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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此地牢巧夺天工 ...

  •    眼见邱冢与谢青山二人四目相对,却谁都不曾开口说话时,猴子挠了挠头,为难道:“这……小的眼拙,实在看不出来此物是真是假,大当家您怎么看?”

      邱冢面色沉重,盯着谢青山的那双眼五味杂陈。他近乎掠夺似的将关山剑拿到手里,紧攥的手在感触到冰凉滑润的剑鞘时骤然颤抖起来。

      内心的激动呼之欲出,可那双眼还在游刃有余地瞧着自己笑得意味不明。

      邱冢强压下嘴角,面部肌肉紧跟着颤了颤,显得尤为狰狞。他用左手紧握住剑柄,右手脱鞘,有空灵的摩擦声润耳,邱冢更是没了伪装,嘴角差点咧到耳根。他持着剑,满面憨厚却又满目贪婪,在谢青山的注视下,他用剑锋抵住了对方的喉管。

      谢青山觉得邱冢此刻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都不奇怪,旁人也就罢了,可邱冢不同,他的眼里充满了对牵枢府的尊崇敬仰,甚至连一向自恋的谢青山都不好意思承认,与其说此人尊崇牵枢府,不如说他景仰谢不争。

      想到这里,谢青山难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一动,关山的剑锋就划破了他的脖颈,一丝鲜血从细窄伤口渗出,血滴经过锁骨,缓缓滴落进衣襟深处。

      “你是从哪里,又是经谁之手得到这把剑的?”邱冢无视了谢青山脖颈处的伤口,甚至还因关山沾了血而渐感兴奋。

      “东西已经给你了,我要的人你也该给我。至于你想知道的答案,我们可以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慢慢说。”

      许是感受到谢青山没有恶意,又或许是过于激动而失了理智,邱冢大笑两声说:“暗八营之所以来平州,无外乎是已经知晓了牵机图的下落,我想除了这个,别的你们也不会感兴趣。”说完,他话锋一转,“猴子,去我寝屋的床头架上扭动一只蓝色花瓶,等架子挪开后,把桌上敞开的那幅卷轴拿来。”

      猴子从来没踏进过大当家的寝屋,现在不仅被委以重任,还知道了大当家寝屋里的密室。自以为受到重用的猴子应声后撒开腿就往后院跑,没一会就抱着一只足有邱冢胳膊粗的卷轴进来了。

      谢青山瞧着那卷轴看了半晌,笑道:“大当家倒也不用那么客气,我只是给了你一把剑,你怎么连五国的布防图都肯送我做回礼?”

      这话当然带着些开玩笑的成分,毕竟不过只是一个野山头的土匪头子罢了,哪里有手段能弄来五国的布防。

      邱冢冷笑道:“五国的布防图可远没有这个珍贵,这可是谢不争的绝笔之作,牵机图。”

      猴子听到牵机图三个字时手没拿稳,“咚”得一声,胳膊粗的卷轴不慎摔落在地,轴杆随惯性向前转动,哗啦啦地从屋这头铺到了屋那头。

      谢青山低头瞅了一眼,看见这近乎和屋长一样长的画卷上满满当当画着各国名山长河,城门驿站,还有几个大众所熟知的军事要塞点缀,除此之外便再无别的内容。

      这哪里是牵机图,这分明就是将五国的大致地形模棱两可勾画出来,再添上几句不痛不痒的注解。若是挂在古玩铺里,怕是落得满身灰也无人问津。

      邱冢一脸自得,谢青山插着腰,缩了脖子,从剑端处弯身绕了出来。邱冢欲言又止,索性将关山剑入鞘,负手跟在谢青山身后。

      “这是……这竟然是……”谢青山盯着这幅画,眼里全是无可奈何,“这怎么会是牵机图?”

      邱冢粗重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传闻谢不争作牵机图时,曾行经五国山河,眼见四海八荒,最终落得此图。放眼五国之内,也就只有他才能做到。你这么问,是这幅图的内容让你失望了?还是说,你认为我在拿赝品诓你?”

      谢青山抿起嘴,扶着额头一阵沉默。

      传闻到底是传闻,还行经五国山河,眼见四海八荒,说得好像他一天天没个正经差事,到处闲逛一样。他作牵机图的时候,还被周止蔺关着禁闭,一日三餐均有人送,连寝屋门都出不去。

      “诓不诓的先另说,我要的是程弦,你给我牵机图干什么?”

      “牵机图还不够抵一个程弦吗?”

