,却还是说道:“怎会?你我夫妻一场,皇后多虑了。”
沈皇后顺水推舟道:“既如此,今夜陛下便留在此处吧。”
“臣妾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做,只求陛下留下足矣。”
太初帝眸光微动,他若是执意离去,是有些冷漠了。他不过是为了安抚沈皇后罢了,如她这般女子,给一点点甜头就足以让她心甘情愿。不过留宿一晚,又能如何?
思及此,他答应了。
沈皇后喜上眉梢,牵着他的手一同入了内殿。
……
洗秋殿,位于皇宫东南角,乃是不起眼的一隅。
雪萍死了以后,宫人秋红成了王持柔的贴身婢女。
秋红方拿晚膳端过来给王持柔,方禧德后脚就来了。
王持柔眼睛一亮,对方禧德行了个礼:“什么风把方总管吹来了?”
方禧德皮笑肉不笑,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端着一碗药上来:“老奴是奉陛下之命来给婕妤送药的。陛下念在太傅的面子上,顾及婕妤之前身上起了疹子还未痊愈,特意命老奴前来送药。”
王持柔盯着那碗黑褐色的药,目露狐疑之色,太初帝怎会关心她?可方禧德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她倒不知是真是假了。
方禧德眼神示意小太监:“婕妤,喝药吧。”
见她迟迟不动,他换了套说辞:“婕妤,你多虑了。若是陛下真的要对你动手,何必还保留你三品婕妤的位子,以陛下的性子,应当是直接将你打入冷宫,自生自灭。”
“陛下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不想大家闹得太难堪。如今陛下愿意关照你,你却与陛下置气,岂不是拂了陛下的面子?”
“老奴跟着陛下也有些年头了,依老奴之见,婕妤好好养好身子,假以时日便能重获陛下的宠爱,用不了多久陛下便能将你接回含章殿了。”
方禧德说得句句在理,王持柔听了也放松下来,端起药碗喝了下去。
以她现在的处境,是该赌一把。
当初她的妃位就是靠着自己不管不顾赌来的。
如今,也要豁出去了。
方禧德轻轻颔首,行礼告退:“既如此,老奴告退。婕妤得偿所愿之日,可不要忘了老奴。”
药味在嘴里蔓延,由最初的苦涩变成最后微微的甘甜,王持柔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心底暗想,她能苦尽甘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