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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因为心虚的缘故,舜安颜不敢总在莫雅里面前晃,便盯上了胤祥,没事儿就跟在他后面转,美其名曰:学习防务。

      其实舜安颜是跟胤禵认识在前的,胤禵性情飞扬,虽有些冲动但并不跋扈,舜安颜还是挺喜欢他的,只是因为他知道历史,心中难免对这位未来的“大将军王”有所忌惮,故而也不敢与之交往过深。

      而胤祥则不一样,他可是死忠的四爷党,跟他在一起,舜安颜很心安。

      但胤祥就不那么愉快了。

      为了锻炼他,胤禛几乎将营地里的事务全部交给他打理,包括明里暗里的布防。

      明面上的东西都好说,这暗地里的事务自然不能叫不相干的人知道,虽然康熙发了话叫舜安颜跟着胤禛做事,但胤禛却还没给舜安颜安排过具体的事务,胤祥自是不敢自作主张叫舜安颜知道太多。

      可舜安颜一直跟着他,态度极好,一副虚心学习的模样,碍于颜面,胤祥也不好直言,最终没什么法子,干脆直接将舜安颜丢给了胤禛。

      胤禛看着一脸无辜的舜安颜和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弟弟,忍不住失笑。

      “我原想着你的伤还未痊愈,不如等回京之后再从头学起,如今既然你愿意学,那便先跟着我吧。”

      胤禛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用舜安颜,自不会敷衍了事,“若汗阿玛无其他安排,你每日卯时正到这儿来即可。”

      卯时正,那就是早上六点。

      舜安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位可是著名的工作狂。

      见舜安颜面露苦色,胤禛挑眉道:“怎么,还没开始就觉得辛苦了?以前你身上没差事,懒怠也就懒怠了,如今既要出仕,便该勤奋起来。若是觉得卯时正太晚了,那就——”

      “不不不,我觉得卯时正好!”

      舜安颜果断应下,以免胤禛将时间定得更早。

      此时此刻,他觉得眼前的胤禛仿佛变成了上学时的班主任,但凡他敢表现出一点不愿意,就会获得更可怕的“快乐”。

      毕竟顾惜舜安颜身体尚未痊愈,胤禛也不想逼他太过,见他识时务便不再多言,伸手指了指桌角的一叠信道:“你把这些誊抄一遍,若有什么想法,也先记在一旁。”

      舜安颜拿着信走到一边的小案后坐下,胤禛身边的太监苏培盛走过来要帮他磨墨,胤禛却开口道:“叫他自己磨。”

      舜安颜顿时有点麻爪。

      这几日他一直在练字,自信已经有七八分像原身的笔迹了,所以才不惧在胤禛面前写。

      但以前每次写字之前,都是竹节帮他准备好笔墨的,时至今日,他还从来没自己磨过——

      甚至原身的记忆里,都没有什么关于磨墨的片段,国公府的嫡长孙,身边从来也不缺人伺候。

      故而舜安颜拿起漆黑的墨条时,颇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偷偷看向苏培盛求助。

      苏培盛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完全没感受到。

      以前十三爷初跟着他们家爷做事的时候,也是从磨墨开始的。

      他们家爷说,磨墨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性子,也最能磨砺耐心,什么时候随时都能磨出一池好墨了,才算是练出来了。

      当初十三爷练了大半年才叫他们家爷满意,也不知道这位额驸爷要练多久。

      舜安颜对什么样的墨才是好墨,其实并没有明确的概念。

      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不就是放点水来回磨嘛,这有什么难的。

      舜安颜拿起桌上的水注就往砚台上倒。

      每日见竹节磨墨的时候便是用这个加水,他是有样学样。

      可谁知这一倒却跟竹节倒水的时一滴一滴的模样完全不同,竟如同茶壶一般,哗啦一下水柱就出来了。

      “哎,额驸爷,可不兴倒这么多水啊!”

      苏培盛忍不住上前提醒,“这水要一滴一滴加,您这都多的流进墨海里了,如何使得?”

