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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地牢寒松惊现名 ...

  •   程弦推门而出,绕过那条早已饱腹的赤色长蛇,俯身捡起狱卒断臂旁的铁剑,转过身,与谢青山四目相对。

      “押送你进地牢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谢青山点点头,笑说:“那个寨主还命令他要在师父您面前将我碎尸万段呢。”

      程弦叹口气:“人心叵测,定要事事万全。方才同你说起月下寒松,若我猜得不错,这个狱卒身上说不定也有一个。”

      他这样一说,虽然谢青山不怎么认同,但还是蹲下身老老实实翻起了包裹着狱卒断裂身躯的粗布衣裳。

      翻来翻去也没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谢青山两手空空站起身,朝程弦瘪起嘴摇了摇手。

      可程弦的目光却径直绕过他向下看去,谢青山看出了他此刻的错愕与惊诧,紧随目光探去视线,竟发现赤璃细细长长的尾巴尖蜷成了一个正浮在半空中的圆环,环里缠绕着的正是一枚小巧玲珑的月下寒松。

      赤璃懵懂地轻吐信子,乖巧盘绕在支离破碎的尸身上,朝程弦的位置好奇地伸着脑袋。

      程弦面色平和,可眉头还是不经意蹙了下,说:“这蛇倒是有灵性。”

      谢青山挑起一边眉,背对着程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很有灵性,能露出这副嘴脸,也算是同类里的头一个了。留在这可惜了,不如抓回去泡酒,定会是一味不错的药材。”

      血腥气在不算宽敞的甬道里肆意生长。赤璃顿时一阵瑟缩,眼见谢青山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它也见好就收,不过一瞬间,就只剩下一枚孤零零的月下寒松,蛇影早已无影无踪。

      程弦神色一愣:“你把它吓跑了?”

      “都快成精了,它再不跑,该跑的就是我了。”谢青山捡起地上的月下寒松,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又用指腹轻轻摩挲几下,说:“不像是假的。”

      “如果这是真的,数量又怎会如此庞大?”程弦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牵枢府所制之物向来价值连城,有市无价、千金难求已是常态,若是邱家寨的土匪人手皆一枚月下寒松,那其统治者所坐拥的财富将不计其数。”

      “都富可敌国了,为什么还要死守着一个穷乡僻壤的平州?不用这笔钱招兵买马群雄逐鹿,反而充实军火占山为王?这个说法显然说不通。”谢青山盯着手里的月下寒松,继续说:“我只是说它不像是假的,却没说它一定是真的。就像我们来时在城门口遭人毒杀,所用之毒仿制的是大名鼎鼎的牵机线,可正因为是仿制品,毒性不强,才使得我们安然无恙。这东西也是同样的道理,在至关重要的能效下,一定和真正的月下寒松有不小的出入。”

      程弦一头雾水:“至关重要的能效?难道是所射出的银针上没有淬毒吗?”

      程弦所说与谢青山所想别无二致,谢青山在思考之余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程弦心领神会,后知后觉道:“应该抓住那条蛇的,好歹能验证这个猜测,帮我们一个大忙。”

      谢青山甩了甩手,横跨一步斜靠在铁门前,勾着腿,笑说:“那条蛇的蛇皮可厚着呢!不过是试试这银针有毒没毒,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不待程弦发出疑问,谢青山就已经将针孔对准了自己的右胸。

      “咔哒”一声,银芒自晦暗中绽开,只是瞬间,这道拖拽着银尾的针尖便已刺透谢青山的右胸,又悄无声息地从后背穿过,稳稳扎在牢门后泛潮的砖墙上。

      墨色的缎面洇开一小团更深的湿痕,谢青山微微蹙眉,程弦紧跟着递上一方洁净的帕子,所有注意力都被那缓缓蔓延的血渍吸引,他紧绷着声说:“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和别人商量一下,这么莽撞,还要逞强!要是真有毒,这会你恐怕可以准备投胎了!”

