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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踏匪踪暗布迷阵 ...

  •   不过江远褚可以绝对肯定的是,这张地图的终点一定是平贵山,若再确切一点,一定是邱家寨。

      既然从入口进容易打草惊蛇,那不如从终点倒推,由内而外,突围破局。

      “我要去平贵山,你们也要去吗?”江远褚看着阿琅红扑扑的脸颊问。

      阿琅坚定地点着头,随即又抬头望向闵迁。闵迁没有要分开行动的意思,便说:“要去就一起去,情况特殊,分散开来也不是好事。”

      江远褚没再说什么。

      正当他们要向平贵山启程时,一阵喧闹的吹拉弹唱在幽静的山间小道里渐行渐近。

      远远的,江远褚就看见了一队数十人左右的人马,骑马的人只有两位,他们身穿褐色布衣,头上系着红带,虽然鬓发散乱,不修边幅,却又实在神采奕奕,一路上有说有笑,半点不得闲。两匹马同时牵着一辆四面皆贴着喜字的马车,马车旁紧跟着十几名身穿劲装的府兵,个个面容严肃,噤若寒蝉。

      要说这是一支送亲队伍,可看上去却又很寒碜,若这只是一支普通的队伍,先不说马车上扎眼的喜字,光是平民打马,府兵随行,这就已十分不对劲了。

      江远褚果断带着闵迁与阿琅迅速藏匿在附近的一块巨石后。骑马的两人不约而同也瞧上了这块巨石,还没到就已经指着石头大声嚷嚷了。

      “我得去撒泡尿。”一人提着裤带,扯了把缰绳。

      “你不前面刚撒过吗?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另一人被马闪了下腰,怒气冲冲道。

      “你有脸说我?你自己不是也看上这地儿了!”

      “我是我,你是你,小娘们还没接上,这一路上你都放多少次水了,真当咱们冢哥能给你喜酒喝?”

      “靠天吃饭饿死人,冢哥给不给喜酒都无所谓,但是小娘们那倒霉爹肯定要给酒钱,不然,我就烧了她家房子,逼她爹上街乞讨。”

      水声哗哗,带着些许腥臊味,江远褚厌恶地皱起眉,将阿琅往身边带了带。

      “你怎么就记得那个小娘们?不会是你自己惦记的吧?”

      “诶呀,前几年咱们不是还抓过她哥哥嘛,那时她才十三,还是个丫头片子,现在成姑娘了,几天前我还见过,出落的挺标致。就说你这人鼠目寸光,我自己惦记不过一时快活,要是送给冢哥,我不也算半个亲家?将来若是生了崽,不得巴巴的叫我一声舅舅?”

      “我鼠目寸光,我看你是白日做梦!想起来了,城东白马街给人剃头的赵瘸子,他那条腿还是你给踹折的,你心思也够深,盯着人家闺女盯到现在。”

      “我不留心,难道要像你一样饥一顿饱一顿?俗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这以后……”

      二人对话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彻底听不到时,巨石后的三人才依次绕出来。

      三人心情都很沉重,本以为是接亲队伍,没想到竟是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闵迁气得牙痒,捞起阿琅的手就塞进了江远褚的手里,义愤填膺道:“见蛇不打三分罪,见死不救罪更深!你们去平贵山吧,我改主意了,我得跟着他们一道去救那姑娘!”

      见闵迁转身就要走,江远褚当即伸手拉住他,说:“别冲动,方才他们口中的冢哥,多半就是邱冢。这支队伍应该也要去往平贵山,既然目的一样,那偷偷跟着他们确实比咱们自己暗闯强。”

      “城东白马街,剃头瘸腿的赵瘸子,”闵迁记下了地名和要找的人,他盯着江远褚呆呆地看了一会,发自内心地疑问道:“你要顶着这张脸同我们在城中乱晃吗?别说那些身负通缉要任的府兵,就是寻常百姓也很难不留意你啊!”