      舜安颜有些尴尬的放下水注:“我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能出这么多水。”

      “您倒水的时候要用手指堵住后面的小孔,”

      苏培盛指点到,“若要水滴最小,便要将两个孔都堵住,若要大些,可以只堵住一个孔。”

      舜安颜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利用气压控制出水量啊。

      苏培盛帮舜安颜将发了水的砚台清理干净,不放心的站在一旁,看着舜安颜重新拿起水注倒水。

      这一次舜安颜学会了,只倒出一滴来。

      苏培盛刚放下心,却见舜安颜兴致勃勃的还想再加,赶紧阻止:“额驸爷,一滴足矣,您先将墨条放上去慢慢磨,等它软和些,再继续加水。”

      舜安颜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肯听劝。

      磨墨一道,苏培盛是行家,他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按照苏培盛的指点,舜安颜的初次磨墨终于走上了正途,等墨条软好,可以加水慢慢磨之后,苏培盛方才欣慰的点了点头,放心的走回胤禛身边。

      胤禛自然看到了一切,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因为莫雅里的缘故,他早就叫人仔细调查过舜安颜。

      这就是个纨绔子弟,又偏爱附庸风雅,虽然为了尚主没有妾室,其实身边美婢众多,更是娇生惯养,万事都不肯亲自动手。

      故而他不会磨墨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今日叫他做,便是给他的第一重考验。

      如今瞧着,舜安颜的本性不差,对于苏培盛的指点也肯虚心学,这便算是合格了。

      胤禛很知道传言并不可全信,只是以前与舜安颜接触的不多,无法真正判断他的品性,现在却觉得,往日里得到的消息,要么是有心人故意散布,要不就是舜安颜刻意为之。

      国公府虽比不得皇家,但亦是人丁兴盛,身为嫡长孙的舜安颜处境未必如同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好,之前他不与莫雅里亲近,或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胤禛没有揭人伤口的癖好,心里明白便是了,并不会追根究底,他更看重的是眼前。

      舜安颜不知道自己莫名逃过一劫,他还在跟手中的墨条较劲。

      这墨汁到底磨到什么程度算是磨好了呢?

      他要抄这么多信,又该磨多少墨才够用?

      不管了,反正多磨总是对的,这墨色,总是越黑越好的吧?

      舜安颜磨啊磨啊,一直磨到出去泡茶的苏培盛回来,还未停手,苏培盛见状,哭笑不得的又道:“额驸爷,您这墨浓了。”

      墨浓了?

      舜安颜停下手,试探着问道:“那要不兑点水?”

      墨浓了要加水,加水之后又淡了还得继续磨,舜安颜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循环,等到胤禛起身活动一下的时候,只见舜安颜面前的砚台墨海已经基本蓄满了,而舜安颜还在磨磨磨。

      胤禛:……

      “你这是打算写多少字,怎么磨这么多墨?” 胤禛不解。

      磨墨,够用即可,若是用完了,再磨就是了,哪有人会提前磨这么多墨汁出来?

      舜安颜瞧着砚台上终于如苏培盛所言,墨条滑动之时能看出明显的痕迹了,方才放下墨条答道:“不多不多,这也就几滴水而已,我还怕不够用呢。”

      胤禛指了指那蓄满了的墨海:“这还不多?”

      舜安颜涩然答道:“那些是没磨好的。”

      胤禛:……

      敢情他是觉得救不了了就刮进墨海里重磨新。

      “以后不准这么浪费,”

      胤禛郑重道,“这是上好的松烟墨,价值不菲,不可糟蹋了。”

      胤禛素来不喜奢靡无度,若是胤祥敢如此糟蹋东西,他早就责罚了,看在舜安颜第一日跟着他的份儿上,才只是教导一句而已。

      舜安颜连忙道:“四哥放心,不会浪费的。晚上我带回去继续用,我练字的时候不挑墨色。”

      胤禛这才脸色稍缓,又道:“你爱练字倒是不错,写几个字我看看。”

      平日里莫雅里总喜欢坐在一旁看着他练字,舜安颜已经习惯了,倒是不惧被胤禛看着写,只是他为了写得更像原身,速度便慢了些,看起来倒像是有些拘谨。

      “这字看着还算规矩,但匠气太重,像是在摹写一般,毫无灵性,”

      胤禛毫不客气的点评道,“你练字的时候不要总想着跟字帖写得一模一样,如此拘泥表面,如何能练好字?”