      这还是谢青山第一次听到程弦骂人,不过他嘴上虽然在责备,可声音却压得低柔。谢青山婉拒了他的帕子,蹲下身从地上断裂的身躯里扯出几块尚未被血水浸湿的布料,交叠在一起,折了几道后塞进衣襟,堵住了还在淌血的伤口。

      “不痛不痒的,只是流点血而已。”谢青山将剩余的布料揉成一团扔了回去,他眼尖的发现,某片布料的一角似乎绣的有字,本以为只是狱卒的名字,可翻开一看,却让谢青山愣了半晌。

      衣角上确实绣有一个名字,杨天水,这个名字谢青山半生不熟,不过片刻,脑海里已经一片混乱了。

      他记得来大庆之前曾在城外的一家破落茶馆小住了几日。那茶馆的老板膝下有一对儿女,女儿不知姓名,但留在身边,而儿子名叫天水,在牵枢府当差,不幸客死他乡。

      茶馆老板手里的月下寒松便是杨天水给的,那是一枚名副其实的月下寒松。

      可是杨天水按理来说应该在牵枢府谢少司门下当过差,但是谢青山却从未听过他的名字,眼下杨天水的名字又离奇出现在了平贵山邱家寨。这一连串的疑惑让谢青山头昏脑胀,蹲得时间久了,站起来不免双腿发麻,若不是程弦眼疾手快,谢青山怕是要稀里糊涂地一头栽倒。

      “中毒了?”程弦声色难掩恐慌。

      “没毒,就是蹲久了腿麻。”

      “若是没毒便好,接下来也不必再提心吊胆了。你我一道杀出去,擒贼先擒王,先礼后兵押住邱冢劝降。”

      谢青山还没缓过劲来,他抓住程弦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头,说:“情况可能比较复杂,虽然这个月下寒松是假的,但是这里肯定还有真的,而且数量只多不少,贸然行动不保险,还是要先规划再说。”

      程弦虽然不明白谢青山的结论从何而来,但他知道谨慎行事总归有好处,便朝谢青山点点头,同他一起思考对策。

      ……
      江远褚连夜带走了八十名暗卫。谢青山说的不错,当晚他们前脚走,平贵山的土匪后脚就杀到了校场。为了躲避这群狗皮膏药的追踪,江远褚特意火烧营帐,拖延了他们的搜查动作,同时也为自己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安顿好这些暗卫后,他便去驿站找闵迁和阿琅会合。

      得知事情起因经过后,闵迁和阿琅的表情如出一辙,嘴张得能看见前日的饭。

      闵迁不可置信地说:“你是说,不过区区一个晚上,你们从徐府潜行至赵知府的府邸,又在他府上的寝屋里发现了一口空棺,并且活捉了徐大人?还在发现程弦失踪后两个人当即分头行动,一个火烧校场后撤离了所有暗卫,一个还在去往平贵山的路上?”

      江远褚淡然地点点头:“是,我现在要送你和阿琅去开阳廊,保证你们安全后我再去找他。”

      阿琅焦灼地摆着脑袋,脸上写满了拒绝。

      江远褚叹口气:“这是他的意思。”

      一听到这是谢青山的命令,阿琅也不再假装客气,直接猛得摇了两下头,用小手重重拍了拍身旁的桌案,示意自己要紧紧跟随江远褚,永远与他同进退。

      闵迁摸了把阿琅毛茸茸的脑袋,对江远褚说:“我觉得,谢不争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险犯难,他让你来找我们,一定不只是安顿的意思,既然他要你带我们去开阳廊,那我们就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更新奇的见闻。”

      江远褚不太明白闵迁的话,于他而言,重要的任务往往只会交给合适的人,而保护弱者也是情理之中。可为什么闵迁却说谢不争不会让自己单打独斗?是担心他一个人难免会左支右绌吗?

      正想着,腰间一沉,原来是阿琅正抓着自己的衣摆摇晃。小孩子总能抓住一些微乎其微的情绪,他看向江远褚的眼神里竟有几分稚嫩的宽慰。

      江远褚伸手摸了摸阿琅的侧脸,像是在笑他的少年老成,而阿琅转手握住了江远褚腰间所佩的万顷,目光坚定如炬,似乎在告诉他这把剑就是他所有疑惑的答案。

      三人到访开阳廊时已是翌日辰时,胭脂铺刚刚开张,掌柜就已经被两个男人和一个男孩团团围住。其中一个男人品貌非凡,眉眼疏冷,像是尊琉璃观音像。另一个男人清瘦温润,眼角带笑,看上去慈眉善目,也很平易近人。小男孩乖巧灵气,三个人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坏人。

      “这……三位是?”掌柜拘谨地问。

      “别紧张,只是想向你打听点事情,叨扰了。”闵迁礼貌地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印章,倒过来放在了掌柜面前。

      掌柜好奇地探头去看,这一看就被吓成了炸毛的猫。他膝盖一软,跪倒在了桌案后面,察觉到不对劲后,又慌忙膝行至桌案前,边嗑头边叫道:“小的不知道闵长老大驾,有失远迎,还请长老恕罪!”

      闵迁温和地将他搀扶起来,还细心为他掸去了身上的尘土,说:“都说了不必紧张,我们想问问有关平州和平贵山的事,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地牢寒松惊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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