      江远褚也是才发现,平州此地的街道上多半是女人在行走,一些摊主,洒扫都是女人,而男人除了府兵外仅仅只有零星几个。

      或许是出门的时间不对,也或许是位置不对,总之两个俊俏的男人一同行走在街道上,其中一个还生得分外好看,真是扎眼。

      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易容。如果半遮面,遮全面,或者戴斗笠都会引起巡逻府兵的注意,而易容术,江远褚出奇的很擅长,甚至还随身携带着主要工具。

      闵迁边走边感叹:“暗八营还真是全面,什么都教,你又学的这么好,不敢想象那些在暗八营里身居高位的人该有多优秀。”

      “每个人都有绝佳的优点。”江远褚举着镜子朝右下颌贴上一块皱巴巴的假皮,“暗八营建立的初衷是便于皇帝调兵自由,也是独属于皇帝的死士组织,环环相扣,层层制衡。只是这些年,皇权肉眼可见的被削弱,暗八营倒也不是墙头草,但也不是忠君之士,它想独立,独立成为一个不做附庸之物的主人。”

      闵迁说道:“权力是有数的,有人占得少,有人就用得多,不过不论是多还是少,都不希望原本属于自己的拥趸保持中立。因为保持中立换个说法就是否定一边,至于否定的是哪一边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说,我不想让他参与进来。”江远褚叹口气,“朝廷不比江湖,他向往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但是在这里,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变成屠戮自己的利刃。”

      “我知道了,”闵迁委婉地笑道:“你是怕他将大庆朝廷搅得一团糟?这你放心,他这个人还是很有分寸的,只要出身牵枢府就都知道,不得直接干预五国政务,他身为少司,自然要躬先表率。况且,他最怕麻烦,定不会自讨苦吃。”

      “可他如果知道平州所经此难是因为牵枢府知而不报呢?”江远褚收起铜镜,目光炯炯,直视着闵迁:“若放在以前,无论是对牵枢府还是暗八营来讲,这些都是芝麻粒大的事,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大家都置身其中,深感其冤,等这一切水落石出时,以他的个性,又会怎样面对玩弄苍生的牵枢府?他出身牵枢府,自幼长在周长老身边,又身居高位,向来引以为傲,你叫他知道真相后怎会不自责?”

      闵迁一怔,一半是因为江远褚在短短的时间内近乎换了一张脸,从英俊清秀的翩翩君子变成了因烧伤而被毁去半张脸的沧桑漂客。一半是因为他所说的话。

      “我以为你说这些,是在为天下百姓,贤君良臣着想,没想到你的出发点和落脚点竟然都是谢不争?”

      看着闵迁愈发黯然的明眸,江远褚心里惶惶不安,他正想解释几句,却被闵迁温声打断:“你和你师父真是一类人,不枉他这么喜欢你。你们都是世上最自私,同时又是最心怀天下,悲悯苍生的人。”

      江远褚没有听明白,却又莫名的很紧张,他小心地问:“什么意思?”

      闵迁长叹一气,说:“你们一个心如止水,一个逍遥避世,却都因为彼此而开始肩挑日月,锋芒毕露,要不说你们有缘做师徒。若非你们二人捆绑在一起,合则无往不利,分则各自为王,斗则玉石俱焚。往后,恐怕他也要站在你这边了。”

      “为什么?”江远褚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没有为什么,有人讲究理,有人讲究义,有人唯心是从,他这么偏向你,也只是讲究一个喜欢罢了。”

      喜欢?哪种喜欢?

      是师徒之间长辈对晚辈的喜欢,还是超越师徒,违背纲常的喜欢?

      江远褚连走路都不知不觉慢了脚程,阿琅乖巧的跟在他身边,不紧不慢地走着,闵迁也没有缓步之意,他知道,有些事说多了反倒破坏了气氛,若某些人真能自己悟出来,也不枉自己今日所费口舌了。

      平州是个占地较小的西北县城,徒步从城东走到城西,一刻不歇也只需一日半。若从小路绕道,脚程快些不过一日就能绕城一周。

      三人沿崎岖山道赶到城东时,那支看似是接亲的队伍还尚未抵达。

      远远的,闵迁就瞧见了不远处曲里拐弯的深巷里支着一把椅子,椅子旁栽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面墨色招幌,上面用红线绣着两个十分别扭的字:剃头。

      招幌下有一位正在用笤帚扫地的佝偻男人,他腿脚不方便,行动迟缓,手上动作却格外敏捷利索。等他几下清扫完后,一个身穿青色对襟小袄的丫头端着水盆过来,挡在男人身前,朝地上浅浅地洒了一层水,只是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停下了。

      他们似乎看到了巷口外驻足已久的三人。而这三人也已注视了他们这对父女许久。

      直到走近些许,那丫头才问:“是来剃头的吗?”

      闵迁不打算哄骗,直言不讳道:“你父亲这条腿是被平贵山上的土匪踹折的对吧,这群土匪几年前还带走了你的哥哥是不是?现在这群土匪又要来抓姑娘你,要抓姑娘回去献给他们的首领,若姑娘不愿意,就请按照我们说的做。”

      小丫头脸色骤然发白,她哆哆嗦嗦地盯着面前三人陌生的面孔,直到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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