      舜安颜在心里偷偷给胤禛点了个赞。

      果然不愧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他是在摹写。

      他之前为了学的像原身,一笔一划都是比着写的,不敢有丝毫自己的想法,自然如同胤禛所言,毫无灵性。

      “四哥教训得是,”

      舜安颜起身拱手道,“以后我会用心练的。”

      有了胤禛这句话,舜安颜再动笔的时候就不再追求与原身一模一样了,他本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比原身多了几分洒脱,字如其人,他的字虽与原身有七八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随意而为。

      稍晚之时,胤禛再看舜安颜誊抄的信件时,很是惊讶。

      短短半日的功夫,舜安颜的字怎么就大不一样了?

      虽说字形还是那个字形,但意境却完全不同,没了呆板的规矩,多了浑然天成的随性,仿佛写字的人遭遇了极大的变故,心境完全不同了。

      “你以前,过得倒也辛苦。”

      胤禛感慨道。

      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的一句话能叫舜安颜有这么大的变化,与其说舜安颜变了,不如说他终于露出了本心。

      这也是个洒脱恣意之人,往日里却拘于身份的枷锁,不得不掩藏本心。

      倒是跟十三有几分相似,怪不得他乐意缠着十三。

      舜安颜不知道自己在胤禛心中的形象已经从一个本性不坏的纨绔子弟变成了为求自保隐忍多年的小可怜,他虽然听不太懂胤禛这话的意思,但总归不是什么坏话,便傻笑以对。

      胤禛也笑着摇了摇头:“行了,今日你且回去吧。你在这儿待了许久,再不回去怕是莫雅里要上门讨人了。”

      话音刚落,却见莫雅里刚好出现在了帐门口。

      “我才不是来找他的呢,”

      莫雅里听到了胤禛刚刚的话,却偏不肯承认,“我是觉得四哥辛苦,这次出来身边又没带什么人,所以特意吩咐膳房给四哥备了山珍汤呢。”

      苏培盛赶紧上去接过竹节手中提着的食盒,胤禛挥手道:“行,汤我一定喝完,就不留你们用膳了,等会儿我还得去见汗阿玛。”

      莫雅里又嘱咐了苏培盛几句,才和舜安颜一起告退。

      走到远离胤禛帐子的地方,舜安颜才猛的松了一口气。

      这半日他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叫胤禛生疑,可是真累得慌。

      “我说了四哥不会发现的,”

      莫雅里低声笑道,“他以前根本没将舜安颜放在眼里,怎么可能真的了解他?你信不信,无论你怎么做,他都会自己给你想出一套合理的解释来。”

      想着刚刚胤禛那句“过得辛苦”,舜安颜也忍不住笑了。

      “四哥大概觉得我以前是故意装成那样的,说不定还觉得我有很大的苦衷,”

      舜安颜学着莫雅里的样子压低声音道,“还是公主您最聪慧,一眼就看出我不对了。”

      “我倒是不敢自认聪慧,只是你傻而已,”

      莫雅里笑弯了眼睛,“你刚到行宫那日正在沐浴的时候见我闯进来,浑身上下都红透了,我随口试探说你曾脱光了求我宠幸,你竟然毫不怀疑就认了,你说,我如何能不发现你有问题?”

      舜安颜:……!

      就说为何他翻来覆去的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这段记忆,原来竟是小公主随口胡说的!