      谢青山呆瞪着眼,指了指邱冢手里攥着的关山,又指了指摊在地上的牵机图,说:“我好歹用了一个真货和你交易,关山是真的关山,程弦是真的程弦,可你这图可不一定是真的牵机图。”

      “那没准你这关山剑也是假的。”

      “那你还给我。”

      “……”

      猴子在一旁听急了,小跑着上去在邱冢耳前鼠头鼠脑嘀咕了几句,邱冢眼里怒气“蹭”得一下蹿起,先是重重推开猴子,随后朝谢青山吼道:“你低头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胆敢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谢青山稳如老狗,淡淡道:“你这牵机图是假的。”

      “假的现在也不给你了,”邱冢回头朝外喊道:“把他和程弦关在一起,当着程弦的面把他碎尸万段!”

      一群人蜂拥而上,将谢青山团团围住。刀锋错综复杂,刀面上还有斑驳的锈迹与陈年血垢。

      谢青山问:“那你知道这图是假的?”

      邱冢不屑笑道:“这图,我说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我说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笔墨在我手里,那它既可以变成牵机图,也可以变成随随便便的一幅画。”

      “这么说,人人都是谢不争了?”

      “谢不争只有一个,但牵枢府可以有千千万万个。而平州,就是另一座牵枢府。竟和你浪费了半天口舌,拉下去,按我说的办。”

      程弦见到谢青山时,一时不知是喜是悲。而谢青山被一路押往地牢时,心情也是相当复杂。

      邱家寨的门头是用木头搭建的,哨塔,门闸,看上去皆已年久失修,颇有摇摇欲坠之态。方才和邱冢对峙时,屋子里的陈设也略显陈旧单调,看上去也不过只是一个扎寨时间久,土匪规模大的低劣山寨罢了。

      可这座山寨的地牢并不简单。

      从大堂去往地牢的路上要行径长廊,马场,水房,武器室。地牢入口在东北角。这几处地域皆呈弧形分布,围在中间的则是邱家寨规模可观校场。

      严丝合缝的军事要地几乎皆是类似的地理布局。奇怪的是这座地牢独出心裁的设计。

      地牢是从地面向地下呈缓坡式延伸,只留一座宽敞的门头耸立在地面上。墙面并没有保持平行,更不讲究横平竖直,而是在不断的向内弯曲,像是一个巨大的海螺。

      走过一个大弯后,紧接着又是一个同方向的大弯。转弯的弧度越来越大,回声越来越清晰,墙壁上镶嵌着的烛火照亮的范围便决定了视线范围。每把烛火的上方都留有一方巴掌大的烟囱,用来排烟换气。

      这座地牢内部的设计非常巧妙,越往深处越是难以行动。因此,关押在最深处的囚犯,也是罪无可恕的死囚。

      程弦就被关押在地牢最深处的牢房里。由于环境阴湿,缺少光亮,谢青山被押送到时,程弦脚下已经堆起了一片又一片老鼠与千足虫的尸体。

      跟在他后方的狱卒早已受不了这压抑又闷湿的环境,倘若不是程弦在此,他或许此生都不会有走到这里的体验。狱卒火急火燎抽出佩刀,一刻也不愿耽搁,对着谢青山的背影便干脆利落地提起刀刃。

      程弦瞪圆了双目,却又瞧见有一条赤色的长蛇正在悄无声息地接近着狱卒。

      狱卒的刀只起不落,这条蛇缓缓攀上他的肩头,蛇头左顾右盼,冰冷厚重的触感让狱卒忍不住打了个尿颤。身为一名土匪,蛇是田间地头最常见的动物,可这条蛇却很不一样,它黝黑的眼睛没有一点光亮,鳞片又那样艳丽鲜红,并且覆着错综复杂的纹路,精巧别致,光凭样貌就足矣分出两类人。

      一种是见了它便喜欢它,不由自主地想亲近它,越看愈发爱不释手。另一种是见了它就会手脚冰凉,汗毛倒竖,怖意横生,直至内脏出血,惊厥身亡。

      在这昏暗幽静的环境里,这条蛇绝不会让到手的猎物发出任何求救信号。

      谢青山没管赤璃,他伸手扳起牢门上的铁锁,眉头不自觉地挑了几下。

      这竟然是一枚八卦锁。

      “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程弦眼睁睁瞧见一条赤色的蛇游刃有余地吞下了狱卒满是恐惧的头颅,撇过头又问,“喻舟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负责转移,必要时就会来这里找我们。”

      程弦紧皱着眉,说:“这里一点都不简单,这群土匪围攻徐府时,只有寥寥数人,身手不算敏捷,可武器却甚是精良,牵枢府有市无价的月下寒松,他们竟人手一个!可我记得这东西,搜遍整个牵枢府也没有几个。”

      谢青山刚开了锁就听到了这句话,锁头重重砸落,差点伤到他的脚。

      “人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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