      亏他还在暗地里骂了系统良久,觉得它故意不给全记忆必然还有诡计,却不想系统是替小公主背了黑锅。

      好在他的系统只是个不会交流的程序,但凡是个ai,此刻都会反口骂他几句。

      一桩旧事终于有了答案,也叫舜安颜安心了不少。

      看来系统还是靠谱的,既然记忆是完整的,那便不用太担心回京之后国公府的试探了。

      唯一比较糟心的就是他那个传说中的表妹。

      他必不可能像原身那般待她,只希望她能愿意放下,去寻个更好的归宿。

      ……

      京城,平安楼内。

      一个穿着精致长相清丽的姑娘被店小二迎到了二楼的雅间里。

      关门后,雅间一侧的书架被推开,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从走了进来,径自坐在了主位上。

      “颜歆姑娘,你我的约定可尚未完成,你此刻要见我,怕是不合时宜吧?”

      董鄂颜歆对着那人福了福身,看似谦卑,却双目含情,恨不得立时贴到那人身上去。

      “妾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下手了,谁知道他竟没事,还不声不响的跑去了行宫,”

      董鄂颜歆做拭泪状,“这些时日妾夜不能寐,心中不安极了,爷,您能不能早些将妾接走,妾怕——”

      “怕什么,若舜安颜知道是你要害他,早就来同你算账了,又怎么会还叫你安然住在国公府里?”

      那人下巴微扬,露出精致完美的下颚线和看着就薄情的嘴唇,“颜歆姑娘,咱们可是说好的,什么时候舜安颜没了,什么时候你就能进我的府门!”

      边说着,他边向董鄂颜歆伸出了手,那手指莹白纤长,竟是比董鄂颜歆的更加好看。

      董鄂颜歆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将手搭了上去,又自惭形秽的低下头,却被那人一把握住,拉进了怀里。

      “我在府里修了一个极美的院子,里面种满茉莉花,只是如今茉莉花香已勾人心魄,那院子的主人却迟迟不肯出现。”

      那人贴近董鄂颜歆的耳朵慢慢的诉说着,气息喷在她的耳后,叫她的身子愈发使不上力气,仿佛魂儿都被勾走了一般。

      “我,我会杀了他的,爷,您等我,您等着我。”

      董鄂颜歆喃呢着,忍不住想要去亲那人的脸,却被那人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你知道的,我最不耐烦等了。”

      那人站起身,低头看向有些狼狈的董鄂颜歆,语气变得冰冷,“想住进那院子的人很多,我虽然答应过你,但你若是叫我失望了,我也不介意换一个人,记住,我不会等你太久的。”

      “不会的,我不会叫您失望的,”

      董鄂颜歆跪起来伸手拉住那人手,十分卑微的去亲他的指尖,“爷,求您,再给我一点时间,等舜安颜回京,我立刻就送他归西!”

      “这才乖嘛,”

      那人伸手捏住董鄂颜歆的下巴,继而向下握住她的脖子,用力迫使她跟着站起来,然后将她推向了书架的方向。

      董鄂颜歆丝毫不敢反抗,甚至还有几分期待,顺从的走进了那暗门。

      那人掏出手帕,嫌弃的擦了擦手,然后将手帕丢进炭盆里,也走向书架,口中低声道:

      “真是没半点用的蠢货。”

      半个时辰后,董鄂颜歆独自走出平安楼,面色红润,只是脚步有些虚浮。

      等在外面的婢女上前迎接,问道:“表姑娘可歇好了?您之前说想买的胭脂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了,是东大街的胭脂铺子里新出的,咱们这就去看看?”

      董鄂颜歆弯腰走进停在一旁的轿子里,等轿帘放下方才用手揉了揉腰。

      “不去买胭脂了,去笔墨轩看看,表哥快回来了,我去给他寻一支好笔,他应过要给我画画的。”

      婢女含笑应下,顺势恭维道:“咱们大公子最疼表姑娘了,表姑娘买什么样的,他都会喜欢。”

      董鄂颜歆得意的一笑:“那是自然,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懂表哥。”

      刚刚情到浓时,爷说,她是美人面,诛心刀。

      她很喜欢这句话。

      她要证明他跟爷的其他女人都不一样,她可以为了他做那把能要人命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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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哇塞,这本怎么突然把存稿箱都甩出来了。。好神奇哈哈哈。。没有后续了,都是之前的存稿。。
    ……(全显)